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許多人,除了擁有天眼神通的葉劍靈,其他人誰都沒有看清那玄甲將軍是怎么死的,帳中那位郡主還沒露面,便先將祁雪聰?shù)匿J氣奪去。他坐在鹿上,靜靜地看著那玄甲將軍的尸身倒在地上,剛才竟是連對方如何出手也沒看清,著實(shí)讓人心涼。只是他向來心高氣傲,又自持有師父所賜法寶護(hù)身,也不怕對方的暗算,便伸手一拍鹿頭,向前走了幾步:“帳中是何方高人?還請出來一見!”
帳中那女子再次出聲,音色極為溫潤好聽:“本來這次下山,已經(jīng)是開了殺戒,多殺一個半個的修道之士也不算什么,只是竹馬真人的大名,我也是久有耳聞的,卻不好替那名聲在外的前輩教訓(xùn)弟子。今日之事就此罷了,這祁家鎮(zhèn)我也不進(jìn)了,只是我初次領(lǐng)兵,還得給手下的將士填飽肚子,那飯食還要你們準(zhǔn)備,也不拘怎樣風(fēng)聲,尋常菜色便好,半個時辰之后,我要繼續(xù)往北,還望道友成全。”
她這樣說,已經(jīng)是給足了祁雪聰面子,按說就該好生收場,只是這祁雪聰少年氣盛,記恨著先前對方打他父親的仇,更是認(rèn)為對方害怕他的師父竹馬真人,不敢的跟他動手,當(dāng)即大聲說:“你們本是黎州軍隊(duì),卻無故進(jìn)入我梧州地界,更兼一路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簡直與土匪妖孽無異,如今還讓我們獻(xiàn)出米糧供養(yǎng)你們,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他還要接著說下去,被帳中的黎州郡主一聲嘆息打斷:“我本想看在你師父的臉面上,放你一條生路,年紀(jì)輕輕,如何不知死也?”
她話音未落,祁雪聰便要反駁,卻猛然間發(fā)現(xiàn)眼前霎時間獻(xiàn)出數(shù)千道金色針芒,仿佛太陽光雨一般撲面射來。這些金針并非從哪里射來,而是直接就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使他連躲閃的余地也沒有,多虧胸前戴著師父所賜青竹令,潑灑出一片青蒙蒙的光幕,將那些金針擋住。
祁雪聰怒道:“賤人,你敢暗算我!”伸手往背后劍匣上一拍,那柄雪魄劍便化成一道盡量的白光豪芒,向大帳之中飛去。
“叮!叮!叮!”仿佛有一根無形的針器接連三次刺在劍上,每一次都讓劍芒暗了三分,到最后的更是散去光芒,現(xiàn)出了寶劍本體。
祁雪聰大吃一驚,剛要召回飛劍,驟然之間耳邊傳來尖銳的破空聲,身上青竹令再次發(fā)動,不過他還是被震得大腦發(fā)暈,雙耳流血。
帳子里嘆息之聲再起:“竹馬真人的手段果然不同凡響,連隨手煉出來的一道靈符也是這般厲害,只可惜啊……”
祁雪聰耳朵里吱吱尖嘯,聽不到她在說什么,驟然間渾身數(shù)百穴位仿佛同時被針刺中,手腳都不聽使喚,從頭頂?shù)侥_尖,酸麻脹重各種感覺同時發(fā)作,只慘叫一聲,便被憑空攝到空中。
那鎮(zhèn)令見到愛子被擒,急忙跑出來跪伏在地,老淚縱橫,懇求饒命。
黎郡主再度嘆息:“你兒子說了那些話,便已經(jīng)是一只腳踏進(jìn)鬼門關(guān)了,你現(xiàn)在又來哀求又有什么用呢?!?
葉劍靈看見一道無形飛針直射祁雪聰眉心,他早拿出了奪魂杖,抖手射出一道菩提心光線,將針攔住。
“什么人?”黎郡主聲音意外之中充滿了憤怒,繼而一股強(qiáng)大的氣息鎖定了葉劍靈,“你是……何方神圣?”
葉劍靈用奪魂杖憑空劃了幾下,破了祁雪聰周身的禁錮,然后不緊不慢地說:“竹馬真人曾經(jīng)于我有大恩,他的弟子,我不能不管。”
“哦?若要管,也要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那個手段呢!”一時間葉劍靈眼前俱是針影,耳邊又是針嘯,渾身仿佛萬針攢次,連心頭也是念頭如麻,那針仿佛射到了他的心里,他卻毫不在意,只用奪魂杖畫出無數(shù)光圈,在空中接連炸開,之后隨手向下隔空一劃,那插著鳳凰羽毛的中軍大帳便從中央裂開,里面露出一張華麗的床榻,榻上盤膝坐著個面帶黑紗的少女,滿眼都是驚訝之色。
“你……你怎地能夠看破我的六賊無形針?!”
“你這叫六賊無形針么?倒是很名副其實(shí)呢,只是任你六賊如何變化,我只心中如如不動,你又能耐我和?”經(jīng)歷這些時一連串的變故,葉劍靈也頗具高手風(fēng)范,他早就看這九黎王的人不順眼了,此刻已經(jīng)是忍耐到了極限,正好借著救祁雪聰?shù)臋C(jī)會爆發(fā)出來,不耐煩跟人隔空斗法,一上來便先拆了中軍大帳,“那位祁小友說的沒錯,你們所做所為,真跟六賊無異,著實(shí)該滅該殺!”
