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呢?在那美滋滋的笑個沒完!”姚懿悅好笑的看著展少昂,夾了蝦仁放在他面前的白瓷碟子里。
“沒什么!”展少昂低下頭不肯說,姚懿悅瞥見他發紅的耳根收起了笑容。索然無味的挑著幾根菜葉子,二人各懷心思的吃了晚飯。
洗完了碗,姚懿悅從廚房里走出來對著展少昂道:“出去溜溜食兒吧。”
展少昂身板筆挺的端坐在沙發上,正在盯著新聞看。聞言轉過頭呲牙一笑:“好呀,飯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姚懿悅嗤笑:“你懂的還不少,那干嘛還搬出來住啊。跟家里人住在一起不好嗎?”
“長輩們也不經常回家啊,我們小時候都是管家帶大的。大人們負責集團下的各個業務,孩子們都放在一起統一由姑姑照顧。可是姑姑也很忙啊,每天的要做的事情早就定好了。”展少昂嘆了口氣:“幾點鐘起床,幾點鐘吃飯,幾點鐘去學各種課程,幾點鐘放學。周末做什么,去哪里度假旅行,春天就知道秋天的事情。唯一的變動就是生病,生了病可以在家里呆著哪兒也不去。”
“啊?你們家孩子都這樣長大的?”姚懿悅愕然。
“差不多吧,他們都比我大,三五成群熱熱鬧鬧的長大了。我是自己一個人在家里長大的,每天晚上我媽會打電話跟我說晚安。我爸每天早上會跟我視頻,但基本上都是跟我姑姑說一些公事。視頻那頭永遠都是他拿著一張報紙,一邊喝著粥一邊有一搭無一搭的說兩句話。這就是我童年全部的陪伴了。”
姚懿悅‘疑'了一聲:“那次咱們在山莊里,我感覺你爸爸很關心你啊,時時刻刻都恨不得把你保護起來。”
“嗯,我出生沒多久家里的危機就見見平復下來。找了高人看,說我旺父旺親招財免厄自帶福祿。可是萬事都有一個度,福氣多厄運也不會少著才能夠平衡。我能給六親帶來好運,自身就要走無妄之路。”展少昂頓了頓,眼帶疑惑:“具體我也說不明白,你知道八字里的‘驛馬'嗎?我只要是出行驛動,就一定會應了無妄之災。”
姚懿悅恍然:“所以你們家才會搬回來?”
“嗯,我們家祖籍在這,祠堂在這,由這里發家自然我也要在這里才能平安。”所以展家的孩子每一個都受到了最先進的精英教育,全部都在國外老牌大學里留學過。唯有展少昂從幼兒園開始一直到大學,就沒走出過H市。
“每次出去度假,總要有點意外。很奇怪吧,小意外不斷就不會出現大的動蕩。但是如果一年半載不出什么亂子,就容易迎來滅頂之災。”比如那次山莊的浩劫,只要再晚幾分鐘。他們倆沒能擋住惡人,后面的慘劇可想而知。
“剛上高中的那會兒我差點被同學殺了!”姚懿悅忍不住驚呼:“啊?什么情況?為什么呀?”
“畫室有一個同學,從農村老家的河里撈了很多泥鰍拿到畫室來賣。老師買了他全部的泥鰍,因為太便宜了回家被他媽罵了一頓。接下來一個禮拜他媽媽都在埋怨他不會做生意,應該高價賣給我們送一部分給老師,說他不會做人吧。”展少昂無奈的嘆口氣:“為了這點事兒他媽媽罵了他足足一個禮拜,難聽的話說盡平時又有很大的壓力。他一時不忿就要殺了那個占他便宜的老師。碰巧他去的時候老師不在,我一個人在畫室里畫畫。”
那孩子想著他媽經常說的話:“這幫有錢人都是為富不仁的家伙,隨便抓來一個查一查他的錢哪兒來的,都得被槍斃。”
“那會兒我剛拿了大獎,H市大街小巷都是我的宣傳語。我們畫室因為我名聲大操,學費翻了一倍。他怒向膽邊生,提著刀就朝我的后腦砍了一刀。”展少昂平靜的說著往事,就好像那是別人的故事一般。
“他膽子小沒把握,原本就緊張腳還絆了一下畫板。那刀就砍在了我的后背,一刀見骨。”在外面轉悠等待的司機聽見了凄厲的慘叫聲,沖進去看見展少昂倒在血泊里。而一旁拎著西瓜刀的孩子瑟瑟發抖,顫抖的雙腿間有黃色尿液不停的淌下來。
隨后趕過來的畫室老師報了警,展少昂則是被送到了醫院。
“這件事情應該是那母親的問題吧,為什么要不停的謾罵呢?那魚本來就是人家自己捕撈上來的,不管賣多少錢都是穩賺不賠啊?她自己心里有問題怨世憤俗還要把這種情緒帶給自己的孩子。”姚懿悅坐在副駕駛上義憤填膺。
