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沒有哪一個地方能像荊州這樣安逸和富足。它的安逸讓大漢朝上下所有人都欣然嚮往,不遠萬里投奔荊州。
自三年前公子辛言在漢壽和江陵大敗宗賊後,荊州大部分的門閥被剷除後,劉表就徹底的接手了荊州。剩下的所謂荊襄名士自宗賊徹底失敗後,又在襄陽酒宴上被劉辨狠狠地扇了一個耳光後,所有人都乖乖地選擇了閉上嘴。
所剩下能耀武揚威的也不過就是那些有功之臣,比如蔡氏、張氏。反倒是功勞最大的削氏兄弟開始變得低調(diào)起來。
涮良很少出去走,大部分的時間他都是在處理著荊襄的政務。當然以權謀私纔是他心中最根本最要緊的事情。今日閒極無事,削良走在街道上,找了個酒家去喝酒取樂。當然,他沒想到自己會碰上讓自己十分不快的事情,因爲整個襄陽城內(nèi)外傳頌的都是那個人的名字,那個曾在襄陽宴會上羞辱自己的人辛言。
辛言,他就是劉辨。
這個真相是實在太過讓人驚悚,上至州牧劉表,下至每一個凡夫俗子都以最快的方式傳播著這個結論。等到所有人都點頭承認後,這個真相直接帶來的後果就是讓這些人震驚,不敢相信。
“餵你聽說了嗎?”
“哎呦!少在那裡繞圈子了,這事兒誰不知啊?”酒肆之中一人白了一眼身邊的同伴,不屑道:“整個天下都知道了,你還問這麼無知的問題?”
“是啊!你也知道了,我以爲只有我知道呢?我們鄰居的那個狗剩,就是上次追隨公子辛言,不,當今聖上北去,如今已經(jīng)做到隊正了,這消息就是昨天他寄到家裡的信箋上說的。”
“哎呦!是嗎?”一人驚奇問道:“不就是那個孬種狗剩嗎?怎麼如今也是天子禁衛(wèi),隊正了?”
“噓。”那人拿手指頭豎在嘴前,低聲道:“噓,老三,現(xiàn)在可不能那麼亂叫了,如今人家是天子之兵,大漢軍中的王牌軍,虎牢關前打敗過呂布的赤鴉軍小心被人報復。
”
“哦。”那人一出口也意識到自己渤苛了,湊上前,喘噓道:“李二,你說說那個公子辛言怎麼就成了當今天子了呢?”
“這誰知道啊!”李二白了一眼,自己卻也納悶兒道:“誰說不是呢,名動荊襄的公子辛言竟然會是當今聖上。”“這大漢有救了,天下有救了,我大漢子民也有盼頭了。”一個似有幾分墨水的白髮老翁,眼含熱淚,似乎聽見兩人的講話,步履蹣跚的往外走去,高聲歌道:“滾滾長江東逝水,都付笑談中。”
就連店小二都忍不住讚歎道:“公子辛言在荊襄詩詞名滿天下,就連白髮老翁都會歌。”
“這荊襄州牧劉表雖好,卻還是不如公子辛言在時再!”李二同張三相視一眼人,忍不住發(fā)出一聲感嘆。
“公子辛言,在荊襄僅憑八百新兵,就敢打的宗賊四散奔逃,僅憑六百殘率就能在江陵挽天傾,扶大廈之將傾,可恨我有眼無珠,當初未曾讓自己那個兒子參加新軍禁衛(wèi)小如若當初追隨當今天子,想想現(xiàn)在那也是從龍之臣啊!”
“那定是少不了封侯拜將。”李二羨慕道:“當初就看這公子辛言不是凡人,能挽天傾,救荊襄危局,解救蒼生,不是誰都能做出來的,我就知道這個人不簡單。”
“那日襄陽酒宴上,嘿嘿。天子可是狠狠地扇了這江南數(shù)百家門閥的臉啊!”談起那些仗勢欺人的門閥,平頭百姓的他們說起來就興奮的不得了。以前他們還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爲什麼自己這些人世代爲貧民,自從那次劉辨在酒宴上怒罵荊襄名士的事情傳開之後,他們才發(fā)現(xiàn)原來事情不是出在自己身上,要怪就只能怪荊襄那些士人。
“唉!”李二擡頭略微嘆息的搖了搖頭道:“你說這算什麼世道啊!本來天子重掌荊襄,除奸佞,消滅那些禍亂鄉(xiāng)里的宗賊,又狠狠地滅了這荊襄作惡的士人,而卻被他們生生逼走,這個天下都是天子的呀!這些士人真的膽大到如此地步?”
