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鱼机如何接线

少川還活著

少川還活著!

好幾天,秦洛才從酒精的陰影中擺脫出來,早上出門的時候才感覺世界不是在旋轉的。

酒入愁腸愁更愁。

當時是獲得了短暫的快樂與解脫,但事后的痛苦真是曠日而持久。

五月中旬,學校論文答辯工作全部完成。大四的學生都開始出動找工作,或者找到工作已經開始實習。

又是一年碩果累累和離別的季節丫。

宋漢陽在今天中午離開學校回老家去,秦洛特地找了時間送他去車站。

“堂姐,我自己回去就行了,”宋漢陽拉著一個不大的行李箱,看起來輕裝簡從,他一米九二的身高看起來是如此的鶴立雞群,秦洛站在她的身邊,瞬間顯得小鳥依人媲。

原本意氣風發的年紀,他卻難掩消沉。

秦洛也不知如何安慰他。

譚心影到底還是被逼著出國了,是她家里悄悄將她送走的。

沒有任何的預兆。

畢業論文也沒有參加。

也許這一切對她來說并不重要了。

可對宋漢陽來說,卻是不小的打擊。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想要一樁門當戶對的父母都接受的婚姻真是難之又難。

說白了,生活就像一出驚雷陣陣,狗血滿地的言情劇。

每個人都是故事中的主角,也到處是炮灰。

“漢陽,未來的人生路還長,你前途也很美好,我聽說你已經被當地的一所高中錄取了是吧,當個體育老師也不錯,恭喜你。”

“謝謝,堂姐,”兩人上了出租車,秦洛堅持將他送到車站。

直到他進了車站,才往回走。

宋漢陽的火車已經進站,他上車后,就等于上了一趟新的旅途征程。

前面會遇到什么,沒有人能預料。

也許他會很快忘了譚心影,重新認識一個門當戶對的女孩,平淡的戀愛,平淡的結婚,生兒育女,就這樣平淡的過完一生,但那個美麗的女孩,一直留在她的心底,在生活的某個轉角,不經意相遇,生出些淡淡的波瀾,然后擦肩而過。

也許他會懷著這樣一個遺憾的美夢,固守著這樣一段無望的愛情,死心塌地的等著她回來。

宋漢陽這樣的性子,也不是沒有可能。

秦洛為他以后的生活做了無數種設想,到頭來又覺得自己傻的可笑,那是他的生活,別人想的再天花亂墜,也是別人的。

不知不覺,她已經離開車站,走了很長一段路。

天氣炎熱,曬得她頭暈眼花,她正打算等紅燈結束,穿過馬路去對面打車,卻沒想到馬路中間默然竄出一個穿白色衣服的人影,高溫蒸騰的馬路都有些虛幻,連同她的身影,都有些模糊,然而馬路兩邊的車子已經啟動。

秦洛不及多想,迅速竄了出去,千鈞一發之際,將那人給拉了回來,但因為退的不穩,兩人摔倒在地,而她則不幸的當了人肉墊子。

跟前又有車子開來,看到摔倒的人,都緊急踩了剎車。

馬路上溫度如此滾燙,秦洛嘶嘶抽冷氣。

周圍有人上來幫忙將她們扶到一邊。

秦洛的整個胳膊肘全部脫了皮,鮮血淋漓,染紅了她白色的襯衫。

路人紛紛驚訝,而她則緊張的去查看那個有些精神恍惚的婦人,這一看,又嚇了一大跳:“伯母?”

沒錯,這人正是沈母。

她神色憔悴,眼眶凹陷,看起來精神不濟,神情恍惚,茫然的似乎完全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么事情。

“伯母?”秦洛伸手在她面前揮了揮,拉回了沈母失神的注意力。

沈母啊了一聲,看著秦洛,面部突然扭曲了幾下,看著她往后退了兩步:“你是誰啊。”

秦洛大為震驚:“伯母,你不認識我了?”

