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入夜后羅士信只留下400人守城就悄悄的領兵向騰縣進發,一路上人銜枚馬勒口,20里的路程只兩個多時辰就到了,從魏長生他們領兵出發后我就沒安穩過,雖然羅士信的解釋很清楚,但我還是擔心派出的那500人出閃失,此時黑的伸手不見五指,只有對面幾里外的敵營內有點點火光在閃,我正愣愣的望著那里出神,忽聽背后羅士信的聲音道:“九郎,你知道什麼是士氣嗎?”
我被他問的一愣,隨后答道:“柳先生教我讀的書上說,兵之勝負者,氣也,兵士能為勝負而不能司氣。氣有消長,無常盈,在司氣者治制之何如耳。凡人之為兵,任是何等壯氣,一遇大戰后,就或全勝,氣必少泄。又復治盛之以再用,則氣常盈。若一用之而不治,再用則濁,三用則錮,故無常勝之兵矣。”
羅士信笑道:“好一個故無常勝之兵,魏僚子的戰威第四讀過沒有?”
我點頭道:“故戰者必本乎率身以勵眾士,如心之使肢也。志不勵,則士不死節;士不死節,則眾不戰。勵士之道,民之生不可不厚也,爵列之等,死喪之親,民之所營,不可不顯也。必因民所生而制之,因民所榮而顯之,田祿之實,飲食之親,鄉里相勸,死喪相救,兵役相從,此民之所勵也。使什伍如親戚,卒伯如朋友,止如堵墻,動如風雨,車不結轍,士不旋踵,此本戰之道也。”
羅士信點頭道:“不愧是秀才軍里出來的,怎麼也難不住你,那你們上官將軍對士氣又是怎麼說的?”
我答道:“我只記得上官大人說過一句,氣根于心,則百敗不可挫。”
羅士信嘆道:“上官將軍說的好啊,心者內氣也。故出諸心者為真氣,出于氣者為真勇,知道我為什麼要打這一仗嗎?其實并非是為了爭取那幾日的時間,我軍現在入敵境太深,而且馬上要經受的就是一場曠日持久的圍城,此時若士氣不足還了得?夫戰,勇氣也。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我從來都只是對人說輔公佑會派重兵來奪褒城,其實不是這樣,我料那輔公佑得知褒城失守后必然親回,到時我們要面對的將是敵軍整整七萬之眾啊,所以我才想多打幾次勝仗,這樣不但能給圍城時減壓,還能讓士卒們始終保持住這種高昂的士氣,這次沒派你去詐營也有這樣的考慮,不光士卒,也該讓這些帶兵的校尉們長長士氣了。”
我聽完他這話不解的笑道:“怎麼光讓他們長?派我去不是也能讓我長長士氣嗎?”
羅士信低笑了一聲道:“你,就用不著了,上官將軍還教過你們這樣一句話吧?凡制國治軍,必教之以禮,厲之以義,使有恥也。夫人有恥,在大足以戰,在小足以守矣。是不是?”
我驚奇的道:“對,上官大人是常和我們說這句話,有時也說當兵的要有當兵的臉面,這你是怎麼知道的?”
羅士信笑道:“兩年前曾有幸和你們上官大人秉燭夜談,受益非淺呀,你們上官將軍的才干不在李藥師之下,在訓練兵士之異能上面還勝過那李藥師一籌,只可惜,最后卻落下個……。”
聽到他這話我喉頭不由得一陣哽噎,此時忽見敵營寨門處火光大做,羅士信一手拔起他那柄插在地上的陌刀笑道:“氣發于外,根原于心,九郎,咱們上,也讓敵軍看看到底什麼才是虎狼之師。”
剛才還嚴整有序的敵營轉眼間就因我軍的沖殺而完全散亂,我軍在砍殺的同時四處放火,不時有一些光著身子手無寸鐵的敵軍剛匆匆跑出帳篷就被我們一刀砍翻在地,我此時周身都染滿敵軍飛漸出來的鮮血,一邊奮力砍殺著那些四處亂撞的敵軍一邊向帥帳的位置移動著,敵軍的帥帳內燈火亂晃,從外面也看不出里面到底是怎麼會事,只知道里面有人,我趕到帳前沒從門往里進,而是一刀砍開帳壁跨步就沖到了帳中。
帳內有兩個人,其中一人是個只有14……5歲的娃娃兵,,另一個卻是40出頭的紅面漢子,此時那娃娃兵正在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幫那漢子往身上套一件小卒的衣服,見我沖進來叫了一聲就縮到帳角去了。
見我進來那漢子先是嚇的一顫,但隨后就從案頭抽出把刀來死死的瞪著我,看來這人的身份不低呀,最好能抓個活口,想到這我左手從刀帶上抽出柄飛刀對那大漢笑道:“把刀放下吧,我保你不死就是了。”
那漢子臉上的肌肉在一下下的抽搐,雖然沒敢撲過來,但他也沒將刀放下,我可沒時間和他耗,先放躺下再說,想到這我邁步上前舉刀就劈,那大漢見我沖過忙也掄刀招架,可就在此時,那一直縮在帳角的娃娃兵卻一躍而起將我死死抱住了,口中大聲喊道:“大舅快走。”
不得已殺了那娃娃兵后再去追那紅臉大漢以不見蹤影了,現在的我氣的混身直打顫,怎麼就沒防備一下那個娃娃兵?要不然他跑不了,倒不是什麼同情心在做怪,而是我壓跟就沒將那小娃娃放在心里,我怎麼就忘了呢,只要是穿號衣的就沒有不可殺之人,更不可放松警惕,這是個教訓,還好那娃娃兵手中沒兵刃,不然死的就是我了,不過說來也怪,哪有舅舅把這麼點的外甥帶到戰場上來的?