“唉!”張三搖搖頭道:“誰說不是呢,當今陛下,剷除奸佞,定長安之亂,蠻有幾分光武中興之象,你看看他們現(xiàn)在,這天子一走,荊襄又是那些士人的天下,原本。”言此,警懼的環(huán)看了一下身旁人,見無人關注,點點頭道:“原本以爲劉荊州也是個雷利風行的漢子,可是你看看最近的形勢。”
兩人一旁討論,順便都把劉表拐帶了進去。
“誰說不是呢?”李二點點頭接著道:“剷除宗賊,打壓住荊襄這麼多的門閥名士,轉眼間,這荊襄小戶,都揚上天去了,現(xiàn)在反而取而代之的成爲了另一個門閥,肆意打壓欺辱咱們。”
哼!都是一羣不入流的東西,利益轉換間,吃虧的總是咱們。”
“噓。噓。先別說了。”李二朝著身後示意,此時從酒肆外正好經(jīng)過一羣官兵。
“好了,喝酒。喝酒。”
兩人短短的幾句交談,雖然貌似壓低聲音,卻讓整個酒肆的人聽個。真真切切。一羣人本是似明未明的,現(xiàn)在卻都恍然大悟,各自心中不忿的埋怨著荊襄州牧劉表,對現(xiàn)在的荊襄士族,也不忘多加損上幾句。
削良要是不在前他們當然那敢說。
削良胸中悶氣滋生,越想越不是個滋味,但又身在酒肆之內(nèi)不好找身後兩人麻煩,只好悶不做聲的甩甩衣袖離去。
刷良之所以升起,最重要的就是那兩人最後兩句真真切切的切入了荊襄現(xiàn)在的命脈,而且兩人最後那句小戶之家,明明就是在影射襄陽削家
待涮良走出酒肆後,張三輕笑著看了看李二,嘴角一揚,壓低聲音道:“成了,回毒覆命。”
兩個尋常百姓能有這樣的見識?側良主要是怒火上揚,根本就沒有顧忌到這個缺陷。
“哼!”李二輕蔑的看著遠走的涮良,叭幾吾那個所謂的“雍季也論”嗎。也不怎麼地呀!※
襄陽,州牧府上。
劉表愁眉不展的盯著面前的茶水,不喝也不動,只待上面冒著的熱氣開始一點點的消耗沒了,才若有所思的品了一口,良久道:“嗯,很苦澀啊!”
不知這話說的是茶水還是他自己的心情。
近日來,接二連三從北地傳來的消息,讓劉表日夜不眠的是,自從劉辨化名公子辛言帶兵北上,從虎牢關到真定常山,再到遼東,最後重的關中,報了當年一箭之仇,光復大漢,獻帝身死,多喜,多悲。
劉辨這一系列的舉動開始讓劉表日夜痛苦,不知該如何面對。
如果說劉表有什麼野心倒也不至於,如果說絲毫沒有,能像劉虞一樣,劉表總覺得自己沒有劉虞的那份大度灑脫。
“嗯,伯安兄,走好!”不止一次想起劉虞,從劉虞被公孫瓚五鼎烹時起,劉表就會想起這個血脈姻親,同樣都是少帝臨終前託付的兩個。臣子。
“怎麼了,父親,又想起皇叔劉虞了?。緩緩地挑開門簾,從書房外走進以青年公子,正是劉表的長子劉稍。
“嗯劉表沒有否認的點點頭,收起自己悲哀的姿態(tài),收斂自己的神情,最後點點頭道:”誼胤的病情怎麼樣了?”