沈母搖頭,倉皇的表情不像是說謊。

旁邊的人提醒她:“小姐,你的手一直在流血呢。”

秦洛嗯了一聲,道:“不礙事,謝謝你們。”

他們已經幫忙叫了救護車,不一會兒,救護車就來了。

看沈母精神那么糟糕,秦洛陪著一起去了醫院。

醫生給沈母做了詳細的檢查,最后得出的結論是她換了嚴重的精神分裂癥和憂郁癥。

秦洛拿著醫生出具的檢查報告,背后陣陣發涼。

她不語,醫生提醒她:“小姐,你自己的傷也需要處理一下。”

秦洛抬起自己的胳膊,衣服已經完全黏在了血肉上面,醫生給她清理的時候直接剪開了,瞬間撕下她一塊皮肉,疼得她冷汗直冒。

然后又消毒,她拒絕了醫生給她打麻藥,如此清晰地疼痛讓她連呼吸都在抽搐。

旁邊的護士看不下去,拿了塊毛巾讓她咬在嘴里,她一臉的冷汗,感激的看了她一眼,閉著眼睛,任由醫生給她處理傷口。

“好了。”到最后,她都神情緊張的麻木了,醫生終于宣布好了。

秦洛的胳膊肘上包著厚厚的紗布,重新回了沈母的病房。

她已經給沈少怡打了個電話,不多時候,沈少怡便趕來了。

沈少怡看到秦洛,滿臉震驚:“怎么回事,為什么我媽會跟你在一起?”

秦洛說:“你是在馬路上看到她的,差點被車子撞了,還有這個。”她拿起醫生的診斷證明給沈少怡。

沈少怡卻并沒有看,而是直接收入了包中,道:“謝謝,多少醫藥費,我一會兒給你。”

“不用了。”秦洛問,“為什么伯母會變成這樣?”

沈少怡冷哼:“為什么?”許是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事情,當初還有些圓潤的她,竟是急劇的消瘦,下巴都尖了,脾氣也變得不太好,“你心知肚明吧,還有必要問嗎?”

是的,沈少川的意外死亡,沈俊軒的離開,一個又一個沉重的打擊,逐漸打垮了這個家庭,首當其沖的自然是沈母,她的人生的確生無可戀。

沈少怡進去看了她之后,便坐在里面與她說話。

秦洛在外面站了好一會兒,才默默離開。

但是離開前,沈少怡追了出來,將剛才墊付的住院費全部還給了她。

秦洛是個不受歡迎的掃把星,沈家的兩個男人,都因為秦家人而死。

秦洛覺得,萬死不辭。

她踽踽獨行走在酷熱的街頭,心底卻是一片冰涼。

手機驀然響起,突兀的鈴聲讓人分不清東南西北。

好半天,她才蹲在地上一個手從包里找出手機:“喂,你好。”低沉的嗓音顯示出她情緒的低落。

那邊的人道:“宋洛嗎?”

“嗯?”恍然如夢的名字讓她有點兒反應不過來,會這么叫她的……

“我們這里是第七監獄醫院,宋晉修是你爸爸吧,他已經快不行了,臨終之前想見見你,你最好現在馬上過來一趟。”

秦海蘭跟她說過,那個人,患了十二指腸癌。

現在已經到了晚期。

她回到家里,秦海蘭自然發現了她胳膊上的傷,秦洛三言兩語找了個借口混了過去,她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思量了很久,還是將監獄的那個電話給說了。

秦海蘭很快陷入了沉默。

她坐在秦洛的對面,注視著地毯上玩的起勁的小寶,秦洛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俗話說,養而不叫父之過,但還說,子欲養而親不待。

“洛洛,你自己想好,反正我是不會原諒他的,但你跟我不一樣,不管怎么說,你身上都留著他一半的血,這是永遠無法改變的事實。”

秦洛回了自己房間,躺在床上輾轉難眠。

最后也不知道怎么睡著的,可是她又做夢了,夢到了小時候,一個小女孩托腮坐在門口,每當父親回來,那就是她最高興的時候,后來,她被爸爸托起放到肩上,像個快樂的小飛機一樣飛回家……

