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莊主!此次,的確是我們多有冒犯!還請您原諒!”姬飛風已上前幾步與洛雨亭并肩而立,恭恭敬敬的深施一禮,他實在沒有想到這次會惹出這么大的麻煩。
“你是誰!”謝旭龍冷冷的問道。
“晚輩是幽冥谷的姬飛風!”姬飛風俊美的臉上露出一個令人愉快的微笑,“這次真的只是一個誤會,我們只是來找一個朋友,沒想到打翻了火燭,還誤傷了耿師兄!真是多有得罪!”說完又深深的規規矩矩的給謝旭龍行了一禮。
洛雨亭雖然依舊冷冷淡淡的站在一邊,但已收起了寶劍,也隨著姬飛風給謝旭龍規規矩矩的行了一禮,的確這次是他們有錯在先,但他心中實在佩服姬飛風這家伙這張吃了蜜蜂屎的嘴,怎么就這么輕描淡寫的把私闖山莊,還縱火燒房子的事情說著如此輕巧??!
不得不承認姬飛風是一個令人愉快的人,再加上看到姬飛風兩人如此恭順,謝旭龍威嚴的臉上也有了絲絲緩和,“原來是幽冥谷的姬公子啊!那這位是?”謝旭龍威嚴的目光已落在了洛雨亭的身上。
“晚輩,晚輩不過是江湖上的無名小卒,實在是在謝莊主面前不值一提!”洛雨亭淡淡的說道,但心中卻暗暗叫苦,他實在是沒辦法拿出自己任何一個身法來說。這都怪姬飛風這個家伙,非要偷偷摸摸的來,要是依著自己,他大可以用懷璧山莊二公子的身份堂而皇之的被人請進來。此刻,自己既然已當著古劍山莊所有人的面大打出手,這個身份實在不能用了。但他也總不能用冷月如雪的身份啊!這樣豈不是即暴露了自己,有暴露了姬飛風,更不用說有可能給花落無痕找來麻煩。
“哼!好一個無名小卒,閣下難道覺得我古劍山莊無人嗎?”謝旭龍冷聲說道:“難道我堂堂的古劍山莊就任你一個無名小卒來去自如?我的首席弟子連你的一劍也擋不住?”話音未落,謝旭龍身影已動。
洛雨亭的劍很快,很冷,但他卻沒想到這個須發皆白的老者的劍更快,更冷。
冷冷的晚風輕輕吹動著滿天飛舞的雪花,一縷烏黑的長發已落在了潔白的雪地上,黑白分明是一種說不出的美。
洛雨亭已落在一丈外,清澈的眸子里掠過一絲驚訝,他雖然躲過了那一劍,但他知道謝旭龍只是想給自己一個教訓,否則的話,他留在地上的恐怕就不只是一縷青絲了。但是在場的所有古劍山莊的弟子無疑已經目瞪口呆,他們實在沒有想到這個人竟然能活著躲過師傅那一劍,因為他們根本就沒看清那絕妙的一劍是怎么揮出的,又是怎么回鞘的。
“說,你到底是誰?”謝旭龍冷酷的眼神令人生出一股寒意。
洛雨亭依舊冷冷的,淡淡的站在雪地里,依舊沒有說話,因為他不愿意回答這個問題,任是誰也休想逼他回答。
“老爺,出事了!”一個看上去十七八歲丫鬟打扮的女孩子一邊焦急的喊著,一邊推開眾人擠到謝旭龍身邊,撲通一聲跪在雪地上,哭著說道:“夫人讓我請老爺快去看看少爺吧,少爺恐怕——”說著已經泣不成聲。
謝旭龍高大挺拔的身影已連頭也不回的轉身走向后宅。
“清風,你去干什么?”洛雨亭一把抓住要跟去的姬飛風,冷冷的說道“你還嫌這次闖的禍不大啊!”洛雨亭本以為依著姬飛風的性格,現在這么好的脫身機會,姬飛風一定拉著自己逃走才對,可沒想到姬飛風卻要跟著一起進內宅。
“月餅,怕什么,反正禍也闖了,也不在乎去看看吧!說不定小花就在那里??!”姬飛風笑嘻嘻的說道,一把拉著洛雨亭就跟著眾人往里走,“反正今天我不找到小花,我絕不走?!?