劉琰剛想開口,卻聽身後門簾褂已起,傳過來一個虛弱的聲音道:“我能怎麼樣,還不是老樣子。
呵呵一臉發(fā)白的諸葛玄正笑著看向面前劉表回道。
“父親,誼胤世叔這病就是水土不服,江南的大夫們都叫誼胤世叔靜養(yǎng),可是世叔偏偏不肯,此事還需父親勸誠“哦劉辨頜首,意味深長的對著諸葛玄道:“難爲世兄了,我這個不成器的孩子終難成大業(yè)
“哪裡,瑣兒聽話的很,辦起事來也很勤奮的。”諸葛玄點點頭,回道。
“坐吧。”劉表不想糾纏這個話題,提醒著一旁的劉椅道:“側氏兄弟那裡通知到?jīng)]有?”
話鋒一轉,再入正題,這下身旁兩人扳了扳身子,嚴肅的回道:,“父親,已經(jīng)通知了。”
“那就好劉表仰天一嘆,凝視好久不語,過了好一陣纔開口道:“趁涮氏兄弟未到,我想聽你們說說,這少帝劉辨復闢,我們該何去何從啊?”
聽此,劉所面色激動,伸手便想回答。
卻看見一旁的諸葛玄搖頭不止。
劉表似乎發(fā)現(xiàn)了諸葛玄的眼色,嘴角微挑,並不看舟諸葛玄問道:“誼胤,有什麼想問,想說的不能說呢?”
“哦,臣想知道,州牧大人可是接到了聖諭?”
劉表搖搖頭,道:“還沒有
“哦
劉瑣不明的看向諸葛玄,這是什麼意思啊?
劉表失望的看了看劉賊,站起身來,無奈的嘆息道:“現(xiàn)在當今天子也在觀望,他在觀望天下諸侯的態(tài)度。他們成不承認他這個復辟的君主。”
“那父親,我們什麼態(tài)度?”相對這個話題,劉坎更感興趣,畢竟曾經(jīng)在自己身旁並肩戰(zhàn)鬥的公子辛言,竟然就是那個嘉德殿前誅殺董卓不成的少帝劉辨,而且現(xiàn)在他又成功的復辟,這都不說,最主要的是他韜光隱晦,每一步走來都很低調(diào),而做的事情卻往往改變了天下格局,在哪個小地方劉辨都創(chuàng)造了本應該不屬於他的奇蹟。對於沒有什麼野心的劉琰,劉辨就是個偶像,雖然他比劉辨大上兩歲。
“態(tài)度?”劉表沉吟起身,用手狠狠地砸在幾案上,這個事情全天下都在觀望,同劉辨對抗,那主旨只有誣陷他殺了獻帝,可是獻帝卻是被滿朝權臣逼死的,而且自己也不想歸納爲名士一黨,畢竟自己也是一個皇室血脈。
論成色,皇室血脈最近的一支也只剩下劉辨一人而已,雖然先帝並不喜歡這個皇子,可是這個劉辨確實讓自己這個漢室貴胄看到了中興的希望,更何況那日在江陵城外,六百赤鴉帶著一羣南蠻勇士,就可以挽救危局,還救了自己一命,更不用說之後的虎牢關下戳破十九路諸侯的謊言,還有河北大地上的雷聲滾滾。遼東城外他獨抗黑山,一人收服遼東失地,又親手剿滅了蔑視皇權的公孫瓚。
對於這個抉擇,還有什麼好決定的呢?
可是劉表擔心,他不僅擔心劉辨,還擔心,他不能抗衡整個天下的士族,這點從那襄陽酒宴上,劉表就看出來了,這劉辨是要同整個天下的門閥對抗啊!自古,還沒有哪任皇帝能成功連根拔起士族。
不成功,便成仁。
那劉辨帶給整個漢室將是最慘重的打擊。
“父親,我們可是漢室宗親,大漢皇族劉確似乎覺得這麼解釋並不帶勁,加緊插言道:“當今天子可是在荊襄幫助過咱們的,他除瘟瘦,定宗賊,江陵一戰(zhàn)更是救了父親您的性命,這些父親您都沒想過嗎?”劉椅見劉表表情有些鬆動,繼續(xù)甩了甩衣袖道:“我們不能忘恩負義,也不能忘本
“此時,不宜表態(tài)挑開門簾,最先走進來的是側越,劉表手下最重要的心腹智囊,本是剛到門外,想請示一下在進的削越有些壓制不住自己的心動,如果讓劉琰把話全說出來,那麼荊襄這塊地方,自己這些人就沒有落腳之地了。
看到唰越,劉椅便好似矮了一頭,急忙地坐到一旁,低頭不語。
緊接著,從後跟進來的依次是削良、蔡瑁、張允,整個荊州最核心的幾個臣子。
看見側越走到近前,劉表隱蔽的收斂自己激動的神情,恢復那副淡定如初老學究的面容,點點頭道:“嗯。大勢不明。”
刷良不悅的沉著臉,本來就在酒肆之內(nèi)被人揹後緋議了一把,十分不爽,又被請來議事的時候,發(fā)現(xiàn)劉表竟然偷偷地隱瞞著側家,不悅地挑了挑眉毛,想要開口,卻覺得自己的衣袖被人輕輕的碰了一下。
除了穩(wěn)重的削越還能有誰?