她分不清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但最后卻哭了。

她知道自己醒了,但情愿自己還在夢中不要醒過來,最后只能淚濕枕巾。

任由無盡的夢靨將自己團團圍住。

第二天一早,她自困頓中醒來,跟劉主任請了個假,又跟宋詩穎借了車,一個人單車上路了。

來到第七監獄醫院時,已經接近正午。

門口守衛嚴格,她說明來意,人家進去核實后,又拿她的身份證做了登記,這才放她進去。

這里每個房間的大門上都裝滿了鐵門門閘,門口還配有一種警衛看守,嚴密的一只蚊子都難以進去,走在冗長的通道上,窒息而壓抑。

前面的獄警突然停住腳,站在一扇緊閉的鐵門前:“到了,就是這里,你進去吧。”

“謝謝,”她跟獄警道了謝。

獄警點頭后便吩咐看守人員一起離開了,留給他們一段獨處的時光。

秦洛站在門外往內看,宋晉修已經蒼老的認不出來,頭發花白,身體瘦小而干癟,渾身上下到處插滿了管子,旁邊的儀器上面的數字也不停的變換著,那是他最后的生命體征。

最近見慣了生死離別,秦洛竟覺得有些麻木了。

她推開門,病房里很冷清,一點兒人氣都感覺不到。

宋晉修感覺有人進來了,所以艱難的睜開眼,一看到秦洛,他混沌的目光頓時清明起來,手也試著抬起來,無奈手上儀器眾多,加上身體虛弱,根本沒有抬起來的可能。

他又試圖張嘴,囁喏著嘴里只能發出幾個混沌的音節:“洛……洛洛……”

他的聲音如此蒼老,秦洛幾乎認不出自己的父親,她印象中那個高大穩健的會將她高舉過頭頂的男人不見了,取而代之的眼前這個瘦削的日薄西山的老人。

她的眼睛驀地酸澀,宋晉修痛苦的摘掉了自己的氧氣罩,滿是皺紋的臉因為皮下脂肪的缺少,干枯如樹皮。

他已經行將就木,說一個句子三聲喘氣的看著秦洛:“洛……洛洛……你來了。”

秦洛站在原地,就聽他說:“謝謝你,洛洛,謝謝你……愿意來看我……”

“我……撐著這……這……一口氣,就是為了最后見你一面。”

他突然笑了,渾濁的眼珠子又轉動了起來,似乎這個痛苦殘破的身體內一下子被注入了新的生機。

回光返照四個字毫無懸念的出現在秦洛的腦海里。

她走過去,幫他拿了個枕頭靠在背后,然后又幫他搖起了病床,宋晉修顯得很激動,身上的各種儀器也開始想動起來。

秦洛有些緊張,但他直說不礙事,拉著秦洛的手干涸的眼中就滲出了無數的淚水:“洛洛……”

“我幫您倒杯水吧。”秦洛轉身準備離開去倒水。

宋晉修卻不讓,緊緊抓著她的手,眼睛也一瞬不瞬的盯著她,仿佛下一秒,她就會消失不見:“對不起,洛洛,爸爸如果早知道這樣,一定不會干那件事情,對不起……爸爸其實也很后悔,洛洛……”宋晉修的語速極慢,但吐氣比剛才清晰許多。

秦洛苦笑:“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真不知道你怎么下得去手,為了一個總工程師的名額,這些年,難道你就沒有后悔過嗎?”

