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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看不透的深邃

霍布斯翻著掛曆,手上的動作越來越僵硬。

三天了!

自人魚失蹤後,他們被困在這艘船上已經整整三天了。整個輪船被不明生物從外面包圍,似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將他們所有人都困在裡面。黑壓壓的一片罩在船的外面,放眼望去,這船就像是一座墳墓。

事實上,被圍困在裡面的他們,更覺得這是一個地獄,幽冥暗獄。光線照不進來,所有與外界相連的窗口上都爬滿了這種渾身漆黑,帶著尖利爪牙的不明生物。它們就像一團團噁心的泥巴,搭在船身上,感覺整個輪船不是在海上航行,而是去了某個臭水溝走了一遭。

它們日夜不停地用爪子颳著船上的堅硬外殼,製造刺耳的聲音,船上的各個地方都充斥著叫人噁心的尖利聲。更可怕的是,它們擁有超強的攻擊力,行動敏捷,在子彈還沒射出去之前,它嗖的一聲就跳到了你的面前,而下一瞬,你人已經倒在了地上。

這東西就是這麼的可怕,在沒有找到萬全之策時,他們也只能死守著這艘船。

霍布斯一聽那聲音就頭疼,他揉著太陽穴,來回不停地走動著,現在所有人都被困在這裡,根本找不到出路,再這樣下去,要不了多久,整個船身最薄弱的地方一定會被那些東西攻破,那麼到那時候,他們會淪落爲真正地無路可逃。

“戈恩在找你。”安德魯推門一進來就看到霍布斯像個無頭蒼蠅一樣來回打轉,其實現在整個輪船上存活的人不過半百左右,人手很急,要防守的,要巡視的,要進攻的···總之戈恩現在是一個頭兩個大,安德魯想起文森當時嗆對方的那句話,如今看來,真是一字不差的全都應驗了。

霍布斯慢慢轉身看向他,“找我做什麼?”神情似乎是在意料之中。

安德魯看對方那反應,估計是不想過去呢,他笑了笑,“能幹什麼,總不是要你發(fā)光發(fā)熱。”

霍布斯見對方悠閒地拉了把椅子坐了下來,似乎是打算聊聊,他也不急,乾脆點了根菸靠著牆抽了起來。

“你不是戒了嗎?”安德魯記得對方有一陣子是沒有吸菸的。

霍布斯吐了口菸圈,慢慢開口,“是戒過,不過又抽上了。”他低頭看向手中的煙,幾秒後,又擡頭看向對面椅子上的安德魯,對方正拿著塊小布在擦眼鏡片,鏡片被他擦得錚亮,手上的動作還在繼續(xù),也不知他到底在擦什麼。

他撤回目光,含著菸嘴,狠狠地吸了一口,“你知道的,人的一些習性根本就不可能改變,有的話,也只是變本加厲。”戈恩因爲此時的困境,突然對他放低姿態(tài),說的好聽點兒,意在化解兩人之間存在的干戈。可是他知道,那不過是一時的做小伏低,狼終究是狼,他見識過對方的狠,又怎會再輕易相信那虛僞的善意。

對方只不過是又想利用他而已。

安德魯垂著眸,不知道在想什麼,霍布斯看過去的時候,他突然擡起了頭,黑框眼鏡重新架在了鼻樑上,“你說的很對。”

不只戈恩,還有對方,還有他自己。

霍布斯笑了,這大概是他和安德魯首次達成共識。

“文森那邊如何?”他看向對方,印象中這個叫文森的男人,深不可測,對方很有可能會成爲戈恩跨不過的坎兒,或者還會令其栽倒也說不定。

安德魯擡手看了看手錶,“差不多了,這會兒戈恩應該趕過去了。”

他站起來看向霍布斯,“要不要一起過去看看?”安德魯承認,說這句話時他的確沒安什麼好心,他真的很想看看某人吃癟的樣子。

霍布斯捕捉到他眼中的深意,勾著嘴角走了過來,“當然。”

曼希雅伸著懶腰,慢慢從地上站起,昨天晚上艾神特斯離開後,她就一個人圍著火堆,打算坐一夜,可是後來也不知道怎麼睡著的,再次醒來就是現在這個時辰了。

外面日光非常耀眼,打眼望去,不遠處的海灘上像是鋪了一層金粉,一長段沿著淺海岸,望不到盡頭的沙灘,在陽光底下閃閃發(fā)亮,很像自然界栓在大海身上的金色頭巾,那感覺很有些異域風情的味道。

她揉著發(fā)酸的肩膀,朝巖洞外面走去,視野一下子變得更加開闊,沙灘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廣闊。

曼希雅踩著沙子,一跳一跳地朝海岸邊走去,身後留下兩排深淺不一的腳印,像是落在畫板上的即興之作,充滿了塗鴉的樂趣。

如此美麗的自然風光,就連心情也跟著跳躍起來。

“喂,有沒有人啊?”她對著大海大聲呼喚著,海面上的海鷗聽見她的聲音,撲騰著翅膀飛向更遠處的海域。

“喂,有沒有人啊?”其實她就是想吼兩嗓子,尤其是在如此美妙的景象面前,她突然感覺個體生命同大自然相比,是非常渺小的存在,似乎用吶喊才能喚起注意,曼希雅終於明白了這麼一段話:

