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字一句的說道:“允禩擅專生殺之權,甚屬悖亂,革去其親王,將所屬佐領、撤入公中。”
我一時間心如刀絞,卻不是為了那個名不副實的“廉親王”之銜,有的人他就是屬于心懷天下類型的,不論他在什么位置上,這個信念都不會改變,允禩就是這種人,如今不僅退了他的總理大臣,還革了他的王爵,這就是意味著,從此朝政就與他陌路了。
“爺,你不是說過嗎?只要是對咱們大清有好處的,咱們就該高興的嗎?是不是親力而為又有什么關系呢?”
允禩沒回答我的問題,這嘴上說說,和當真做起來的差別豈是一星半點兒的。“他退了我的官位,革了我的親王,圈禁了我的弟弟們,幾乎肅清了所有以前同我有聯系的人,他,下一步想要干什么?是不是非要我家破人亡他才開心?才肯罷手?”
我這才看到他說道“家破人亡”這四個字的時候眼神中的恐慌,倏的他握住我的手,“寧兒,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任何人都不行,都不可以。”允禩就像是受了刺激一般,發了瘋一樣的喊著。
“爺,你冷靜點,你冷靜點,沒有人會傷害我,沒有人,咱們是夫妻,咱們說了要白頭到老的。”
允禩這才安靜下來,喃喃說道:“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陪他在外面靜靜的坐了一會兒,直到我覺得有些涼意了,他這才作罷,拉著我回屋子繼續睡了。
說是睡了,可是我只覺得過了一會兒,便要起身,瞧著他昨兒晚幾乎一夜沒睡,就告訴音畫別去打攪他,讓他多休息一下。
“福晉,你要去哪兒?大廳在這邊兒。”音畫喚了我一聲,我才從自己的思緒中驚醒。
“啊,我不去大廳,我去趟小廚房,熬些白粥,給爺預備早膳。”
才剛剛踏進廚房,米都沒來得及拿出來,云墜就慌慌忙忙的跑了進來,“福晉,福晉。”她喘著粗氣,臉都漲紅。
“怎么這般著急?先喘口氣兒再說。”
云墜趕緊吸了幾口
氣兒,然后說道:“說是老了果然是老了,連跑幾步都不夠氣兒。”
音畫在旁邊白了她一眼,“你這是拐著彎罵我比你老是吧?”
“沒有沒有…”云墜趕緊解釋著,我無奈的搖搖頭,“云墜,你可別告訴我說你大清早兒慌慌張張的,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來這小廚房找我,就是為了讓我看你們倆斗嘴的。”
云墜聽了臉一紅,這才正色道:“是宮里的人來傳旨,說皇后娘娘要見福晉。”
本來拿著湯匙的手一頓,皇后?又來傳我做什么?
“你可去屋兒里找我了?見著爺醒了沒?”
云墜想了想,“沒有,爺還睡著呢。”
我點點頭,“音畫,你把這兒都收拾好了,熬碗白粥,再準備幾個開胃的小菜兒,然后等爺醒了就送房里去吧。爺要是問起,甭說我皇后娘娘召見我,只消說惠太妃娘娘身子有些不爽利,讓我去瞧瞧,懂了嗎?”
音畫點頭,“福晉放心。福晉,要不讓云墜陪著你去吧。”
我搖搖頭,看了一眼云墜,“云墜,這事兒你也給我守口如瓶,絕不能讓爺知道半個字兒的。你陪我換套衣裳,然后我自己進宮去。”
待我收拾好了出府門的時候,才發現已經有一輛馬車候在那兒了,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待遇,難道還是為了翎若的事兒?我的眼皮兒一直不停的亂跳,直覺告訴我,今兒一定有事兒放生。
到了坤寧宮門口,便勞人通報,說允禩福晉求見。
沒一會兒,那人便出來同我說道:“福晉,主子在里面兒等您許久了。”
我點點頭,就走了進去。可是主殿里遍尋都沒有皇后的影子,我還納著悶兒,這傳我來了然后又不見我,這皇后的葫蘆你是賣的什么藥?
就在我傻愣的時候,一道男聲突然滿帶諷刺的開了口,“怎么,進了皇后的宮殿,連安都不會請了嗎?”
這聲音著實嚇了我一跳,仔細一辨認,原來是皇帝,他怎么會在這兒?難道他知道皇后召我來的事兒?
“奴才給皇上請安,奴才方才沒瞧見皇上,請皇上贖罪。”
我已經很規矩的改變了稱呼,允禩現在已經不是親王了,草民我又不是,在皇上面前,一切的人都是奴才而已,索性也就順了他的意。
“奴才?你倒是自覺。”
我忽略了他話里的諷刺,轉而問道:“奴才不知皇后娘娘召奴才來所為何事?皇后娘娘現在又身在何處?”
“你不必知道皇后在何處,因為今天你要見的是朕,不是皇后。”
“奴才不明白。”我咬著唇,這是要鬧哪樣?他們夫妻兩個耍著我玩呢?
皇帝一下子竄到了我的面前,揪起我的衣領,眼睛血紅的低吼道:“郭絡羅懿寧,你別給朕裝傻,你不知道不明白,若是連你都不知道不明白,那朕心愛的翎若是怎么去的?”
翎若,果然又是因為翎若。當初就該想到,雍正即位,翎若就是一個最大的禍患,可是就算我當時同允禩說了,相信他的決定也不會改變的,他不能沒有做出任何努力,就看著翎若去死。
“奴才已經說過很多遍了,翎若是病故的。”
“別拿這種借口來搪塞朕,你當朕是傻子嗎?翎若的身子好好的,怎么就會突然的病故,頤悅怎么就先天不足?允禩的側福晉張氏已經同朕和盤托出一切了,你還要嘴硬嗎?”
側福晉張氏?我一愣,他說的,是悠柔?
“不可能,悠柔一直在別院里,連弘旺都不肯見,何況是皇上?”
他冷哼一聲,“別院?說的真好聽啊?你分明是把她軟禁在那兒吧,朕若不是見著她,永遠都不會知道朕的翎若竟然是死在你這個毒婦的手上。”他在我耳邊輕聲說道:“懿寧,你還記得朕當年的話嗎?若是翎若有個三長兩短,朕決計不會放過你的。現在,就是你該還給朕的時候了!”
他每句話都說的很輕,可是聽在我心里卻像是一把刀子,疼得我口不擇言,“你有什么資格為翎若出頭,你若是當年肯負責任,她又怎么會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