“我后悔了,洛洛,我早就后悔了。”宋晉修說著,驀地呼吸急促起來,旁邊的儀器紛紛開始響個不停。

他渾身抽搐,秦洛默然緊張起來,急忙按了旁邊的響鈴,又想沖到門口去,但是宋晉修卻拉住了她的手,指甲死死的掐進她的肉里,他說:“洛洛,你聽我說,當年,我雖然刺了他兩刀……但是……都沒有刺中要害……后來,一直都沒有找到尸體……我總覺得……總覺得……總覺得他還……總覺得……洛……洛洛,對不起,來生……爸爸對不起……”

他似乎是拼盡了全力,像一根拼命燃燒的蠟燭,終于蠟炬成灰,油盡燈枯,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手倏然滑落。

電子儀器的屏幕上悠然變成了一條直線,發出刺耳的滴滴聲。

“醫生,醫生……”終于反應過來的秦洛大聲叫喊著,大批的醫生和護士蜂擁而至,還有警察夾雜在其中,但是醫生幫他做了簡單的檢查后,便拉起白布蓋住了他的臉,對著秦洛搖了搖頭:“節哀順變。”

秦洛的手也重重甩下。

醫生說:“這很正常,他前段時間就病危了好幾次,他是為了見你最后一面才一直強撐著,現在他的愿望完成了,自然覺得沒什么遺憾了。”

所以死,對他來說不是痛苦,是苦難的結束,是生命的完整。

明天正好是周末。

所以秦洛在這里,料理了宋晉修的后事。

她買了個骨灰盒,將他的骨灰帶去了靈山寺。

在靈山寺為他買了個長生牌位,供奉了起來,她希望師傅們祥和的誦經聲,可以化去他一生的罪孽,幫他超度,讓他得到新生。

“阿彌陀佛。”站在他的牌位前,秦洛與師傅雙手合十,輕輕祈禱。

最后拖著疲憊的腳步回家。

酒店大堂。

人來人往,很難人注意到一側角落里面有一個半蹲在墻角微微喘息的男人。

“先生,你需要幫助嗎?”酒店的服務生卻發現了他。

沈少川揚頭,露出半張略顯猙獰的臉。

驚得那個年輕的服務生退了半步,但依舊強自鎮定地問,“先生,您哪里不舒服嗎?”

很想扯出一抹笑,告訴他自己沒事,可是僵硬的肌肉讓他無法作出此等回應。

掙扎半晌,勉強站立,卻又直直倒了下去。

***************************

一股濃烈的消毒水味讓沈少川恍惚覺得自己又回到了那個禁錮了他三個月的地方。

“少川,”寧采暗啞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你醒了,來吃藥。”

轉頭看了一眼這個骨瘦如柴,陪著自己熬了好幾個月的女人,他眼里沒有一絲憐惜。

寧采見他不吃藥,只得訕訕地收手,“少川,醫生說,你的手術必須馬上進行,不能再拖了,不然......”

“不然如何?下地獄嗎?你不是早已經拖著我下來了嗎?”凜冽的話語猶如利劍。

“少川,別這樣,我知道錯了。”寧采深深后悔,可都于事無補。

粗魯地打掉她手里地水杯,一把拔掉自己手上的針頭,任血流如注,他快步朝醫院外面走去。

他眼里的恨意讓寧采很想就此放棄,可是她做不到。

沈少川是她一世的牢。

終是追了出去,卻看到沈少川已經將車開得飛快,駛離了醫院。

“少川,你不能開車啊.......”寧采大聲喊著。

可依舊是徒勞。

********************

心里盈滿的恨意讓沈少川的車飛馳在路上,兩邊的景物仿佛幻化成魔,隨時會將他啃噬殆盡,他只想逃離,卻可悲地不知道逃到哪里,才是世界盡頭。

過往的司機都嚇得臉色煞白,急忙閃避著那一輛拼命闖紅燈的瘋狂車輛。

秦洛坐在車上,原本打起了瞌睡,豈料出租車一個急轉彎,在路上橫了一百八十度,差點撞到旁邊的護欄,她立刻就被嚇醒了。

“怎么回事。”她朝窗外看去,路上的車子全部橫七豎八,再往后看,能看到一輛如脫韁的野馬的車子橫沖直撞行駛在馬路上,全然不顧紅綠燈的阻攔。

險象環生。

司機大罵:“這什么人啊,該死的,不要命了,撞死都活該。”