最心幾州的蔡瑁也是眉頭不展。辛要是在聽說公子辛言竟然就及生的少帝劉辨時,落下的心病。同誰交惡,也不能同未來的皇帝交惡啊,只可惜,蔡瑁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小當初江陵城下,蔡瑁一直認爲是少帝劉辨搶了自己的功勞,要不自己說不定也能成爲整個江陵的英雄,再之後,酒宴上,自己幫腔,幫著荊襄士族挑釁劉辨。想化解,今非昔比,蔡瑁一直拉不下臉來。
“哼!格老子,其他的都先不說,這個辛言,哦,不,天子竟然以弱冠之軀能復辟,殺死董卓,當真是有兩下子。”張允是個粗人。仗著自己是劉表的外甥,說起來無所顧忌,竟然當面稱呼劉辨爲天子,並無忌諱。
涮良嘴角輕咧起不動,也不發(fā)表意見。
刷越則是滿臉擔憂之色。
“哼!”蔡瑁目光深沉,不屑的輕哼一聲。
“唉!”劉表搖搖頭,轉回身看了看已經(jīng)仿若老僧入定的諸葛玄,心道這個諸葛玄總是很能掩飾自己的情緒,在衆(zhòng)人面前從不表露自己的心思。同時,張允這話也隱隱側動了劉表的隱弦,畢竟誰都知道。君明,則臣難,更何況,將來自己要面對的也是他。而且,正因爲是劉辨的英明,所以,很多人都懼怕這個不及弱冠的天子,尚有很多年執(zhí)政,那麼遭殃的就是各自。
空氣之中的談話暫時擱置了很長時間,最後由劉賊打破道:“父親,長安之亂平定了,那麼天子也需要時間調(diào)整,我們可在這個時機上書。”
衆(zhòng)人一怔,劉確不明所以,木訥的搖搖頭。大家不是聽說上書而激動,而是因爲聽見時間調(diào)整而激動,是啊!長安讓董卓把持那麼長時間,就是想要重振大漢,也需要全盤吞併董卓的勢力,纔好依次平定天下,而這個時候不僅是天子劉辨在壯大就是各路諸侯也在強大,而且大家都知的名士之首的袁家也不會就這麼善罷甘休的。
“對,先等等吧。”劉表叫幾人來,主要是想聽聽自己治下的兩股勢力的聲音,不過自己看出來了,自己這個兒子確實沒有絲毫的爭霸之心。
當然,側氏、蔡氏、張氏等等是不甘於就這麼成爲劉辨的臣子,他們大多數(shù)是懼怕劉辨秋後算賬。
等,是在給劉辨時間,其實也是在給自己時間,也是給削氏、蔡氏、張氏時間。
蔡瑁偷偷地瞄了一眼削氏兄弟,平時雖然共同進退,卻很少在一起商量什麼,不過今天蔡瑁的思緒很煩亂,這樣大的事情,當真需要聽聽面前三人的意見。
不過側氏兄弟根本就沒有給蔡瑁答案。
就連那個愣頭青張允也是沒有絲毫想表達的想法。
話題談到這裡,劉表得到自己想要的問題,便也不想再繼續(xù)。揮了揮手。身旁幾人各自明瞭,紛紛對視一眼,先後而出。
當然這次同來的時候一樣,都是先後順序是一致的,只有側良的腳步走在最後。
刷越似乎發(fā)現(xiàn)了自己弟弟想要說什麼。忙伸手拉了一把,卻沒有抓回削良。只有哀聲嘆氣的甩了衣袖。負氣而去。
“怎麼,異度還有事?”劉表這才發(fā)現(xiàn),涮良的身子還停留在門檻處,不悅的問道。
“州牧大人,臣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神”削良下定決心看著面前的劉表。
“哦?”劉表心中咯噔一聲,似乎也知道側良要說些什麼,臉色頓時陰冷了下來,不悅道:“不該說的,還是爛在肚子最好。”
“可是,這是最好的機會。”削良一時嘴快,根本就拉不住的吞吐道:“如果這個時候,劉荊州聯(lián)合二袁,以漢室血脈之軀,聚集天下諸侯,討伐少帝,便能很輕鬆的登上帝位,而且少帝劉辨整合關中未定。劉荊州您治下帶甲之士數(shù)十萬,儘可出兵殺奔武關,只要二袁、張魯?shù)热伺浜希孟麻L安是遲早的事情,那個時候”說到最後削良有些忘乎所以。
“放肆!放肆!放肆!”
