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德麗雅一下子僵住了。
她突然間有點不確定對方的意思——到底是希望她保守秘密,還是真心希望她忘記剛才發(fā)生的事情?
嘉德麗雅不敢肯定,但不管是哪一種,對她來說似乎都不算是一件好事,畢竟,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這時,嘉德麗雅聽見那道坐在首位的身影輕笑了一聲,似乎是被這句話逗笑了。
之后,那道身影出聲制止了愛麗絲的胡言亂語:“‘命運’,別開這種玩笑。”
嘉德麗雅卻沒敢放松自己,直到那道身影帶著笑意問道:“你是摩斯苦修會的成員?”
還好,看來我暫時還是有價值的……嘉德麗雅總算是松了一口氣,輕輕“嗯”了一聲。
“哇,”愛麗絲驚嘆了一句,“就是那個信仰的神突然活了的倒楣組織?”
嘉德麗雅遲疑著點了點頭,她突然覺得,這里只有三個人似乎不是一件好事——因為這位“命運”小姐似乎不敢對愚者先生太過分。
她下意識看了周圍空余的座椅一眼,最終沒有先開口,而是等那道神秘的身影問完問題。
克萊恩于是又接著問道:“你剛才做了什么,居然惹到了那個家伙?”
嘉德麗雅沉默了一下道:
“不,我并沒有招惹祂。
“摩斯苦修會的成員都相信萬物皆數(shù),追逐著知識本身。
“但羅塞爾大帝曾經(jīng)說過,不是我們在追逐知識,而是知識在追逐我們,‘隱匿賢者’就是知識本身,祂在追逐我們,追逐每一個摩斯苦修會成員,當(dāng)許多的知識灌注而來,卻無法很快消化和掌握時,就會出現(xiàn)剛才的情況,要么放開心靈防線,接受‘隱匿賢者’的改造,要么憑毅力支撐,如果撐不住,就會失控。”
解釋的時候,她心里閃過了一絲微不可查的疑惑:摩斯苦修會的成員苦于被知識追逐,這是近乎公開的秘密,愚者先生這樣近似神靈的存在為什么會不知道?
她下意識看了一看就不怎么安分的愛麗絲一眼,突然產(chǎn)生了一點不好的猜測。
克萊恩并不知道他險些暴露,他接著說道:“再遇上類似的事情,你可以誦念我的名。”
嘉德麗雅的嘴唇翕動了兩下,本能地想要出聲拒絕,但看了一眼正盯著她看的愛麗絲,她很快下定了決心,站起身來,雙臂交叉于胸前,鞠躬問道:
“我有什么能為您效勞的?”
——如果她拒絕,愚者先生的態(tài)度不能確定,但她總覺得,“命運”小姐不是那個好應(yīng)付過去的……哪怕是猶豫都可能會為她帶來危險。
克萊恩笑了一聲,用不甚在意的口吻道:“將來為我的眷者提供一些幫助。”
愛麗絲意味深長地看了克萊恩一眼。
“遵從您的意愿。”嘉德麗雅重新坐下,慎重問道,“Z先生提供的那個尊名屬于您?”
她旋即將“愚者”的尊名復(fù)述了一遍。
克萊恩輕輕點頭,表示沒錯。
在意識到對方不再說話后,嘉德麗雅問出了她剛才就想問的問題:“尊敬的愚者先生,這里還有其他人嗎?”
克萊恩笑笑道:
“一些和你類似的人。
“他們建立了一個固定的聚會,我是見證者。”
嘉德麗雅理智地忍住了詢問“命運”小姐在這場聚會中扮演角色的欲望,在慎重考慮后問道:“我可以參加嗎?”
克萊恩悠然靠著椅背道:
“可以。 “不得我的允許,不能泄露出去。”
“好!”嘉德麗雅毫不猶豫就回應(yīng)道。
克萊恩左手食指輕敲,讓剩余的塔羅牌具現(xiàn)于青銅長桌桌面:
“他們以塔羅牌為代號,這是剩下的。
“你挑選一張。”
要開始了!第一次在現(xiàn)場的愛麗絲激動地坐直了身體,期待地看著嘉德麗雅抽牌。
原本只是掃了一眼牌的嘉德麗雅停頓了片刻,伸手抽出了隱者牌回答道:“隱者。”
愛麗絲心滿意足地收回了視線。
作為新人入會的第一個環(huán)節(jié)結(jié)束后,克萊恩就切斷了嘉德麗雅的網(wǎng)線,轉(zhuǎn)頭看向愛麗絲,委婉地道:
“你下次開玩笑之前能不能考慮一下別人的心理承受能力?”
愛麗絲沉吟了片刻后問道:“這個別人指的是她還是你?”
“……都有。”克萊恩心情復(fù)雜地回答道。
愛麗絲虛心接受教育,然后揮了揮手里的海神權(quán)杖,好奇地問道:“它有什么能力?”
克萊恩沉吟了片刻后回答道:“這是‘海神權(quán)杖’。”
對愛麗絲來說,有這個名字就足夠了,她順著名字猜測到:“拿到它就能在某種意義上成為‘海神’?”
克萊恩點了點頭,卻發(fā)現(xiàn)愛麗絲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他連忙打斷道:“它不能帶下灰霧!”
愛麗絲失望地松開了手。
及時制止了一樁災(zāi)難發(fā)生的克萊恩忍不住再次問道:“你真的不考慮去上課嗎?”
愛麗絲兇狠地瞪著他。
這樣兇狠的眼神擺在愛麗絲身上其實十分缺乏威懾力,在和愛麗絲短暫對視了幾秒以后,克萊恩更加堅定了要想辦法給愛麗絲弄去上學(xué)的決心——不然感覺她越來越放肆了。
這個時候,克萊恩還不知道愛麗絲給女神送了個“驚喜”。
對克萊恩來說,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找件事轉(zhuǎn)移愛麗絲的注意力,比如說:
“‘海神權(quán)杖’可以回應(yīng)祈禱,你要試試嗎?
“也許,這能幫你找回一部分的記憶。”
愛麗絲忽然沉默了下來,她明白克萊恩的意思——倘若她真的曾作為神靈而存在過,她或許應(yīng)該有過回應(yīng)信徒祈禱的經(jīng)歷?熟悉的場景,說不定能讓她想起一些記憶。
但真到了這個時候,愛麗絲忽然感到了一絲忐忑——那些隱隱浮現(xiàn)的記憶告訴她,那個時期的她與現(xiàn)在的她,盡管是同一個人,但在某些方面似乎截然不同。
過去的她,或許是個風(fēng)評不會比阿蒙好多少的邪神,凡人,不過是有趣一點的玩……
等等。
愛麗絲突然頓住了,她茫然地伸手按住胸口,回憶起自己先前的行為,眼底劃過一絲茫然:
她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變得越來越不在乎其他人的感受的來著?
她們……真的還有區(qū)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