王興國心中一驚,腦海中飛快的尋找著應對的措辭。
范韋在床上急忙解釋道:“殿下,這個王放是我的一個遠房子侄,以前在江州一帶行醫,為了躲避江洲的天災,在幾天前才投靠到我的府中的,我患病之后也沒有到外邊請郎中,一直都是他在為我開藥治病。”
“原來是陽大人的親戚呀,在江洲那邊一定吃了不少苦吧?這次來就不要走了,在南郭城里開一家醫館也是不錯的嘛!以后有什么需要本王幫忙的就告訴陽大人一聲,本王在城中給你找到一塊好地方還是輕而易舉的。”
王興國臉上裝出一絲感激的神色,急忙向二皇子道謝,二皇子擺了擺手,接著說道:“客氣的話就不要說了,陽大人也不是外人,幫你是應該的。王先生,不是我不相信你的醫術,實在是陽大人的身體是太重要了,所以今天我來特地帶來了一位太醫為陽大人診病,你可不要多心呀。”
王興國大吃一驚,心中暗自叫苦,范韋的病本來就是假裝的,讓這個太醫一診脈,豈不要當場露餡嗎?可目前的情況來看,肯定是不能推脫的,這該如何是好呢?
“來啊,傳洪太醫進來!”二皇子抬高了聲音,沖門外的衛兵吩咐了一句,門外士兵應聲答應,帶著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太醫走進了臥房。
王興國心中大急,忙朝范韋望去,卻見范韋沒有一絲慌亂之色,只是沖他微微的搖了搖頭,仿佛要告訴他不要輕舉妄動,王興國心中雖然奇怪,但還是強壓下心頭的不安,靜觀其變。
洪太醫將手指搭在范韋的脈搏上,久久不能罷手,二皇子奇怪的問道:“怎么了?洪太醫?難道陽大人的病癥如此難以診斷嗎?”
洪太醫微微搖了搖頭,皺起眉頭沖二皇子行了個禮說道:“稟王爺,老朽正在感到奇怪,陽大人的脈象從容和緩,不浮不沉,不遲不數,不細不洪,尺脈沉取有力而柔和,并不像有什么病癥,但觀陽大人的氣色卻又神色萎頓,面色蒼白,實屬氣血郁結之癥狀,大悖于脈象,以老朽遲遲不能定論,還請王爺多多諒解。”
床上的范韋突然起身來嘆了一口氣,跪在床上對二皇子說道:“洪太醫所說的沒有錯,下官的病其實已經被王賢侄治好了,只是下官心中的病癥卻非藥石之力所能治好的,請王爺請退洪太醫,容下官將心中的病結向王爺稟報。”
二皇子眉頭一揚,似笑非笑的望了范韋一眼,沖著洪太醫揮了揮手,待洪太醫退出門外后,對范韋說道:“現在可以了吧?你這位子侄也不是外人吧?心里有什么不痛快地趕快說出來吧!本王早就和你說過,在本王面前不用那么太拘束了。在本王心中,你陽天林是我的心腹親信,是我最信任的人!對本王你還有什么不敢說的?你太讓本王失望了!陽天林!以你在本王心中的地位,即使是你當著本王的面辱罵本王,本王都不會生氣的,但本王卻不能容忍你心中有什么事情瞞著本王!今天要不是你在洪太醫面前露了餡,本王還真不知道你的心病還要隱瞞本王多久,陽天林,難道本王已經不值得你信任了嗎?今天本王不強迫你,你愿意說出來,本王樂意為你解開心結,但你如果不愿意說,本王也不怪罪你,畢竟你的為人本王非常清楚,本王是絕對信任你的。”說完,炯炯的目光望著范韋,等待著他的回答。
聽完二皇子這番話,王興國心頭騰起一絲怪異的感覺,仿佛自己所聽到的關于二皇子的種種傳言與眼前的這個人絲毫沒有任何相像之處!眼前的這個人,身上仿佛散發出一種非常吸引的個人魅力,讓人不由自主地被他的話、被他的表情所感動、所吸引,這讓王興國不由得懷疑自己以前所聽到的那些話的真實性。眼前這個人,如果他不是那種胸懷坦蕩、虛懷若谷的真君子的話,那這個人就太可怕了!口蜜腹劍的人歷來都是最令人防不勝防的呀!