“啪!啪!的!”
整座書房內(nèi)傳出一陣暴喝聲,劉表顫抖著雙手指著涮良道:“刷異度,這話就當我劉表沒有聽過,你給我出去。”
“劉荊州。”削良再次進言道。
“我叫你給我小出小去!”
一路上往回走的蔡瑁沒少向身旁的削氏兄弟使眼色,可是削越低著頭,就像沒有看到自己一番。根本就不理會自己,無論自己使什麼眼色都是白弄。方纔削良最後的幾句話因爲劉表的反應太大,蔡瑁也聽進去了七八分。自己竟然有些動搖,頻頻示意身旁幾人,卻沒人迴應自己。
原本心智不是很成熟的削良小今日也沒有同蔡瑁交換意見的心情,一聲不吭,滿臉怒氣的走在幾人最前方。
一路之上,氣氛基本上是很尷尬的。
走到分岔路口的時候,蔡瑁揚了揚手,稟拳相告:“子柔兄異度兄,在此別過。”
“德佳兄慢走。”削越拉住削良,低聲迴應道。
刷良附和的點點頭,張允也學衆(zhòng)人朝著自己的頂頭上司蔡瑁抱拳施禮。
幾人相繼分開。
蔡瑁腳步很快,沒有敢在外邊耽擱,腳步匆匆的便回自己的府邸,而府內(nèi)的管家一早的就等在大門外,蔡瑁讓過衆(zhòng)人,也不理會一旁伺候的人,直徑的走回自己的書房。
剛行至書房,蔡瑁揮手示意下人們可以離去,自己打開書房的門,一轉瞬便關上,絲毫不理會身後人的反應。
待確定身旁確實無人後,蔡瑁才從書架上緩緩拿出一紙絲絹上面揚揚灑灑的寫了很多字,上書沒有一絲拖沓的痕跡,也沒有任何想不到的東西。
匆匆又看完一遍,蔡瑁若有所思的放下手中的絲絹,慢慢地走回油燈面前,一手添著油,一邊凝眉沉思,似乎在考慮著什麼事情。
公子辛言,既是少帝劉辨。
那個在荊襄能名動八方,動一動就地動山搖的傢伙,而且他在外尚有
”小不世功業(yè),在北地他名牢傳頌天下,不,就連在荊襄十言都是天下人爭相投靠的人物。
領軍能力似乎已經(jīng)到達天下無敵,而且他還親手殺死了那些冒犯皇家權威的敵人,包括董氏一足,還有在荊襄反對朝廷的宗賊,就連在北地的手中有數(shù)萬白馬騎的豪強公孫瓚也是死在他的手上。
他就是再向全天下人示威,動“漢”者,死!
那麼自己這個曾經(jīng)幾次刁難他的蔡瑁呢?而且在荊襄自己家族的也可以算得上一個老牌的士族了,少帝劉辨不像劉表,對門閥雖然痛恨,但還有一絲迴旋的餘地。
如果他重新執(zhí)掌天下,自己還需要什麼理由保存家族。
“嘍!”
