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塔納駛入縣政府大院,沙正陽打了一個盹兒。
在為縣里和南渡鎮(zhèn)買車的時候,公司也添置了兩臺車,一臺奧迪100,一臺桑塔納。
倒不是想要講求什么排場,實在是公司規(guī)模大了,涉及到的面也寬了,方方面面,而公司位置又處于郊區(qū),去市里、縣里都不是很方便,尤其是寧月嬋和焦虹都是年輕女性,要去擠客車真心不方便。
至于選擇了一臺奧迪100,也是考慮到隨著東方紅酒業(yè)規(guī)模的提升,也有必要在企業(yè)的形象上做一個塑造了。
一輛在這個時代還具有濃烈官車色彩的奧迪100就很有意義了,而假如你選擇買一臺一樣價格不菲的皇冠3.0或者公爵王,也許就會被人視為是一臺走私車了。
最簡單的一個例子就是你坐著這輛奧迪100出入市稅務局、工商局這些單位,基本上不會受到門崗的刁難,甚至門衛(wèi)會形式上的招手都會懶得揮一下。
郭業(yè)山初履新職,這一段時間也很忙,而沙正陽也一直在南京和合肥,所以二人聯(lián)系要少一些,不過這并不影響二人之間的密切關系。
這種在共同戰(zhàn)壕中結識下來的情誼,只要你有心去維護,那么就能存留下來,尤其是郭業(yè)山晉位,而東方紅也日趨壯大的情況下,保持緊密的聯(lián)系對雙方都有利。
郭業(yè)山并沒有配秘書,所以來之前沙正陽直接給郭業(yè)山打了電話聯(lián)系。
縣里邊情況不一,縣委常委們基本上都沒有秘書,頂多是某個部門辦公室里一個同志跟領導的時間比較多而已。
而副縣長們則一般是縣府辦有固定的秘書跟隨,大概也是考慮到副縣長日常事務要比常委們更繁雜一些的原因。
朱偉忠端起茶杯走出走廊,一眼就看見了車庫那邊空蕩蕩的,沒來由的一陣惱火:“韓軒,韓軒!”
“朱縣長!”韓軒提著包一路小跑出來。
“怎么回事,我不是讓你提前給辦公室說了么?車呢?”朱偉忠臉色很難看。
下午市農辦的人要到雙林鄉(xiāng)實地去查看二十五支渠的建設情況,本來說要到縣里,后來就說反正就在市區(qū)到銀臺的路邊上,干脆就直接到雙林鄉(xiāng)現(xiàn)場,朱偉忠已經和縣農辦、農業(yè)局的人說好了。
“朱縣長,我一大早就和姚主任說了,他也答應了。”韓軒也是額際冒汗,“可剛才我去辦公室找姚主任,姚主任不在,我又問了何主任,何主任說下午魏縣長臨時要到市里開會,就把車叫走了。”
朱偉忠臉色更加難看,“姚淵就沒有說另外安排車?”
“姚主任不在,我找了一遍也沒找到,問何主任說,何主任說政府辦這邊沒車了,如果實在要急用,只能去看縣委辦那邊,看看有沒有車。”韓軒聲音低了下來。
朱偉忠氣得臉鐵青。
縣委辦的車那是能用得著的么?
本來車都不夠用,南渡鎮(zhèn)顯擺,孔令東借了一輛桑塔納給縣委辦。
那是一輛新車,純粹就是白送給縣委辦用,主要是供齊云山使用,當然桑前衛(wèi)也能用,但你要說縣府辦想要去借用,那就不好說了。
就算能借,朱偉忠也不會去,那太掉份兒了。
沒車,那是縣府辦的責任,誤了事兒,不是他朱偉忠的錯。
可話雖這么說,市農辦的人肯定都已經出發(fā)了,這誤了事兒自己內心無愧,但是市農辦的人肯定不會管你這邊是什么原因,到時候影響了對二十五支渠建設的補貼撥款,那就麻煩大了。
到時候賈國英和趙嵩肯定要把板子打在自己頭上。
正說間,縣農辦主任黃雙全、縣農業(yè)局局長陳鶴也都過來了。
陳鶴也是年后調到縣農業(yè)局擔任局長的。
姚淵沒能晉位副縣長,接任了縣府辦主任,陳鶴沒能接任主任,給了一個安慰獎,到縣農業(yè)局擔任局長。
陳鶴也能看得開,他也知道自己想要接任縣府辦主任有點兒難,起碼要和姚淵競爭,他的實力弱了點兒。
只是沒想到朱偉忠又來分管農業(yè)這一塊,陳鶴有些郁悶。
不過現(xiàn)在各自所處的位置不一樣了,大家表面上都還得要過得去。
朱偉忠比以前在縣府辦當主任時要表現(xiàn)好得多,陳鶴自然也不會主動去和對方斗氣,也就這么湊合著過。
“朱縣長,啥時候走?再不走就要讓市農辦那幫家伙在雙林曬太陽等我們了。”
端著茶杯走路一搖三晃的黃雙全是縣府里的老油條,哪怕是面對朱偉忠也一樣漫不經心。
他擔任過農業(yè)局的副局長,農辦副主任,后來到鄉(xiāng)鎮(zhèn)上擔任了一段時間鄉(xiāng)長,又回到畜牧局擔任一段時間局長,年齡接近退二線才到縣農辦擔任主任。
朱偉忠有些尷尬,沒車,怎么走?