黎郡主臉上現(xiàn)出柔弱無奈之色,再度嘆息:“道友與我無冤無仇,何苦為了這些賤民凡夫苦苦相逼呢?我觀道友所用,頗似佛門神變宗的不動明王法印,不知是也不是?我與神變宗真言羅漢、鎮(zhèn)岳羅漢俱都有舊,不知道友如何稱呼?”
葉劍靈搖頭:“我所用的,并非神變宗手段?!?
黎郡主再言:“那想是極樂宗的七寶加持法印?極樂宗法性菩薩也是相識?!?
葉劍靈依舊搖頭:“我也不是極樂宗的人?!?
黎郡主疑惑道:“莫非你是般若宗的?或者是青蓮寺的?”
葉劍靈再度搖頭:“你也不必猜了……”
他話未說完,忽然空中連聲鶴鳴,落下來一直金喙雪羽的大仙鶴來,鶴背上跨.坐著一個青衫少年,跟祁雪聰一樣清秀,又帶著一股銳氣,駕馭仙鶴在空中小幅度盤旋著,大聲說道:“小師弟,剛才如何觸發(fā)了青竹令?”
祁雪聰看見師兄來了,頓時用手向黎郡主一指:“那賤人用妖法暗算我,若非那邊那位小道友相助,我已經(jīng)命喪她手了!”
鶴上少年一聽,頓時怒道:“小賤人敢欺我?guī)煹埽 币幻娣懦鲎约旱奶戽|劍,一面控制著仙鶴往下飛落,張開一雙鐵爪去抓黎郡主的頭頂。
祁雪聰大喊:“師兄小心!”
黎郡主心中已經(jīng)怒擊,一出手便是六針齊出,射人七竅,然而鶴上少年也是極精細(xì)的,看似魯莽地往下落去,實(shí)際上早把師門煉制的滾雷砂扔了下去,竹馬真人煉制的子午雷,與唐真人的子午天暴雷不同,是在子午兩個時辰,收集天地之間陰陽消長的罡煞精氣,再以太陰太陽真火凝煉而成,里面又參雜了萬竹山上的綿竹芯煉成的粉末,號為萬劫,一放出來便將一地籠罩,隨滅隨生,又能吸收周圍的自然精氣,越炸聲勢越大,若是事后無人收攏,便要成彌天之勢。
四個門人之中,只前兩個老成的才賜下一葫蘆,今天來的這兩個小徒弟都是沒有的,唯獨(dú)這呂鴻鎩因算出回家省親的小師弟有難,便偷跑下山趕來相救,又生怕力有不殆,偷了他二師兄的子午雷。
對于唐真人一脈的滾雷砂,那黎郡主也是聽說過的,見呂鴻鎩在劍光之中灑下一把凈是青綠色的晶砂,心念急轉(zhuǎn)之下,頓時暗道不好,顧不得再用六賊無形針去殺人,趕緊把身子一扭,化成一道黑煙破空飛去,那子午萬劫雷落將下來,瞬息之間便把她的營帳炸碎,附近的戰(zhàn)士也有百余人被炸成粉身碎骨,那雷也真?zhèn)€應(yīng)了萬劫之名,噼噼啪啪,永無止息,并且聲勢如潮水泛濫一般猛漲,肆溢開來,周圍的官兵和百姓紛紛驚呼著抱頭逃竄。
葉劍靈告訴程崇宇:“你快帶著他們走。”
程崇宇急道:“那你呢?”
葉劍靈堅(jiān)定地說道:“你們自去丹霞山,若有機(jī)會我也去匯合!”
說話之際他用奪魂杖放出慈悲神光,將急速撲來的雷火擋住,掩護(hù)程崇宇他們離開,然后將袍袖一揮,自劃一道金光飛去。
黎郡主氣得柳眉倒豎,一邊令官軍后退,一邊飛在空中,伸出十根手指,操縱六賊無形針向騎鶴的呂鴻鎩攻去,下方祁雪聰正讓父親趕緊帶著人躲進(jìn)鎮(zhèn)子里去,一邊用青竹令消除那子午雷的煙潮,見到黎郡主那副攻勢,立即大叫師兄小心,一邊急速放出雪魄劍去,又將自煉的三支百里飛煙箭射了出去。
黎郡主被他攻敵必救,反手揮針,飛煙箭便直接在空中炸開,爆成三團(tuán)藍(lán)紫色的火焰,又分手去攻擊另外的呂鴻鎩,呂鴻鎩放出天鎩劍抵擋,又把自煉的十萬六千根靈竹針打?qū)⒊鋈ィ佁焐w地青青的一片,幾乎將黎郡主淹沒在里面。
黎郡主大袖飄飄,在針海之中時隱時現(xiàn),六賊無形針一半攻呂鴻鎩,一半攻祁雪聰,壓著兩人連連敗退,那針飛行迅速,隱形無蹤,兩人畢竟師出名門倒也能夠抵擋,只是那針上所附六賊太過厲害,所謂六賊,便是眼耳鼻舌身意,二人時而眼見幻象,時而魔音貫?zāi)X,時而身受針刺,時而心如針穿,種種感覺雜念不一而足。
便在這時,后面又來一支軍隊(duì),這回卻是火蛇軍,為首一員中年將軍,率領(lǐng)隊(duì)伍疾馳而來,到了這里先吃一驚:“郡主竟然和人打了起來!快放星宿神箭,以助郡主一臂之力!”
————
大家看這這呂鴻鎩眼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