眼前的油燈,也許是因爲蔡瑁添油添得過多,竟然一下子被殷滅了。
蔡瑁若有所思的迴應道:“要怪就只能怪你太出衆(zhòng)了,而且你還容不下整個小門閥。”
誰又何嘗不想成爲從龍之臣呢?
“兄長,你在想什麼呢?”身後響起一個溫婉的聲音,正是蔡瑁那個尚未出嫁的妹妹。
“誰讓你進來的?”蔡瑁眉毛一挑,十分不悅的說道。
“沒誰,自己有手有腳。幹嘛不能自己走進來。”蔡琪淡淡的迴應道,身子卻在燭光熄滅的一瞬間,閃到蔡瑁剛纔跌落的那捲絲巾上。
“嗯。”蔡瑁心事重重,也無心管教自己這個妹妹。
“兄長,可是在擔憂州牧大人?”
“不是。”
“不是?”蔡琪若有所思的笑道:“那就是在擔憂那個公子辛言,哦,不,現(xiàn)在應該叫做少帝劉辨。”
“我擔憂他作甚!”蔡瑁怒瞪一眼,一甩衣袖怒道:“少要打什麼心思,你還是乖乖地等著嫁給劉荊州。”
蔡瑁言指上次襄陽酒宴上蔡琪男扮女裝的出現(xiàn)劉辨面前,當時蔡瑁就覺得有什麼不對,卻沒有想到,事後,回想,蔡瑁總覺得自己妹子好像心屬劉辨。
“劉表。”蔡琪瞪著蔡瑁,在黑暗的屋子裡也不顯氣勢弱,反倒是哼道:“恐怕就是他也想歸順少帝吧?”
“解嘴!”
哼!”蔡琪悶聲冷哼一聲道:“我偏不,少帝有什麼不好,你就這樣看不上他。”
“你給我出去!”蔡瑁怒火中燒,在坐實了自己妹妹心中的乖點九九,又被揭穿後大怒一聲小斥退一旁的蔡琪。
“多!你不就是怕自己得罪過他嗎?”蔡琪說著竟然哭了起來,衝著蔡瑁大嚷一聲,轉身跑了出去。
“該死的!”同蔡琪這麼一吵,蔡瑁似乎覺得心中所有壓抑的東西都在釋放,拳頭狠狠地砸在幾案上。
“砰!”
一個大窟窿頓時顯現(xiàn)了出來。
蔡瑁從來沒有舉得這麼生氣,這個該死的辛言已經(jīng)慢慢佔據(jù)了自己身邊所有的心思,他已經(jīng)成爲了自己的噩夢。
其實,這話當真無需要這麼說起,主要是蔡瑁這個人還是相當?shù)男男鬲M窄,想事情的想法跟大家不一樣,故此,他總能往偏差之上理解。
“難道,劉荊州真的想歸順朝廷了嗎?”經(jīng)蔡琪這麼一提醒,蔡瑁若有所思的呢喃道。
想想今夜的情景,削氏兄弟和自己沒有到的時候,劉表就已經(jīng)同自己的長子談事情了,談什麼呢?當自己這一方人到來之時,那段談話就戛然而止了,那會是什麼見不得人呢?
雖然劉表沒有明確表態(tài)支持少帝劉辨。但是他在拖延時間,也就是變相的在給少帝劉辨時間重新整合關中,劉表心思好深啊!
他怕自己這些荊襄士人不支持,還從外地調(diào)來守衛(wèi)保護襄陽關鍵最重要的地方就是當削良削異度說及聯(lián)合袁紹,偷襲關中,自己做這天下的主子時,劉表的反應卻是如此激烈,這種表現(xiàn)只有兩種解釋。一來是劉表有當皇帝的野心,被人戳穿後大發(fā)雷霆;二來就是劉表確實是大漢死忠。兩種情況下,當然對於自己來說是第一種想法最有利,可問題是,劉表卻偏偏沒有絲毫稱霸的野心。
“咻!”蔡瑁深吸一口涼氣,整了整衣服,一點都不敢耽擱。對著書房外喊道:“管家,準備馬匹。”
“將軍,這麼晚了去哪?”
