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禧宮內(nèi)。
“瞧瞧今兒是個什麼日子,我的大阿哥和八阿哥同時得了空來孝敬我了?!?
“就是說額娘有多偏心,回回來向額娘請安也沒見著您像今次這麼舒懷。不用說也知道是因爲八弟在這兒?!?
不知說者是否無心,但聽者卻有意。大阿哥向來不是什麼有心胸的人,胤禩多時不願與其謀事,奈何惠妃娘娘只有這一子,就算大阿哥再怎樣口無遮攔也惱不得。
“大哥說的這是哪裡話,惠額娘心疼大哥都來不及,又怎會不高興大哥常來探望呢?都怪胤禩不懂事,請安不如大哥次數(shù)來得頻,才讓惠額娘當成了稀客?!?
“瞧瞧胤禩怎麼說的話。你啊…”惠妃指著大阿哥,“真是個沒心的孩子,額娘從小可有少疼了你半分?”
未等胤禔答話,一個小小的身影就跌跌撞撞的跑了來。“瑪嬤,瑪嬤…”
“弘昱,怎麼這麼沒有規(guī)矩,亂衝亂撞的。”胤禔有些急聲。
弘昱聽到胤禔的訓斥乖乖的停下了腳步,恭恭敬敬的作揖道:“昱兒瑪嬤請安,給阿瑪額娘請安,給八叔八嬸請安。”
“哎呦,別嚇著了我的小寶貝,昱兒,來瑪嬤這兒,讓瑪嬤瞅瞅是不是又長壯了。”惠妃伸手攬過弘昱。
“瞧這小弘昱,這纔多久沒見著就長了這麼高。”
大福晉搭了話:“是啊,這小孩子長的就是快,八弟你可抓抓緊,這九弟十弟都相繼娶了福晉,倒是你成了親這麼多年也沒個動靜兒,這額娘和良嬪娘娘可急著呢。”
胤禩稍微有些尷尬,不知道該如何答話。倒是我看不過,也不管大福晉的話是不是針對自己,便護著胤禩:“府中的側福晉已然有了身子,八爺?shù)淖铀脤巸鹤詴闲?,就不勞大嫂心心念著。?
說完發(fā)現(xiàn)胤禩睨了我一眼,我也住了嘴,心想著有些過了,斜著眼瞧了胤禩,胤禩倒是沒答話。
可這下大福晉掛不住面子了,言語上自然不能讓步,失了大阿哥的面子可是她最在意的:“瞧瞧咱們八弟妹這張小嘴兒,伶牙俐齒的,我也不過是好心說說,倒招人嫌了。這回八弟倒是不說話了,知道的是八弟心疼福晉,不知道的還信了謠傳說是八弟怕了福晉呢…”
大阿哥瞪了大福晉一眼,便生生的讓大福晉把後面的話吞了回去。
“八弟你別在意?!?
“胤禩,你大嫂也是無意的?!被蒎焐想m這樣說著,卻不免有些怪責兒媳婦。
“不怪大嫂,是寧兒逾矩了,拂了大嫂的好意?!必范T淡淡的開口。
聽著胤禩這麼說,我也趕快出聲道歉:“大嫂別在意,寧兒有口無心,衝撞了大嫂,您別同寧兒計較纔是?!?
聽著胤禩和我的“低頭話兒”,大福晉也算是找著了臺階:“都是自家兄弟的,這些子小事兒又怎麼能計較心上呢?!?
後又閒扯了幾句,大家也都因爲前面的衝突有點心不在焉了,只小坐了一會兒便向惠妃告了退。
出了延禧宮。
“爺,寧兒今日逾矩了,爺可是生寧兒氣了?”
“今日確是逾
矩了,那是大阿哥和大福晉,論長幼尊卑也不該如此說話,尤其還是當著惠額孃的面兒。何必讓人人都知道,你同她爭辯那些做什麼?倒是平白失了自己的身份?!避矊帥]接話,胤禩兀自說道:“不過有句話還真是說對了,這貝勒府的家事確是輪不到別人過問。若是再有人提起了子嗣之事,你也就不必答話就是了。”
“嗯。這次讓爺爲難了。只是人言可畏,若然人人都將謠傳信以爲真,那便是寧兒將爺推到了風口浪尖處?!?
“說什麼爲難的話,是不是怕了福晉的事兒,親近我的人自然知道,再者說,謠言止於智者,若真有人將這當作正經(jīng)事兒信了、傳了、說了,也徒是證實什麼叫愚昧罷了?!?
我揚了嘴角,“寧兒明白了,寧兒今次自作聰明,同愚昧之人較了回勁。”
“這話現(xiàn)下說說就罷了,若拿到檯面上說,該是作繭自縛了。”
“好歹寧兒也是讀過書的,這些世故還是懂的,爺不必拿無知來嘲笑寧兒。”
“果然聰慧。好了,快些回府吧,明個兒早朝還得覲見皇父呢。”
“音畫,我記著前些日子諾敏過府的時候是不是送了一支不錯的人蔘?”
“是啊,十福晉還說那參雖算不上頂級,也算得上珍貴,特地送來的?!?
“嗯。去給拿來吧,再將上個月王府送來的燕窩一併取來。順便去小廚房讓人燉盅補身子的湯,別吝惜食材?!?