凌亂的馬路又開始重新恢復秩序,一輛又一輛的車子依次上路,秦洛的出租車也不例外,快到家門口了,卻堵車了。

市中心永遠都是這樣,一段十分鐘能走完的路,車子要開二十分鐘。

這樣,也讓她有時間可以看看那些忙碌的人群,急促的腳步,還有那無限追思的過往。

一輛時而快時而慢開的毫無章法的車子沖進墓園,驚動了樹上停棲的烏鴉。

嘎嘎的叫聲,在這凄清的黃昏的墓園,越發顯得寂寥和幽深。幾只昏鴉低低從松柏上空飛過,此刻里面已經空無一人。

沈少川艱難地拾級而上,每一步都走的非常緩慢,每走一步,對他來說也是個巨大的考驗和痛苦。

他咬著牙,任憑黃昏灼熱的夕陽照在身上,流著汗,最終長跪在一座衣冠冢前面。

卻默然不語。

在美國街頭,無意闖入他眼簾的那個背影,陌生又熟悉。

那一刻,他藏在心底的那雙幽怨眸子仿佛又將他心中的無限牽掛生生扯出,鮮血淋漓。

所以他不顧一切地回來了。

他,要一個真相。

不知跪了多久,起身的時候雙腿已經麻木不已。可他麻木的心,已經很難感知到這一切。

依著記憶中的路線,來到了寰宇天下,然后掏出手機。

“琴箏,我是少川。”

林琴箏接到沈少川的電話,倍感震驚。

她焦灼的站在電梯口,再一次翻看了通話記錄,確定沒有錯。

真的是沈少川。

那場意外的巨大的爆炸,電視里連續跟進播放了三天的新聞。

對里面的遇難人員也做了詳細的介紹,同時,這場大火還燒毀了超過一萬公頃的森林植被,給國家造成不可估量的損失。

那樣的大火中絕對不可能有生還者。可是沈少川竟然還活著。

電梯停在了她所住的樓層,可里面除了一個陌生的男人走出,再無他人。

就在她準備打電話詢問之時,那個男人卻沖她開口了。

“琴箏。”聲音粗澀得向一根年久失修的大提琴琴弦。

“少川?!”琴箏的驚訝溢于言表。此刻的沈少川哪有半分往日芝蘭玉樹的影子,如果他不開口喚她,哪怕是如此近距離的面對面,她也決不可能將他認出的。

“是我。”他低低開口。

“進門再說。”林琴箏快速打開~房門,將他迎了進去。

倒了一杯水給他,兩人坐在沙發上,一時無言。

林琴箏打破沉默,“秦洛她......”

少川苦澀地搖搖頭,“她不知道。請幫我保密。”

想必他有自己地苦衷,林琴箏也不再問。

“琴箏,你幫我一個忙。”他露出慎重的目光。

“你說。”她定當盡力而為。

少川用茶水在茶幾上寫出一個年份,“請幫我查一下這一年的出境紀錄。從本市,到美國。”

“你要查誰呢?”

他想開口,卻發現說出這個名字對自己來說是異常的艱難。

只得再寫在了茶幾上。

林琴箏在看到那個名字的瞬間已經驚訝到說不出話來。

“少川,這不是你......”

“是的,麻煩你了,琴箏。我先走了。”他站起來,不打算再作停留。

“少川,”她欲言又止,終是忍住,“保重。”

少川輕輕點頭,然后轉身離去。

林琴箏看著他深淺不一的步伐,濕了眼角。

鎮定了一下心神,她拿出電話撥了出去,“是我。”

那邊的夏榮光愣了愣,林琴箏很少這么晚了打他電話。

知道他說話不方便,也不等他回答,徑直問,“什么時候有時間,可以見一面嗎?”