“哼!你這個混蛋,你要去找老婆,干嘛非得拉我做墊背的啊!”洛雨亭恨恨的低聲罵道。
“嘻嘻!月餅,誰讓你睡過老子??!你得負責!”姬飛風一本正經的低聲說道,拉著洛雨亭的手更緊了,似乎怕他跑了一般,而且擠來擠去的,竟然跑到了最前面。
“混蛋,——”洛雨亭氣得滿臉通紅,可實在也沒有辦法,心中只能暗罵自己交友不慎。
精美奢華的臥房里一片狼藉,洛雨亭剛一進門就嗅到了那股熟悉的藥味,只不過比自己房屋里的濃的多,看來這房間里的人也是一個常年抱病臥床的人。
燭光柔和而明亮,照耀著屋內每一個人的臉。
“鈺兒,你怎么樣!”剛一進屋謝旭龍就直奔床前。
在一張講究而舒服的床頭站著一個二十七八歲的美貌婦人,一身鵝黃色的金絲繡花錦衣,一頭烏黑發亮的秀發滿是珠光閃爍,滿臉的悲傷之色,見到大步走來的謝旭龍,忙迎了上去;“老爺,鈺兒,他——!”說著已淚如雨下,儼然一副慈母的樣子。
謝旭龍連看都沒看這個梨花帶雨的美人,已疾步走到床前,這不由得讓那張美艷的臉一陣痙攣。謝旭龍靜靜的看著床上那個雖然年輕,卻已骨瘦如柴,面如金紙的少年,現在幾乎是出氣多,進氣少,堅毅的臉上不由得老淚縱橫。
搖曳的的燭光下,謝旭龍蒼白的頭顱流露出老人特有的衰敗之色,如今站在這里潸然落淚的人,再不是那個叱咤風云的武林霸主,僅僅是一個即將失去自己獨子的孤獨老人,在場的眾人無不為這一幕而動容。
洛雨亭靜靜的看著眼前的一幕,心中陡然升起一絲凄涼,如果不久的將來,自己也到了這油盡燈枯回天乏術的時候,洛天鵬會怎樣呢!
“小花!”就在眾人悲傷于這對父子的時候,姬飛風驚恐的發現在這個房間的一個角落里,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嬌弱的身影,如同一個被人遺棄的破布娃娃般被人隨意丟棄在了地上,在眾人的腳下任人踢來推去。
姬飛風瘋狂的推開所有人,一把抱起了那個倒在地上的女人,看著眼前這張熟悉的面容,依舊是那樣嬌艷如花,但卻失去了平日的嬌笑和靈動,現在蒼白虛弱的如同死去了一般。記得每次姬飛風要抱她的時候,她總是嬌笑著掙扎一下,讓姬飛風每次都激情難忍,可現在她不但沒有掙扎,嬌軟的身體根本就是一動不動,任由姬飛風將她緊緊的抱起,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你是誰,竟然敢碰我家少奶奶!”那個來報信的丫鬟已攔在了姬飛風的面前,一副傲慢而冷酷的嘴臉讓姬飛風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憤怒。
“你家少奶奶!”姬飛風俊美的臉上已沒有了平時的愉快笑容,變得無比的冷酷,他終于知道了為什么花落無痕從不告訴他自己是誰,也從不讓他來找自己,更不答應嫁給他?!拔也还芩钦l家的少奶奶,我只知道她是我的女人,我要帶她走!”
“你敢!”那個丫鬟尖細的話音未落,她的人已經被一腳踢出老遠,重重的跌在墻角。
這狠狠的一腳令在場的人無不驚訝,就連洛雨亭也沒想到姬飛風生氣時是這樣暴力可怖。
“月餅,你他娘的還愣著干什么,快來救人啊!”姬飛風沖著有些愣神的洛雨亭怒吼道。姬飛風知道洛雨亭天生體弱,從小就有湯如海陪在身邊,久而久之現在的醫術一點都不遜于湯如海,而且天魔教獨特的療傷內功更是能起死回生,現在也就只有他能救自己的女人了。
洛雨亭自然知道要救花落無痕就必須要消耗自己的真氣,對自己剛剛有起色的身體無疑是極大的耗損,但他還是毫不猶豫的將手指放在了這個女人的手腕上,確認了花落無痕的傷勢,就從腰間解下一個精致的小荷包。
“清風,你幫我扶住小花!”洛雨亭已從荷包中取出一支金針毫不猶豫的從昏迷不醒的花落無痕的百會穴上直刺了進去,緊接著讓姬飛風扶著花落無痕坐在一張凳子上,自己的雙掌已緊貼在花落無痕的后背上將一股真氣推入到花落無痕的體內。
不到半支香的功夫,花落無痕如死灰一般的臉頰已漸漸恢復了紅潤,緊接著一口黑臭的膿血從她嘴里噴了出來,而她那氣若游絲的呼吸也逐漸恢復正常。
“清風,把這個給小花吃了!這是唐門的九轉白露丸。”洛雨亭已收回雙掌,擦了下頭上的冷汗,絕美的臉上已浮現一絲蒼白,而且胸口已隱隱出現悶痛。
“我在哪里?瘋子,真的是你嗎?”花落無痕服下了九轉白露丸,大概一杯茶的時間那雙迷人的眼睛終于睜開了,令她喜極而泣的是映入她眼簾的竟然是一個欣喜異常的男人的臉,而且正是那個令她魂牽夢繞的男人的臉,“我是死了,還是在做夢?”花落無痕虛弱的聲音里滿是悲傷,晶瑩的淚珠滑過她滿是青紫的臉。在這噩夢一般的幾天里,花落無痕不知道夢到過這張英俊愉快的臉多少次,如果不是心中有這個人,她真的已經死了無數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