“涮府,側子柔的府上。”蔡瑁摸著自己冰涼的拳頭,面色冰冷的迴應道。
“諾。”
蔡琪一陣小跑的回到自己的閨房內(nèi),擦乾自己的淚水,隱蔽的一笑,方纔那麼說,蔡琪也是故意在激怒自己的哥哥,在辛言就是劉辨這個消息傳遍整個江南的時候,蔡琪就按耐不住自己心中的激動,曾一時間想北上找劉辨,但後來都被自己的理智給壓制住了。這幾日自己哥哥的異動,蔡琪發(fā)現(xiàn)的一清二楚的,最重要的是,有人暗中送過來的信,讓蔡琪充滿了好奇心,今夜相反設法的弄到開自己手中那絲絹,待看完後,目瞪口呆的嘎了嘎嘴,呢喃道:“大哥竟然勾結”江東!”諸葛玄的府邸。
因爲三年前諸葛玄舉家遷到江南,經(jīng)歷了當時一系列事情,錦帆水賊。長沙瘟瘦,荊南之亂,江陵漢壽之戰(zhàn),最總諸葛玄便在這襄陽置了房產(chǎn),領著諸葛亮一家子就住了進來。
“叔父。”已經(jīng)十二的諸葛亮已經(jīng)不再是三年前那個稚嫩而又有些稚嫩的孩子了,舉止言談間一股儒者風範隨意而出。
“嗯,亮兒,今天可曾去黃先生的家裡學習?”諸葛玄滿意的看了看面前的諸葛亮,這個孩子越來越像自己那個早逝的大哥了。
“去了,不過月英說師父出門遠行,這陣兒的功課都讓我自己來弄。”
月英,就是黃承彥的獨女,從小就是跟龐統(tǒng)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直到後來諸葛亮來後,龐統(tǒng)負氣而去。兩人的關係是越來越近。
“哦。”諸葛玄略有一絲失神。別說黃承彥,就是自己也羨慕這個老叟看透世俗,意氣奮發(fā)的暢遊東歸,羨慕道:”
“叔父既是想,又爲什麼不去做?”諸葛亮似乎看透諸葛玄的心事,委婉的勸解道。
“會了,會了。”諸葛玄心情不錯的點頭自語,看著身旁的諸葛亮最後說道:“等再過一陣兒,叔父就辭去這官職不做,閒雲(yún)野鶴去。”
諸葛亮眼珠一轉,似乎想到了什麼,有幾分不確認的問道:“叔父可能想好?”
“呵。有什麼想好不想好的。”諸葛玄把外衣遞給一旁的下人們,揮手斥退身旁的僕人,偷偷地對著諸鼻亮說道:“劉荊州似乎已經(jīng)心中有數(shù)了。”
公中有數(shù)?”諸葛亮遲疑一聲,最後驚呼的看向一旁諸葛玄驚問道:“難道說,荊州牧大人已經(jīng)決定支持公子辛言了,哦,不,是少帝劉辨了?”
看著面前諸葛亮的興奮,諸葛玄一怔,這個少帝劉辨究竟在自家的神童諸葛亮的心理留下了什麼耳象。“嗯。”諸葛玄點點頭,雖然說自己心中也有幾分擔憂劉辨對門閥動手,自己畢竟也是門閥一族。不過有些落寞了而已,但是憑藉荊南四郡的戰(zhàn)事,諸葛玄心中還是有些期盼的,聖名的君主於國於民都是很有好處的。
“劉荊州這是下了好大的決心啊!”諸葛亮壓制住自己的衝動,挑挑眉疑慮道:“叔父怎麼看得出的,還沒有聽說天子聖旨到啊?”
“呵。”諸葛玄想想從劉表的州牧府上回來的景象,品了一口茶水,笑道:“這事情不是劉荊州自己親口說的,是我看出來的。”
“哦。”諸葛亮點點頭,自己叔父觀人的本事還是不俗的,這點小母庸置疑。
“主要是劉椅公子沒有野心小比劉荊州的野心都把基業(yè)留給這樣的一個人,莫不如還給當今天子,劉荊州似乎已經(jīng)決定了要把荊襄扔給少帝劉辨了。畢竟誰也不想把基業(yè)留給外人,都是漢室一脈嗎?更何況,劉表又是先帝歸天外放的兩顆棋子呢?誰知道劉荊州當初來荊襄的目的是什麼。”
“但劉荊州還忌隙著荊襄這些人。”
諸葛亮點點頭道:“只能說當今天子。當日隱姓埋名得罪了荊襄的士族,如今貴爲天子,自然很多人怕天子降罪,所以他們不會允許荊襄重歸漢詐。”
“嗯。”諸葛玄把酒杯放在桌子上,點點頭道:“亮兒,你說的沒錯,這些劉荊州也都看出來了,故此他纔沒有明確表態(tài),一直再拖。”
“再拖?”