夏榮光擰眉,這些年,林琴箏除了沈少川和秦洛的事情,從來就沒有主動打過電話給他,更別提求他什么了,如今沈少川沒了。

他也無比悵然。

思忖片刻,他開口,“明天下班以后吧。”

“好,”林琴箏掛掉電話,站在窗邊看著底下萬家燈火,以及身后陪伴她的這一室清冷,她覺得老天對她真的不薄了。

活著,便好。

三天沒見小寶,當她下車,小寶朝他跑過來時,秦洛的心中涌起一股感動。

日暮西沉,月上柳梢頭。

她突然一點不后悔去看宋晉修。

秦海蘭說得對,無論如何,那是他的父親,她的生命,有一半來自于他。

如果那一天,她要歸去之時,她也希望自己的兒子能陪在身邊,送她上路,因為這是她生命的延續。

這么多的生離死別下來,她終于悟到了這個道理。

人死如燈滅。

沒有什么不可原諒的。

吃過晚飯,她與秦海蘭說了大概的事情經過。

秦海蘭并沒有說什么,只說她處理的很好。

那個晚上,她睡得很踏實。

所有的人都死了,這件糾纏了二十多年的陳年往事,是不是就能真的翻過去了?

只是苦了活著的人。

想起沈母,她就心痛難當。

第二天下班后,秦洛提著一籃水果去看沈母。

結果正好遇上沈母要自殺。

她已經爬上了高窗臺,如果不是護士正好經過,眼疾手快的將她拉了下來,現在悲劇恐怕已經發生了。

沈少怡聞訊趕來,抱住沈母便哭:“媽,你這是干什么,少川俊軒都沒了,難道你還要讓我承受失去你的痛苦嗎?我們這么多年母女情分,難道你一點兒也不放在心上嗎?就算沒有他們,我也一樣可以照顧你啊,你為什么要這么想不開呢。”

沈母表情呆滯,只是呆呆的望著窗外,仿佛對她的哭聲置若罔聞。

秦洛見狀,心底說不出的難過,她提著水果籃站在門口,沈少怡讓醫生過來給沈母吃了藥,她沒多久就睡著了。

沈少怡自然也看到了秦洛,臉上明顯是不歡迎她的:“你還來這里干什么。”

秦洛垂眸,道歉:“對不起,少怡姐,我知道現在說什么都不能改變這樣的結果,要是我能做點什么,請你告訴我,我一定盡力。”

“算了吧,難道你覺得你們害我們全家還害的不夠徹底嗎?”沈少怡臉上帶著諷刺的笑意,看的秦洛無地自容。

沈景陽因宋晉修而死,沈少川因秦洛而死。

不,秦洛陡然想起宋晉修臨終前說的話,他說并沒有刺中沈景陽的要害……

可是這話現在說出去,除了滿是開脫的意味,又有什么實際意義呢。

“對不起。”

沈少怡似乎很煩,揮手:“夠了,秦洛,我不想聽這些了,我麻煩你,要是沒事的話,就趕緊走吧,別再出現了。”

秦洛幾乎是被趕著離開醫院的。

這讓她很沮喪。

她總想著能為他們做點兒什么。

豈料她剛上車,沈少怡的電話就到了,秦洛很驚訝,急忙接起,沈少怡言簡意賅的開口:“秦洛,你真的想為我們做些什么嗎?”

“是。”秦洛回答的很爽快。

沈少怡也沒有廢話:“好,既然如此,我只有一個要求,你把小寶給我們,少川和俊軒都沒了,除了小寶,沈家等于要絕后了,你也看到了我媽現在這樣,所以我只有這么一個要求,如果你愿意的話,明天就抱著小寶來醫院吧。”

秦洛震驚的直抽氣。

她完全沒有想過要把小寶讓出去。

可是沈少怡的要求又是這么沒辦法讓人拒絕。

“我可以給你一個晚上的時間考慮,希望你也能說到做到,真能為我們做點什么。”

秦洛干澀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嗓子眼像是堵了一團棉花,而那邊的沈少怡已經掛了電話。

“喂……”好半天,秦洛想再說點什么,但已經沒機會了。

他們終于還是想起了小寶,打起了小寶的主意。

但她怎么舍得呢。

這個晚上,秦洛寸步不離的守著小寶。

秦海蘭發現了她的心事重重,端了一杯燕麥過來,坐在竹藤編織而成的結實古樸的紫藤花架下,對她道:“洛洛,今天你去看沈母了。”

秦洛很驚訝:“你怎么知道的?”