“嗯,那孩子的母親還跑到醫院鬧。說我們家這么有錢也不差醫藥費,還要我們不要控告那個同學。說反正你們有錢人每年都要燒香拜佛捐助希望小學做善事,你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吧。”姚懿悅噗嗤笑了出來:“憑什么呀?她還有理了?她就是罪魁禍首,沒有她就沒有她兒子的悲劇好么。”
“據說她見到自己的兒子,先是沖過去要抽他。又是哭又是罵,還說恨不得從來沒生過這個兒子。警察跟她講犯罪動機的時候,她也是嗤之以鼻吧覺得跟自己有什么關系,誰家的母親不是打罵孩子這有什么大不了的。”展少昂輕嘆道:“這已經不是我們家扯不撤訴的問題,他已經觸犯了法律是故意傷害罪。好在未成年是初犯認罪態度誠懇,我們家又不予以追究,結果還是好的。可惜他的母親并不原諒他,覺得是恥辱。”
姚懿悅憤慨:“還真是什么樣的父母都有啊,生而不養這些人也配做父母。”
“有些父母認為給孩子溫飽,孩子就可以自己長大。別人家的孩子不用培養就能成才,自己家的花了多少錢都是浪費。即便如此,尉遲奕他們還是想知道自己的父母到底是什么樣的人。”展少昂輕聲道:“晁曼姐你還記得吧!”
姚懿悅點頭:“上次出事兒就是她帶的人去找你,肯定被你們家好頓收拾了吧。從那次之后我就沒見過這個姐姐呢。”
“嗯!”展少昂輕輕的點頭:“她是唯一一個見過親生父母的人,她想從我們家剝離出去。她的親生父母現在也很有錢,她的一個姐姐、弟弟、妹妹都過的非常好。她想投奔他們做個正常人,而不是我的‘傀儡'。”
姚懿悅冷笑:“真是恩將仇報。”
“她們家知道她惹的事兒知道,拒絕跟她相認,她的爸爸也說得罪不起我們家。她媽更冷血,說給了她生命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她們沒有那個緣分。”最終晁曼忍不住選擇了自殺,但還是被秦虹宇給救了回來。全心全意的做著幕后工作,并不愿意在出現在展家人的面前。
“其實我知道的,長大之后有了一定的能力。除了封佳凝他們都通過不同的手段去尋親過,有的人想要知道憑什么要拋棄他也有人想要見一見自己的母親。”可是除了晁曼大家都沒有找到,但因為見到了晁曼的結局大家更加傷心罷了。
“封學姐果然霸氣,跟她外表一樣都是冷冷的。”姚懿悅后來見過幾次封佳凝,整個人都是淡淡的十分有距離感。
“她跟別人不一樣,別人是出生之后就被人拋棄了。封佳凝是自己去的孤兒院,她父母離婚之后沒有人愿意要她,躲在奶奶家吃冷飯都會被嬸嬸打。她其實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只不過她不會去找他們。”展少昂將車子開進一個停車場;“我的身邊家庭不幸的人多過于家庭幸福的。如果說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全都出自于利益也不假。細想一下,如果我沒能帶來所謂的福氣。后面的無妄之災還會不會被家里人疼惜呢?那我非要追究他們到底心疼的是我,還是心疼的是錢呢?何必非要知道真相呢!”
姚懿悅推開車門下了車,雙手插著衣兜慢慢的朝出口走去。展少昂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后,拉著她的衣肘叮囑:“看著車。”
展少昂真的非常了解姚懿悅,她是不喜歡聽那些老生常談的勸告。有太多的人讓她知足,畢竟跟別人比她吃的好用得好有錢有房有顏值。她還想要什么呢,她怎么就那么不知足呢?
可如果有人告訴她,全世界不是你最慘。你看身邊很多人都有這樣痛苦的經歷,總有那么多人不計后果不負責任不經考慮就隨便做人父母的人。面對這樣的窘境,只能靠著自己自強不息的走出去。
“我應該回家把手機卡拿出來的,然后在買個手機。”姚懿悅嘟著嘴說道。
“來都來了,買個手機再回家換上卡也一樣。”展少昂淺笑:“我們去吃一支冰激凌吧,甜甜的東西總是讓人心情好。”
可是回到自己的家,姚懿悅找了一圈。地面上凌亂一如她離開之前,姚懿悅蹙眉:“我的手機還有那幾張票據不見了。肯定是我媽拿走了,真煩人,她拿我東西干什么!”
展少昂不以為然催促著姚懿悅趕緊離開:“不著急,明天補一張手機卡就好了啊。趕緊走吧,外面下雪不好開車,快點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