“嗯,拖!”
“妙計。妙計。”諸葛亮驚呼兩聲道:“這樣一來給當今天子整合關中的機會,又可以騰出手來處理荊襄內(nèi)部問題。”
“先別高興那麼早。”諸葛玄打斷諸葛亮的興致,嚴肅道:“只怕荊襄不是那麼好整合的,三年前,如果說還有兩派在相互爭鬥,可是現(xiàn)在蔡氏、削氏相繼取代原來的蘇氏、張氏成爲荊襄門閥的代言人後,就很少主張對抗地主豪強了。
他們已經(jīng)同門閥站成一線了。”
“呵。”諸葛亮放鬆的一笑道:“在荊襄如今最執(zhí)掌軍政的就是唰氏兄弟和蔡瑁了,不知劉荊州可能想好用什麼方法來對抗著兩股勢力。”
“不用對抗,他們終究是要被消滅的。”諸葛玄自信的說道。
“叔父你就這麼相信劉荊州?”諸葛亮不知道諸葛玄哪裡來的這份自信。
“亮兒,不要忘了,劉表來荊州的時候,這裡的局勢有多麼危險,你還真以爲劉表胸無大志嗎?”
“呃。”
“先帝雖然貪財好色,但是他有一點所有人都沒有的能力,他掌控平衡,靠的就是識人。”
“叔父諸葛亮身上寒毛乍起,驚呼道:“難道叔父你是說,先帝外放劉虞和劉表都是另有目的。”隨即又反應過來大聲道:“不怪,少帝劉辨能在遼東建立自己的一份基業(yè)。原來這一切都是先帝事先爲天子鋪好的路。”
“鋪路並不一定誰都能重拾,可是當今天子確實給了一些漢室遺脈一些希望,雖然這個希望略有偏差,不過,只要是漢室的人坐上高位,劉瑣的性命也保上了一半。”
“那叔父你是想?”
“嗯。”諸葛玄點點頭道:“既然劉椅公子沒有野心何必請求,更何況少帝曾經(jīng)與你我叔侄二人相交不少。這個時候能幫當然要幫。”
“呃。”諸葛亮心中小小激動了一把,畢竟自己同天子的感情不淺,而且還很深,不過心中卻敏感的閃過一絲不妙的想法。
諸葛玄見諸葛亮臉色不對,忙問道:“亮兒,出了什麼事?”“叔父,你不擔憂大哥的境況?”
諸葛亮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諸葛玄一怔,隨即想起什麼。大驚失色道:“沒有亮兒這麼一提醒,險些誤了大事,此事我明天跟劉荊州說說。”
諸葛亮的大哥諸葛謹,現(xiàn)在剛剛投靠在江東孫策麾下,一直以來都是家中的頂樑柱,不過諸葛膛卻很長時間沒有回家,這些天,諸葛亮卻隱隱從外聽說諸葛膛的消息。自己大哥竟然開始現(xiàn)身在荊州了。
不是有事還能有什麼?
諸葛玄穩(wěn)住心神看著眼前的諸葛亮滿意的點點頭道:“呵呵。亮兒真是長大了,考慮事情也越來越出色了。”
這話一語雙關,稱讚諸葛亮出色是一回事,最重要的是這三年來,諸葛亮雖然長在自己的眼皮下,但是行蹤去不定。
諸葛亮連忙掩飾道:“非是亮兒妄想。在荊襄誰都知道劉荊州殺死孫堅,孫家的虎兒時常在想著報仇的事情。眼下也正是江東進犯荊襄的最好時機,亮兒纔有此想法。”
“呵呵。”諸葛玄不置可否的朝著自己的牀塌上走去,淡淡地飄出一句話,道:“不管你兄弟二人爲誰效命,只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還有父老鄉(xiāng)親,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