“正好你陸伯伯回醫院去見個老朋友,就遇著了。”

那想必后來沈少怡對她的怒目而視陸向天也全都看在了眼里,回家來自然是與秦海蘭說了。

于是秦洛便嗯了一聲。

但是關于小寶的事情,她不想告訴任何人。

市委市政府新一輪工作會議剛剛結束。

底下的部長還想跟夏榮光說幾句話,但他已經從容離開。

而且沒有帶司機,自己開車走的,去哪里,無人知曉。

自從沈少川離開后,便再也無人得他信任如斯。若非公事,他便都是自己開車,獨來獨往,很多事情便無人知曉,這樣讓他的安全感倍增。

沈少川這么多年來作為他的左膀右臂,知曉他無數的秘密,這樣的人留著有用處,死了,對于身居高位的夏榮光來說,也不見得是什么壞事。

可是林琴箏顯然不這么認為。

他進門的時候,她仍是躺在陽臺上面的那張躺椅上。慵懶的樣子如一只曬太陽的波斯貓,唇角那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是他一直以來不肯放手的原因之一。

穿著一件吊帶長裙,長久以來的休養讓她臉色紅潤,氣色迷人。

她就是這樣,永遠比普通女人多一份睿之,與聰穎。

女人就應該這樣,進退得宜,從容有度,才能得到男人的青睞與寵愛。

他在沙發上坐下,叫了聲:“過來。”

林琴箏便從躺椅上站起,柔柔一笑,卻也不忘拉上窗簾,轉身投入他的懷中。

夏榮光不禁失笑,寵溺地看著自己懷里這個讓他愛不釋手的小女人:“說吧,又有什么事情讓我幫忙了,如果沒有事情,你從來不會這么主動。”

林琴箏也不推諉,直接點頭:“呵呵,是有一件小事兒想找你幫忙,不過在這之前……”她主動親吻了他。

夏榮光的喉結上下滾動,體內的***瞬間被點燃,將她壓倒在了沙發上……

秦洛后來沒去醫院,一直到周末,才帶著小寶去。

沈少怡沒在,病房里只有沈母一個人,一個保姆在旁邊照應著。

秦洛進去后簡單的介紹了幾句,保姆便哦了一聲,又讓她安靜些,別打擾了沈母的休息。

秦洛抱著小寶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又指著手指對小寶說:“叫奶奶。”

小寶很安靜,并不如一般孩子好動。黑溜溜的眼珠子一轉,虎頭虎腦的,終于吸引了沈母的注意。

只聽她下意識的開口叫:“少川……”

秦洛渾然一怔。

沈母突然伸出手來,將小寶抱了過去,無限愛憐道:“少川,你回來了,少川……你回來了,媽媽好想你啊,少川……”

旁邊的保姆看著有些緊張。

其實秦洛自己也挺緊張地,可是沈母手勢很輕,抱小孩子的經驗也很豐富,完全不必要擔心。

她就默默在旁邊看著。

也虧得是小寶。

要換了一般的孩子,早哭的一塌糊涂了。

沈少怡進來的時候就看到秦洛站在一邊,沈母抱著小寶高興的笑個不停。

她一頓,臉上凝固的表情似乎終于緩緩散開來。

她示意秦洛到外面說話。

安靜的走廊上,兩人并排而立。

沈少怡禁不住狠狠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她眼底有很深的黑眼圈,嗓子也是嘶啞的,她說:“秦洛,我不瞞你說,這段時間,海明的公司出了點問題,我忙得焦頭爛額,但是我媽我又不能不管,現在除了我,也沒人能管了,可是她這樣的狀況,又不是我能幫助和解決的,所以秦洛,你也看到了,現在除了小寶,沒有人能讓她恢復了。”