范韋仿佛也被二皇子的這番話所感動了,只見他眼中噙滿了淚花,望著二皇子哽咽道:“能得到王爺如此信任,下官還有什么顧慮的?王爺,陽天林知道,現在幾個皇子間的爭斗如火如荼,而王爺也身不由己的越卷越深、欲罷不能。本來,以王爺對下官的眷顧,下官就是粉身碎骨也難以報答,下官本就應該以王爺馬首是瞻,為王爺做牛做馬,王爺做什么下官都不應該有怨言。但是,下官畢竟在朝中作了二十多年的官,對于大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同時對大唐有著非常深厚的感情。下官實在不忍心看到我大唐的大好河山毀在幾個王子的明爭暗斗中呀!王爺,您也知道陽天林的為人,陽天林對王爺絕對是忠心耿耿、毫無二心的,所以無論下官說什么,都請王爺不要怪罪,下官全是為王爺著想呀!王爺,高干和尉遲寶林殺不得呀!如果現在逞一時之快殺了他們,將來即使王爺能榮登大寶,也將難以抵御南北兩國的入侵,到了那時候,國破家亡,悔之晚矣。”說完,眼淚禁不住流出眼眶,嚇得他急忙俯下身去,將腦袋埋入被中,以免臉上擦的白粉被沖掉。
二皇子聽完他這話仿佛很感動,走到床前扶住范韋的雙肩說道:“本王真沒有想到,你的心病居然會是這個!本王沒有看走眼,你陽天林確實是我的心腹知己!也只有你才敢當著我的面直陳此事!得卿如此,夫復何求!說實話,本王現在心中也是非常矛盾,兩員大將呀!如果能為我所用,那將是上天對我的恩賜。可惜,這兩個人都是一根筋,個個都又臭又硬,現在不殺他們,將來勢必成為我的心腹大患!他們在軍中的威望太可怕了!陽天林,我明白你的感受,可現在絕對不能有婦人之仁,你對于治國理財是得心應手,但你對于爭權奪利確非你所長,所以有些事情并不像你想象得那么簡單。不錯,留下他們兩個確實可以是我大唐的邊疆穩如磐石,可是卻能讓我失去榮登大寶的機會,畢竟有他們在軍種一天,我便不能放開手腳,為所欲為。而除掉他們兩個卻可以使我獲取最大的利益,使我有很大的機會壓下大哥和三弟。
你是知道的,現在蒙陰邊關三十萬大軍等于已經掌握在我的手中了,哈哈,那可是我們大唐最精銳的部隊!有了這個靠山,大哥和三弟拿什么和我爭?不是我小看他們,現在我隨時都可以將他們拿下!不過……哼!要不是王康從中作梗,南滇府的十二萬大軍怎么能輕易地落到三弟的手中?這個王康,總有一天要讓他知道和我作對的后果!不是他的話,現在天下不就是我的了嗎?”說到這里,二皇子額頭上冒出一根根的青筋,走到椅子前坐下,一拳砸到旁邊的茶幾上,怒道:“我現在絕對不能手軟!現在三弟已經有了和我抗衡的實力,如果我不殺尉遲寶林,三弟也絕對不能同意殺掉高干。陽天林,這其中的內情你是知道的,我就不多說了。雖然你說得都很有道理,但是我這次卻不能聽你的勸告了。要知道,縱然日后遭到大周和南蘇的入侵,我大唐也不是毫無還手之力的,畢竟我們還有這么多的大軍,到那時候,即使是我御駕親征也在所不惜!我的意思你可明白?現在不殺他們,我連登基的機會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