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隆隆~”
沉沉的聲響似夏天里的悶雷,壓得人心頭沉甸甸的,喘不過氣來。
谷口左右上方源源不斷的有巨石落下,頃刻間就將這唯一的出口給徹底堵死。
看著谷中的鮮卑人后隊變前隊想要撤離,戲策面帶笑意,鬢角飛揚,進來不難,可想要出去,就沒那么容易了。
出口被堵死,鮮卑人驚慌失措的亂作一團,胯下戰馬更是受到驚嚇,不斷有騎卒被掀翻在地。
哈蚩怙哪還不知中了人家的圈套,心頭是又急又恨,谷中埋有這么多的火油,分明是想將他們全都活活燒死,當真是好歹毒的心腸!
在谷內勘尋了一圈的副將跑回哈蚩怙身旁,哭喪著一張臉,“將軍,這山谷只有這一個出口,我們出不去了!”
哈蚩怙見手下士卒已經慌作一團,瞪著雙目大吼了聲:“慌什么,老子還沒死!”
顯然,哈蚩怙在軍中有著很高的威望。
士卒們聽到哈蚩怙這一聲巨喝,如同就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紛紛將目光望向哈蚩怙,安靜下來,停止了躁動。
哈蚩怙左手握住馬繩,右手緊握鐵槍,在原地轉了個圈后,陡然喝道:“漢人小兒,我知道你們就在周圍,倘若是真英雄的話,可敢出來與本將軍來個一對一的單挑。”
山谷上方亮起了一根火把,火光搖曳之下,呂布的臉龐時明時暗,看向哈蚩怙的眼神更是與死人無異。
緊接著,呂布左右的火把一個接一個的亮了起來,圍了整整一圈,將整個山谷上方照得通明。
哈蚩怙仰頭四顧上方的漢軍士卒,心頭自是憤恨無比。可如今已是甕中之鱉,最后的一點理智告訴他,絕不能再魯莽了,否則,今晚上他和他的四千鮮卑兒郎必定全都得死在這里。
“你們使用這些奸詐的小人手段,算什么本事!”
哈蚩怙滿臉不甘,在下方大聲質問起來。
呂布聽到這話,語氣冷漠的反問道:“那你在黃涼道設伏,屠殺手無寸鐵的馬邑百姓,就算本事了?”
聽見呂布答話,哈蚩怙心頭頓時有了計較,便又說了起來:“好,咱們拋開過去不談,今晚上就你跟我,咱兩單挑。你贏了,我任你處置;我贏了,你就得承認漢人全是孬種,你敢不敢!”
呂布雖然重生,但他桀傲的性子卻沒絲毫的改變,一聽哈蚩怙竟如此小看于他,當下眉頭一挑,提起方天畫戟就準備下去跟他一決生死。
只是剛提起畫戟,旁邊就伸出只纖瘦的手,帶著絲絲涼意,輕輕搭住了呂布的手腕。
那個青年微微搖頭,額前幾縷青絲飛舞。
呂布身子一頓,反應了過來。
原來哈蚩怙只是想激他下去,等呂布下去了,就算哈蚩怙打不過,也還有幾千鮮卑士卒。到時一擁而上,呂布就是再能打,也頂不住這上千人的沖鋒。
作為主將,自己居然如此沉不住氣,賊將出言相激,自己就差點上當,致使這大好的局面淪為泡影。
呂布在心里自責了一聲,同時重新看向哈蚩怙,不屑的笑了起來,“想單挑?可以啊,等你出了這谷再說吧!”
哈蚩怙見呂布關鍵時刻居然醒悟過來,渾圓的臉上目露兇光:“漢人小兒,等本將軍出了這谷,定將你們挫骨揚灰!”
呂布笑容依舊,絲毫沒將哈蚩怙的威脅放在心上,手中的火把從上方扔向谷中,其他士卒也都跟著將火把扔了出去。如果說呂布那根火把似一顆流星劃過,那隨后而來的這數百根火把,就著著實實是在袋口谷下起了一場流星雨。
看著并州軍將火把扔向谷中,下方的鮮卑士卒再一次亂了陣腳,四處逃散,尋求著能夠逃生的機會。
火把觸及地面,“轟”的一下就燃了起來。
運氣不好的鮮卑人更是被火把直接砸中身體,在地上不斷翻滾滅火,近千匹戰馬受驚,嘶鳴著發了瘋似的在谷內亂跑,不少的士卒直接被踩踏至死。
大火越燒越旺,再加上這幾日天氣晴朗,致使谷中的樹木草葉干燥易燃,還有鮮卑人自帶的輜重糧草,很快谷中就成了火海一片。
數千的鮮卑士卒在火海中抱頭鼠竄,卻又逃不出去,到最后只能任由身后的熊熊大火將自己活活燒死。
昔日草長鶯飛的袋口谷,如今儼然成了一片人間煉獄。
“將軍,我們現在該怎么辦?”一直跟在哈蚩怙身邊的副將問道。
你問我,我問誰?
哈蚩怙此刻也是焦頭土臉,心頭急躁之余,胯下的戰馬也不見了蹤影。他堂堂的鮮卑將軍,居然被一群卑賤的漢人當做甕中之鱉來玩耍,當真是可恨至極。
呂布等人在上方冷眼看著谷內被大火吞噬的鮮卑士卒,那些士卒們表情猙獰的痛苦哀嚎,請求著周圍的同伴前去救他,但卻無人搭理,直至最后被大火焚為一塊焦尸。
但凡經歷過戰場廝殺的人,都不會對敵人有絲毫的憐憫之心,如果他們不死,死的就只能是自己了。
“這火不夠旺啊,我還覺著有點冷。”
戲策將手縮回了衣袖之中,稍顯不滿的說了一句。
旁邊的侯成立馬明白了戲策了意思,笑著大吼了起來:“晚上天兒冷,弟兄們,咱們給鮮卑人添添柴火,讓他們感受下咱們并州人的熱情與關懷。”
“好叻!”
并州士卒們心頭早就**難耐,大聲的回答著。
五百名士卒卯足了勁兒,人人手中拿著用油布捆好的干柴,接連不斷的往谷中投去。
原先就燒得格外明亮的山谷,此刻更是將天空都印紅了半邊。
“是干柴!!!”
鮮卑士卒再一次大喊了起來,驚恐的表情轉化成了絕望。
柴火不停的從山谷上方扔下,好似扔不完一般,很快就將地面給鋪滿了,熊熊的大火此刻更像是地獄而來的勾魂使,揮舞著鐵鏈將一個又一個的鮮卑人帶向地底的幽冥。
谷中鮮卑人哀嚎連天,上方的并州士卒則哈哈大笑,插科打諢。
“當初我還不愿意砍柴,他娘的早知道這么個用法,老子起碼還要多砍他三百斤。”
“三百斤哪夠,怎么也得五百才行。”
“燒死這群驢草的王八孫子,來,曾二,把你的柴火借我些,我他娘剛剛只顧高興,把自個兒的給扔完了。”
“去去去,找別人要去。”那叫曾二的漢子趕緊把柴火往身邊挪了挪,就像摟著小媳婦兒一樣,生怕被別人給搶了去。
哈蚩怙眼睜睜的看著手下的士卒們一個接一個的連續倒下,隨后被大火徹底吞噬。這些曾讓漢人們聞風喪膽的勇士,如今居然落得這樣一個凄慘無比的下場。
怒火攻心之下,哈蚩怙只覺體內一陣氣血翻涌直沖咽喉。
“哇~”
哈蚩怙身子晃了兩晃,張口吐出一大口黑血,昏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