現(xiàn)在去找車,哪有那么好找?而且時間也要耽擱了。
市農辦那幫人可是金貴得很,貴足難踏,讓他們覺得你是故意冷落他們,這就麻煩了。
空蕩蕩的縣政府大院里沒有一輛車,車庫最角落里趴著一輛滿是灰塵的212吉普,一看就知道是早就沒用了,縣府辦懶得修了,修理費比車本身價值還貴。
朱偉忠也是暗自晦氣,怎么也沒一個人來縣里辦事,若是有車也能暫時借用一下,到時候到了地頭上再想辦法,再不濟也讓雙林鄉(xiāng)把他們鄉(xiāng)上那輛面包車弄來送一趟就行。
陳鶴也拿著茶杯和提包冷淡的看著有些氣急敗壞的朱偉忠正在向他的秘書韓軒發(fā)火,看樣子是縣府辦沒安排好,以至于要準備去雙林的一干人沒了車,這沒車怎么去?
雙林距離縣城還有七八公里,現(xiàn)在找車好像也有些難度,時間也來不及了。
知道發(fā)火也解決不了問題,這也不是韓軒的錯,看起來像是姚淵這廝陰了自己一把,但朱偉忠不相信以姚淵的身份會做這種沒品的事情。
大概也就是魏鳳蓮徑直做主讓縣府辦司機開車送她,而縣府辦也沒有阻攔罷了。
話說回來,那種情況下,魏鳳蓮要讓車送她一趟也沒有問題,她大概也覺得自己后來另外安排車就行了。
誰知道車沒了,姚淵也不在,以何耀喜的本事,哪里去弄一臺車來?
本身縣委辦和縣府辦的車都是統(tǒng)一由縣府辦這邊調配,現(xiàn)在基本上形成了固定模式,縣委幾個部委都基本上有一輛固定用車,臨時不夠的時候才會由縣府辦來安排。
可縣府辦要用縣委幾個部門的車就基本上不行,縣府辦也很少去討這種沒趣。
要說車也有一輛,那就是南渡“孝敬”給縣委辦的那輛新桑塔納,名義上是借給兩辦的,但大家實際上也知道主要是齊云山使用,只不過齊云山很少用車,也就成了縣委辦那邊一輛機動用車。
“怎么回事?”黃雙全一張嘴巴也是從來不讓人了,還有一年就下來了,所以也沒有那么多顧忌,也帶了一點兒揶揄的味道,“這姚淵在干啥,朱縣長要用車都不安排好?還想不想干了?”
陳鶴心中也是暗笑,姚淵本來就是紅人,沒能擠掉朱偉忠已經是一肚子氣,指望他對你朱偉忠有多尊重,那純粹就是癡心妄想了。
朱偉忠也被黃雙全一番話給弄得臉有些發(fā)燙,又怕周圍其他人聽見,那就真的是沒事兒找事兒了,趕緊攔著話頭:“老黃,沒事兒,魏縣長有急事,所以臨時先用車了,我讓韓軒再去找一找,看看有沒有其他車。”
“那也是姚淵的責任,沒安排好!”黃雙全卻有些不依不饒,抖出煙盒,順手順給陳鶴一支煙,然后給自己點燃。
“這市農辦一幫人不好伺候,好不容易下來一趟,市里農口這一塊上好不容易才攀上二十五支渠這個項目給點兒財政補貼,要給折騰沒了,我先把話說明了,這可就不怪我老黃了。”
“老黃,熄點兒火氣,朱縣長不是安排小韓去找車了么?耐心等一等吧。”陳鶴接過煙,點燃,意態(tài)閑適的道:“不急。”
“嘿,你倒是說得輕巧,市農辦那幫人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鼻孔朝天,好像市財政那點兒補貼是他老婆私房錢一樣,要挖點兒出來有多難,去年崇山也是一樣,要點兒補貼,崇山縣農辦的老杜因為安排伙食不滿意,喝成胃出血才算補過,今兒個如果咱們去晚了,弄不好那幫人又要說咱們縣里不重視,酒桌子上還不知道要生什么幺蛾子呢。”
黃雙全連連搖頭,陳鶴也和市農辦那幫人打過一兩次交到,的確不好伺候,過場多,心眼兒小,反正一個事兒非得要把你折騰夠嗆才能辦成。
如果今天不是朱偉忠點名非要自己來,他也不會來,安排個副局長參加就行了。
對黃雙全這種老油子,陳鶴也懶得多說,這家伙是拉到誰懟誰,屬瘋狗的。
朱偉忠同樣對黃雙全膩歪,但這家伙應付上邊的人有一整套,市農辦那幫人還真吃這一套,否則保不準還得要出多少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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