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離開小芳家之前,我已借用電話向江城縣公安局彙報情況,他們得知我還活著的時候也是欣喜異常,立馬派車來接我,又給老媽掛了個電話,哪知卻被罵了個狗血臨頭,罵著罵著就哭了起來,好一陣安慰和幾百個保證,老媽才止住了哭聲。江城縣裡雷公山這裡有一百多公里,加上山路崎嶇,找到這最少需要四五個小時,此時的心情卻歸心似箭,電話裡聽說正給犧牲的那些同事舉辦追悼會,我想無論如何也要回去送他們最後一程。這件事情歸根結底也是因爲我引起,還有當初在洞裡給予張天印的承諾還沒有完成,沒有找到張天印的屍體,讓其入土爲安,心裡異常沉重和內疚。
小芳的村裡沒通公路,需要步行幾十裡才轉到大路,那裡纔可以坐車,雖說是大路那也是相對山村的便道而言,整條道都是泥土,雨天則泥濘不堪,太陽天則塵土飛揚,會車時需要慢慢過,但對於這偏遠的山村來說已來之不易,**喊的“要致富、先修路”並不無道理。大約走了四五個小時左右,這都還是我現在身體完全康復,甚至是比之前的更健康的緣故,要是以前時間更長。
大約中午12時左右,我終於走完了小路,來到了大路岔口,江城縣公安局的警車已停在那等我,來接我的是刑偵大隊的副隊王清華,王清華有一米九的個子,在我們南方來說是絕對的高個子,體格很健壯,業務技能嫺熟,是一個正義感很強的警察。在我們江城縣,2000年左右出現了一個殺人劫財的魔頭,專門哄殺來江城本地尋找媳婦的外省人十多個,據說該魔頭虎背熊腰,手長過膝,武藝高強,心性殘忍,狡詐非常,公安局組織民警多次圍捕都沒能將其抓捕歸案,弄得轄區內老百姓人心惶惶,局裡也深感壓力山大,最後王清華自告奮勇,單身攜帶一刀一槍一手銬,尾隨該魔頭進入雷公山脈中的原始森林,經過一天一夜的辛苦追捕,於魔頭的搏鬥中,身中四刀,刀刀見骨,不流一滴淚,最後將該魔頭捉拿歸案。就這樣的一個鐵血漢子,再見到我之後,像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同樣作爲一名警察,我能理解兄弟們之間那種過命之交的感情。警察隊伍本就是一個凝聚力很強的隊伍,一個分隊隊員之間基本都是可以交付身家性命的關係,尤其是刑偵工作,在追擊悍匪時,在實施抓捕任務時,在設卡攔截持戒毒販時,只要後背有一個兄弟存在,那就可以安心往前行。想到犧牲了的同事們,想到對張天印還未完成的承諾,我心裡一陣深深的內疚與自責,眼睛再次酸澀,這些日子來,彷彿就是一場噩夢。
過了片刻後,王清華和我都漸漸冷靜下來,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兄弟,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有機會就算脫了這身警服,我也要把這雜碎殺了爲兄弟們報仇,咱們先回局裡,局裡的頭頭們一直以爲你也跟張大隊一樣失蹤了”,我哽咽著答到“好的”就跟他上了車。回來的路上,我把進洞情況跟王清華說了一些,隱去遇到蠻魚以及關於金蠶的事情,超自然的事情對他們說了並不是什麼好事情,我本身因爲家庭和自身的情況,對於超自然等等靈異事情在心裡面已有免疫,而這些情況對普通人來說,或許會讓他們崩塌了整個世界觀。說到在洞裡又再次遇見查猜時,王清華又是一陣緊張,說到在洞中碰見張天印屍體時,因爲自身也不知能否逃出生天,所以又讓其屍體順流而下時,兩人再次黯然。
一路上我們話都不是很多,基本上是我在慢慢敘述,他一邊開車一邊聽,偶爾問問一些細節問題,我知道王清華是一業務技能超強的老民警,在刑事偵查方面有很高的造詣,算得上刑偵方面的專家,在關於小冊子於金蠶的地方時,我一語帶過,他一定知道我在隱藏一些情況,只是在恪守一個該問則問,不該問則絕不多話的原則,以及對自己兄弟的信任,所以也沒有多問,他知道能說的我一定會說。
王清華跟我說,今天局裡牽頭,整個江城縣的各**部門參加,給張天印、我本人以及各個犧牲的同事開辦追悼會,只是後來接到了我的電話,才把我的遺像拆走,弄得參加追悼會不明真相的人都在認爲,是不是調查我犯了什麼大錯誤,不能跟其他犧牲的同事一起享受到這種待遇,直至主持人說清了原委,大家才恍然大悟。真正關心的人,聽到消息後熱淚盈眶,只是出於政治任務出席追悼會的人,則表現得不以爲然,真是應了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的古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