音畫有些不解的問道:“福晉素日是不喜歡這些的,今個兒怎麼像是轉了性子?”
“悠柔有了身子,我這個做福晉的到現(xiàn)在也沒去探過,實在過意不去,去瞧一瞧也免了落人口實?!?
“看一看便罷了,做什麼要送這麼些珍品,平日裡府裡也從沒虧待過側福晉,這樣下去,怕是您的待遇都要敵不過她了?!币舢嬏孀约褐髯颖г怪?
“總說你什麼時候能管得住自己那張嘴,這種話你同我說說就罷,若是傳了出去,定要出岔子,讓別人尋思了去,以爲我這個嫡福晉容不得府裡的其他女人呢?!?
“音畫也只是就事論事,替福晉不值啊?!?
“知道你是心疼我,你自小就跟著我,你那些小心思我又怎麼會不知道?只是這是貝勒爺?shù)牡谝粋€孩子,府裡上下都是小心著爲好,他嘴上雖不說,但瞧著自己的兄弟都做了阿瑪,他又怎會不急?我又不中用,現(xiàn)下只盼著這孩子能順利降生,給府裡添添喜氣,若真如此,即便是將珍品都送了她又有何妨呢?”
“是,音畫這就去準備?!?
“福晉來了。”悠柔聽到下人傳報,正欲起身。
“欸。你有身子,風寒又才才強了些,就坐吧,別拘著那些禮了?!?
“悠柔這身子勞福晉掛心了?!?
“說的這是什麼話,你這懷著的可是咱八貝勒府的小阿哥,再掛心也是應該的?!?
悠柔示好的笑了笑:“府中瑣事那麼多,如何好勞煩福晉圍著悠柔打轉兒,福晉如此有心,也是這孩子的福分?!?
“此後若是你有什麼需要的,儘管同總管說,爺若是從朝事中脫
了身,自然不會疏忽了你。你這身子總是柔柔弱弱的,我也就自作主張了,讓小廚房時不時的燉些補品來給你補補身子?!?
“一切就依福晉的意思?!庇迫釗釗崴亩亲樱终f道:“貝勒爺在意這個孩子,同福晉說的都一樣,讓悠柔好生注意身子。”
“這是爺?shù)牡谝粋€孩子,有些高興也是人之常情。到了以後,這府裡孩子多了,也便不稀奇了。對嗎?悠柔?!?
“福晉說的自然是了,以後若是福晉生了嫡子,怕是貝勒爺都瞧不上我這孩兒了?!?
悠柔這話可是挑釁十足,我怎麼可能讓她磨沒了脾氣。“這話兒怎麼說的,都是爺?shù)暮⒆?,哪會有什麼瞧得上瞧不上之說。”
“話可不盡然。即便都是生身子,也有個親疏遠近。就像如今這樣,在府裡,有三位福晉,也不見得就是平分了爺?shù)哪欠輰檺鄄皇???
我聽的有些惱火:“悠柔,這話可是逾越了規(guī)矩?你現(xiàn)下是有了身子,我讓你三分,也是給爺顏面,若是再過分了,怕是…”
她聽了我的話,立即改了口:“福晉說的是,悠柔也只是隨口一說,又怎敢佔了福晉的風光。”
“這樣是最好的。這府中總要有管事兒的,若是在我能容忍的範圍之內(nèi),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過去了,若是誰做出了什麼出格的事兒,或是說了些沒規(guī)矩的話,爲了這王府的規(guī)矩,自然是要有所犧牲了。”
“悠柔自然會管束好自己的奴才,福晉就不必多費心了。在這府裡,還能鬧出些什麼事兒?再說,貝勒爺?shù)米右彩羌彩聝?,福晉這樣同悠柔說教,怕是驚了腹中的孩兒。貝勒爺如此喜愛孩子,福晉也應當上上心纔是。”
“哈哈…說的好啊,如今你得子,爺寵著你不假,但是你也要知道,你這孩兒生不生得下來,也不是你一個人能決定的了的。就是生了下來,這孩子的這聲‘額娘’,究竟該叫誰,好似,也不一定吧?”
“福晉這話是什麼意思?就不怕貝勒爺責怪嗎?”
“責怪?我今日是同你說的貼己話兒,若是明個兒爺來責問,就是悠柔你不顧姐妹情分了。再說,姐姐這兒也是給你提個醒兒。這好容易自天而降的孩兒,我又怎麼捨得叫他沒了呢?”
“是悠柔枉作了小人,我們母子就仰仗福晉照顧了?!?
“嗯,那是自然的。好了,你好生歇息吧。”
“送福晉。”
我懷著逃一樣的心情出了悠柔的門。
“福晉,你聽聽她說的那話,像是日日防著你要害她一樣。真是仗著爺現(xiàn)下在意她,一個側室,跟嫡福晉說話還沒大沒小的。”
“她還真是該擔心,若是她生了個小格格還好,若是生了小阿哥,她就必須得爲她的孩兒好好打算打算了,畢竟,在嫡福晉之前得子,對她的孩兒來說可不是什麼佔便宜的事兒?!?
“福晉,您該不會真的想…”
“想什麼?若是真希望這孩子留不住,何必送她補身子的藥材,一碗湯藥便可以送走這個孩子。再說,不論是她的孩子還是毛想容的孩子,終究是要叫我額孃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