我軍的這次夜襲以將敵軍撤底打殘,糧草淄重獲得無數,還抓了近1500名俘虜,按常云鳳他們的意思就要把這1500人統統坑之,我雖于心不忍也沒說什麼,現在不同于平時,若將他們放了那輔公佑來時這些敵俘最少會有一半會被再招入軍中,既是現在抓住了,那就永絕后患的好。
但羅士信卻不同意這麼做,等押著這些敵俘和淄重又回到褒城后我才知道,原來羅士信是想讓這些人干活,我從沒真正守過城,只是在玄甲營時柳先生教過我的兵書上知道一些,還有就是聽別人的談論,本來我以為自己知道這些后雖不能算是個善守的良將,但若是真讓我帶兵守個城別人也不會輕易就能攻下來,直到今天看羅士信的布置,我才知道自己學的那點有多淺薄。
我們估計那輔公佑最快也要14天才能到,所以這段時間趕緊加固城防準備守城,我本打算也要跟著大伙一起忙呢,但羅士信卻讓我片刻都不要離開他身邊,我剛開始有點疑惑,不知道他這是為什麼,直到這城依著他的指示開始修時我才知道,他這是在手把手的教我。
最開始重整的就是城門處,城門加厚了,而且在門洞內又加了兩道門,在城外距城門四尺的地方又修了一座高三丈,寬四丈,厚五尺的墻,羅士信告訴我那是護門墻,有此墻立在這里敵軍的沖車就拐不到門口來,敵軍要破門就要拆墻,但按此墻的位置看,敵軍不耗個4000……5000條命是拆不動它的,這還不算,此墻將我們的城門擋了個嚴實,我軍若想趁夜出擊前去偷營,開城門時敵軍干脆就看不到。
城門內他又命人修了個甕城圈,這個我懂,當敵軍沖進城門后就會陷進甕城內受我軍的四面圍攻,但羅士信的方法更巧,他居然在甕城內修了四道城門,三假一真,好讓敵軍在沖進甕城后不知先攻哪一個門好。
沿城的四周他又在護城壕與城墻的空地上修了三級臺階,每階高三尺,這個我就撤底弄不明白了,等問他后我才知道,有了這個臺階敵軍的飛樓和鵝車就推不到城下,想要靠近城頭只能在臺階上鋪木板然后用人力推,一是推時會受到我軍的猛攻,二是飛樓鵝車上板后必然 重心靠后,那時只要有5……6個人在城頭手持長桿就能將飛樓推dao。
城墻加高了足有兩丈,但護城壕卻被填了一半有于,只有一人多深,吊橋也被他拆了。我見此情景又去問羅士信,哪知他笑著答道:“壕溝只要達到能暫阻對方攻城具的目地就行了,如此淺壕我軍可以隨時四面出擊,這一招可以讓輔公佑的人馬晝夜不得安寧。”
加高了兩丈的城墻每隔三尺就被開一個大約五寸的洞眼,在離城頭二尺遠的地方又被埋下了繞城一周的滾木,滾木突出城壁約一尺,上插滿了刃口向外的鋼刀,看到這我暗自嘆了口氣,只憑這一排滾木敵軍的云梯就算是廢了,將要上到城頂時就會碰上這些刺滾木,敵軍對這些滾木是摸不得碰不得更翻不過來,那時我軍在從洞眼內用長槍捅,敵軍上來多少就會死多少。
還有出奇的東西呢,城頭女墻上每個空檔都支起個用竹木編成的簾子,有了此簾敵軍看不清城頭,也就無法放冷箭傷我城頭的守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