‘吶喊’是人類爲了向大自然證明自己存在的一種表達方式。這說的是一種情懷,一種想要擁抱大自然的情懷。

在另一邊遙遠的海岸上是不是也有一個人,跟她做著同樣的事情?曼希雅只是想想,就覺得很開心。

要是文森在這裡,她想她會高興瘋的。

最後留念地望了一眼海面,有些低落地轉身,朝巖洞走去,她要趕快找到艾神特斯,她不能在這裡浪費時間,文森還被戈恩控制著,她怎麼能這麼沒心沒肺呢。

突然身後傳來一陣破水聲,曼希雅回頭,還沒看清是怎麼回事,整個人就被一道蠻力瞬間拽進海里。

“就知道是你!”看著一臉笑意的某人,被嚇得慌亂的心跳漸漸平穩(wěn)下來。

“嘿,你又要幹什麼?”發(fā)現自己離沙灘越來越遠,曼希雅直拍艾神特斯的肩膀,對方不會要把她拖進深海里吧?

他又想做什麼?

一想到這個,曼希雅渾身顫抖起來,雙手不由自主的抱緊對方的脖子,完了,她不會游泳,要是掉下去,肯定會被淹死。

艾神特斯金色的長髮,在陽光的照射下似一團洶洶燃燒的火焰,異常炫目,可是曼希雅現在一點欣賞的心思都沒有,她緊張兮兮地盯著越來越深的海水,那氺很快就要漫過她的脖子,她的下巴,她的口鼻···

“不要!”曼希雅猛地一震,情緒非常不穩(wěn)定,她看向艾神特斯,可憐兮兮地祈求道,“艾神特斯我們快點上岸吧,好不好?”

她異常忐忑地盯著對方,如果對方拒絕了她,那麼她該怎麼辦,身體不由自主地發(fā)抖,雙手死死地抱著艾神特斯,像是抱著一根救命草。

“不要怕,”艾神特斯擡手摸著她的頭,溫柔地安撫著,“相信我!”

曼希雅一把揮開他的手,聲音無比尖銳,整個人也變得異常抗拒“不要,我不要到海里去。”

周圍是一片望不到邊際的海水,曼希雅有一種快要窒息的感覺,她的呼吸越來越急促,艾神特斯察覺到她異常,看過去時,才發(fā)現她停止了掙扎,整個人異常安靜,彷彿陷入了極度恐懼之中,面色蒼白,雙眼無神。

艾神特斯連忙湊到她耳邊,輕輕地呼喚著,“曼希雅,曼希雅,曼希雅~”連著叫喊了好幾聲,曼希雅都沒有一點動靜。

深邃的藍色眼眸陡然一沉,一股暴戾涌上眼底,下一秒,整個面容由陰沉瞬間變爲明朗,他慢慢湊到曼希雅的眼前,盯著對方的雙眼,誘人的紅脣開始發(fā)出一聲聲美妙的歌聲,那歌聲彷彿從天邊飄來,感覺很遙遠,又感覺很縹緲。

歌聲彷彿透著一股神奇的魔力,曼希雅被那道動聽的聲音牽引著,慢慢回過神來。

“艾神特斯。”模糊的視線中是一張若隱若現的臉,在徹底看清的那一瞬,曼希雅突然撲進對方的懷裡,放聲大哭起來。

“唔唔唔唔唔唔~”曼希雅邊哭邊邊說,“我剛剛看到有一艘船沉了,然後,有人拼命叫我的名字,我,我沉在海水裡,無法呼吸,更無法呼救,就在我快要窒息的時候,有一隻手把我從水裡撈了起來。”曼希雅哽咽著打了個嗝,接著說道,“我,我感覺那不是幻覺,怎麼辦?”

那感覺太真實了,彷彿親身經歷了一樣。

曼希雅正被那股揪心的感覺折騰的驚悸不已,耳邊傳來艾神特斯溫柔地聲音,“你看清了那隻手沒?”他問著,擡起手輕柔地替她擦著眼淚,心底的躁動,被他慢慢碾碎在指尖,化作柔情地撫摸,濃烈卻不滾燙。

“啊?”曼希雅被問地一愣,哪隻手?

“想不起來嗎?”艾神特斯的聲音突然有些低落,手跟著無力地滑落至曼希雅的肩頭,他的這一轉變,叫曼希雅心下一窒,當她不由自主地望進他的眼底時,突然覺得有些莫名的傷感。

“想不起來了,”什麼都記得,就是記不得那是隻什麼樣的手,“可是我知道,那是隻寬厚的,溫柔的大手。”她說著,目光掃向對方搭在她肩膀上的手。

“那隻手就像你的手,感覺好奇怪啊。”曼希雅盯著肩膀上的大手,腦子裡彷彿有什麼差點就要破繭而出,那模模糊糊,不清不白的感覺,差點就要真相大白了。

艾神特斯聽著她的話,勾了勾脣角,“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他一點也不想看她如此糾結的模樣,這個結果已經是意料之外,雖然心有不甘,無法滿足,可是他更希望她能自己想起一切。

更何況來日方長,既然找到了,又怎會再放手。

“你在看什麼?”

曼希雅被艾神特斯盯的有些不自然,那麼深沉的目光,濃密的讓她快要不能呼吸,總感覺那樣靜謐的一雙眼睛,似乎藏著很多她看不透的東西。

他究竟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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