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等這一天,真的是等了好久。
像黑翼教這種人口基數龐大的反人類組織,最大的威脅在哪里?凝聚力,只要萬眾一心悶頭往著一個方向努力“拼搏”的話,早晚有一天還會創造“奇跡”,雖然是毀滅性的奇跡。
而它最大的軟肋,恰恰也是在凝聚力上面,因為除了這個所謂的呈現在世人面前的團結特點之外,可以說是一無是處。只要搞掉了這一條,其他的也就不是問題了。
當然了,缺點同時就是優點,這一條自然也就很難搞,王迪之所以迂回了這么久,之所以一開始就意識到了它的危害性和威脅,卻依舊采取了隱忍的態度,就是因為一旦處理不好,就會激怒這個不會用腦子思考的組織,破壞力太驚人。
好在,從經濟角度入手,慢慢的瓦解了基層群眾的物質條件,讓他們在保持凝聚力的同時,也不可避免的在內心深處種植了浮躁、焦慮的心態,這種心態隨時可以轉化為對上級的不信任乃至仇視,進而萌芽、破土而出。
接下來,好不容易滲透進去的臥底們,一點點的撕開了曾經被群眾們無比信任的高管和中層干部們高尚的面具,露出來丑陋的一面,也許這種只是人性的一種正常表露,放在其他地方不會有太大的破壞力,但是,在黑翼教就不一樣了,反差萌嘛,之前的光環有多么的耀眼,被拆穿后就會有多令人失望、崩潰。
雖然出于被統治的慣性,這種失望和崩潰不會馬上轉變為動力(畢竟被愚弄了很久),但是,也是一顆隨時會給人帶來驚喜的種子,王迪和范賁只需要時不時的澆澆水就行,這其中有澆水手法和頻率的技巧(旱死和澇死都不可取),有種子自身的覺悟快慢,以及高管和中層干部們有多令人失望的多重因素影響。
好在,雖然種子們的反應最遲鈍、最懦弱(沒錯,這是我王迪見過的最差的一屆種子,他們只敢私下里嗶嗶,當大棒掄起來后,連私下的嗶嗶都不敢了,只會歌功頌德搖尾乞憐),但是,架不住高管們夠給力啊,于是,雙方的沖突越來越激烈,有的人熱衷于和領導對著干(這樣就可以取而代之了),有的則是看升遷無望,索性跑路,尤其是自己犧牲了幾十名臥底后,基層群眾掀翻蓋子似乎已經是指日可待了。
只不過,在周邊大搞文明社區,吸引黑翼教里面的年輕韭菜這個套路差點被穆志明的無心插柳之舉給逆風翻盤,公家賬戶里沒有多少富裕錢糧的穆志明等人又不舍得掏個人腰包(哪怕那里的也都是搜刮來的不義之財)反哺大眾,于是就投機取巧的放棄忽略了物質建設,玩附庸風雅那一套,反而帶起來一波潮流,連帶著還鉆了政策的空子(錢莊的金融借貸政策是王迪制訂的,面向全荊州的,屬于鼓勵文化事業的讓利行為),好在,最后又是一波神逆轉,提速了穆志明的死期。這最后一波關鍵轉折看似出自意外和運氣,但是其本質決定了,玩好了也就是多撐一段時間。
穆志明一死,所有的問題都解決了。
雖然黑翼教的“首都”還在,但是,那畢竟不在荊州,而且,范賁不是說了嘛,禿發樹機能已經徹底歇菜了,這個驚天大料一旦爆出來,黑翼教的解體不是指日可待?只是,眼下黑翼教的盤子太大,一下子四分五裂的話,崩的到處都是不好收拾,還是都歸攏在一個糞坑里日后再說好一點,而南荊州的老大,穆志明掛了,甭管這人多么的人心盡失,反正,他死了之后能挑大梁的核心人物就不存在了,一盤散沙的其余人等不足為懼。
“終于看到黑翼教滅亡的這一天了。”復盤之后,王迪輕松地說道。
“滅亡?為什么要滅亡他們?”范賁搖搖頭:“合著剛才半天我白說了?把他們留存在糞坑里慢慢收拾才是最好的選擇啊。”
“那還不是因為益州的黑翼教能量太大不好弄?南荊州這點盤子還是吃得下的。”本著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這一原則的王迪提出了反對意見。
“這和吃不吃得下沒有關系,關鍵在于那也是幾十萬人吧?你確定他們那被毒害洗腦了這么長時間的想法,能掰的回來?強行吸收改造的話,只怕會引起荊州其他地方更大的動蕩,反而不美啊。”
“呃……這不是有你呢嘛,當初不是說好了由你去塑造信仰嗎?這個剛好是你的工作范疇啊,嘿嘿。”
“是,信仰這工作是歸我,”范賁有些無語:“但是,我可沒說能取得立竿見影的效果更沒說一定可以成功啊。”
“所以,你要讓他們自生自滅?”王迪反問:“那你覺得他們能接受?還不得處流竄?與其如此不如丑話說在前面,至少可以把局勢掌控在自己手里。”
“流竄?想什么呢,”范賁冷笑:“你可能只關注每天有多少人跑出去的數據,而忽略了每天還有多少人從益州,從其他地方跑到南荊州?每天又有多少外圍的文明社區里面并非被處罰開除,而是主動返巢的人了?”
“呃……”說實話,這一點王迪還真是沒注意,準確的說,是沒想到,在他看來,南荊州之外簡直就是人間天堂,地獄里面的餓鬼們如何不想著奔向美好生活呢?只可能有不合格的渣渣被驅除,怎么可能有人主動回去呢?他沒想到,自然不會刻意提到這一點,所以,下面的工作人員在收集數據的時候,自然而然的也忽略了。
范賁這方面很注意細節,收集數據信息布置的比較到位,王迪忽略的,也在他的統計范圍之內,大約是黑翼教出身,有點切身體會吧,在他的統計中,基本上沒偷偷跑進來十個黑翼教年輕韭菜的同時,就會有大約四人“返巢”,而這四人里面,只有一個人是很明確的因為觸犯了一些守則和規范,怕被扣分影響文明社區建設而強行驅逐的。
換句話說,每四個人里面,有三個人是因為受不了文明和規范作息生活而主動離開的。
這個現象,這個數據,就是支撐范賁留存南荊州黑翼教組織的根本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