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念織和晏南榮出府的時候,看到晏星玄正站在府門口等。
看到人,蕭念織愣了一下:「怎么沒支人說一聲?」
說話間,她已經(jīng)迎了上去,把自己的手爐遞給對方。
這大冷的天,也不知道晏星玄在這里站了多久。
對此,晏星玄并不在意,他來的時間確實不長,手爐還熱著呢。
對于蕭念織遞過來的,他只是摸了摸,又還回去。
過程中,不可避免的碰碰手,輕輕的貼一下,晏星玄滿足的笑了起來:「也是剛來,正準備支人說,想想就出來了。」
臨近傍晚,北風呼呼的吹著,打在臉上實在很疼。
所以,晏星玄說完之后,就扶著蕭念織往馬車那邊走:「咱們先上馬車吧。」
雖然說兩個人同乘也沒什么不好,但是今天日子到底特殊。
所以,蕭念織還是上了自己的馬車。
晏南榮也乖巧的跟小王叔行了禮。
三個人簡單寒暄就上了馬車往宮里趕。
不是不想說話,就是這大冷的天,站在外面多一秒,都是遭罪。
馬車搖搖晃晃的進了宮。
到了二道門,他們就得下馬車,往宮里走了。
宮里的各條小道,要么鋪上了水泥,要么還是原來的樣子。
不過都收拾的特別干凈。
雖然說有些地方,還堆著積雪,不過走路的地方,肯定是干凈的。
三個人一邊走一邊說著話,先開口的是蕭念織:「對了,聽說似雪要回來了。」
蕭念織是小年的時候,收到對方的信件,說是過年的時候差不多能回來。
但是,這個差不多,有的時候,真的會差很多。
比如說是,今天都除夕了,但是對方還沒有進京城呢。
不過,天高路遠,又趕上寒冬,萬一哪一處下雪,很容易就得停下來,暫時休息。
郭似雪戰(zhàn)場經(jīng)驗十分豐富,沒道理這樣的普通道路,走不明白。
所以,蕭念織并不太擔心。
聽她這樣說,晏星玄點點頭:「……聽皇兄說,是要回來的。」
他開口之前,有很長一段,很可疑的停頓。
似乎是知道什么,又不太好說。
這讓蕭念織忍不住側(cè)過頭去看他。
天冷,晏星玄也包的特別嚴實。
雖然說,晏星玄在蕭念織面前,更多的時候,像是一只開屏的孔雀。
但是,他不傻,知道冷啊!
所以,此時,他就露著上半張臉,一雙帶著異域風情的眼睛,在感覺到蕭念織的目光之后,轉(zhuǎn)過來,專注且認真的看著。
若是細看,就會發(fā)現(xiàn),晏星玄的目光,似乎帶著些微的閃躲和心虛。
蕭念織:?
總覺得這里面有事情的蕭念織薄唇輕輕抿了抿,眉眼也垂了下來。
晏星玄哪里看得了這個啊,不需要蕭念織多問,他就已經(jīng)老實全招了:「想想,你別多想,我不說也是怕你擔心,而且戰(zhàn)報也只說了一個大概,不一定就是郭大姑娘受傷了。」
郭似雪受傷了?
聽了這話,蕭念織猛的抬起頭來,一臉的不敢相信。
雖然說戰(zhàn)場無情,刀劍無眼。
但是,蕭念織一直是相信郭似雪,覺得她可以保護好自己。
只是想到之前勉強撿回一條命,回京養(yǎng)了很久的郭大將軍,蕭念織又忍不住苦笑一聲:她有的時候,真的是過于想當然了。.
保護的再好,那也是無情的戰(zhàn)場啊!
受傷對于那些將士們來說,可能都是家常便飯。
死亡,都有可能是每一場戰(zhàn)爭之后的殘忍現(xiàn)實。
蕭念織只是對朋友,寄予了更多更美好的祝福與希冀,私心里覺得,他們得神佛庇佑,不會受傷,也不會犧牲。
如今聽說郭似雪受傷的消息,蕭念織半晌沒回過神來。
許久之后,她張了張嘴,卻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蕭念織覺得,她早該想到的,西北戰(zhàn)事還在繼續(xù)中,郭似雪突然回京,肯定是有事情發(fā)生。
如今戰(zhàn)事吃緊,其他的私事肯定是排在后面。
所以,更多的可能就是像之前的郭將軍那樣,回京養(yǎng)傷。
畢竟更多更好的醫(yī)療資源,都在京城和皇宮。
想到這些,蕭念織眼睛有些酸。
晏星玄哪里舍得看心上人這樣,所以很快抬手摸了摸蕭念織的頭:「想想,別擔心,只說受傷,情況還不一定。」
「退一步來說,至少保住命,還能活著回來,也算是一種安慰吧?」
對于邊關將士來說,犧牲是常事。
所以,活著對于他們來說,就是最大的希冀和渴望。
在晏星玄看來,對比那些戰(zhàn)報報上來的,犧牲將士將領的名字,郭似雪只是受傷,已經(jīng)算是很好的結局了。
雖然,戰(zhàn)事還未結束,對方養(yǎng)好傷之后,大概率還會再奔赴戰(zhàn)場。
想到這些,晏星玄也忍不住一聲長嘆。
晏南榮在身后默默的跟著,也不說話,鼻子有些酸。
戰(zhàn)報上的事情,陛下知道之后,第一時間就跟郭家人說了,晏南榮也知道。
但是他不想表姐擔心,所以一直沒說。
如今聽小王叔提起來,心里不免酸澀。
雖然知道,這是身為將士的使命,但是面對現(xiàn)實的時候,也不免唏噓一番。
更何況,他們還有親緣關系,相比別人,心里更添一抹擔憂和難過。
三個人一時沉默無言,還是趙尚書正好路過,看到三個人不說話,不由小聲詢問:「大冷的天,不進去,站這里做什么?」
看著三個人,略帶著哀傷的神情,趙尚書心下一轉(zhuǎn),大概猜到了一點,然后一聲長嘆:「還是先進去吧,吉人自有天相,而且沒戰(zhàn)死沙場,從此變成漫天黃沙里的一捧白骨,那就是好事兒。」
說到最后,也不知道是在感嘆,還是在安慰自己:「能活著回來,已是不幸中的萬幸,合該珍惜的。」
趙總督也受傷了,陛下安排人去接他回京。
趙二爺似是在感嘆郭似雪,又似是在感嘆自家。
蕭念織臉凍得通紅,她也知道,站在這里不太好看,而且若是宴席遲到,場面只會更難看。
所以,很快收拾心情,示意晏星玄他們:「那咱們就先進去吧。」
只是心情,到底不比來時那般,帶著新年的愉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