她胳膊肘上的傷口又開始隱隱作痛,她下意識地按住。

里面突然傳來保姆的喊叫聲。

秦洛和沈少怡同時跑進去,卻意外看到沈母笑呵呵的抱著小寶說:“沒事沒事,不小心打翻了水杯而已。”只見沈母動作麻利的掀被下床,拿起一邊干凈的毛巾幫小寶擦拭,全然不像是重病前幾天還要鬧自殺的病人。

“我可以每天晚上帶小寶來看奶奶。”秦洛啟唇,這是她所能想到的最為盡善盡美的法子。

要她把小寶交出去,那是不可能的。

顯然,沈少怡并不滿足于她的這個退讓。

“秦洛,我不瞞你,我是打算帶著我媽一起移民的,小寶得跟著我們走,如果你想愿意,那我就跟我們一起走,如果不愿意,小寶就我們帶走。”

秦洛震驚的瞪大了眼,沈少怡確是如此的篤定,目光堅定。

她已經做了完全的準備,但對秦洛來說,這是天方夜譚。

“不,不可能的,對不起,我是不可能把小寶交給你們的。”

秦洛匆匆進了病房,想小寶牽了過來,不顧沈母的叫喚,快速朝電梯口跑去。

*******************************

醫院的電梯永遠這樣忙碌。

秦洛時不時往后張望一眼,深怕沈少怡追上來,現在她已經成為秦洛眼中的洪水猛獸。

電梯攀升太過緩慢,她等不下去,看到一邊的安全樓梯門開著,一言不發抱起小寶,一路小跑著下了好幾層,這才重新去坐電梯。

這次運氣好,電梯還有兩層就到了。

她喘著氣,牽著小寶的手等在門口。

叮——電梯終于到了。

人群蜂擁而出,硬生生將她逼退了好幾步。

她只得等著,等你們的全部全部出來了,再進去。

然而,當她一步跨進去,就與電梯里僅剩的那個男人打了照面。

秦洛下意識避開頭,但這個男人,她認識。

上一次匆匆與她在法院門口擦肩而過。

不及細看,如今他的半邊臉頰暴露在她面前,太過可怖。

但她又忍不住往他那個方向看,剛才與他短暫的對視中,她竟覺得那樣熟悉,絲毫沒有害怕之感。

她太震驚了。

以至于忘了身邊的小寶。

等他大哭起來是,她才意識到,這樣的一張臉,對一個兩歲的孩子來說,未免太過殘忍。

可是這樣的結果對他來說,也同樣殘忍。

秦洛瞬間清醒,哄著小寶,然后說,“對不起,先生。”

他別過自己的臉,生硬地說,“沒事,是我嚇著他了。”

秦洛苦笑,幸好沒有叫出聲。

這個聲音,是如此的陌生。

她背著他抱起小寶時,沒有注意到身后男人身體急劇的顫抖。

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

血色瞬間從他臉上退去,孩子撕心裂肺的哭聲同樣令他撕心裂肺,他再也呆不下去,在電梯停住時疾步而出。

他聞到了她發間的清香,聞到了她身上熟悉的香味,電梯關上前,他又回頭看了他們一眼。

秦洛也在看他,隔著緩緩關閉的電梯門,他們的視線終于對上。

沈少川好不容易走到地下停車場去取車。

可是因為太過慌張和激動,以至于車子發動了兩次才發著。

但他傷了右腳,開車子一直很不平穩。

他開到大門口時,正好看到秦洛他們在邊上等車。

天邊聚集了大片的烏云,山雨欲來風滿樓。

他很想上前,又竭力控制住了自己,他用力踩了油門,車子搖晃著離開。

秦洛驚險的看著這輛車子闖了紅燈,結果造成了無數車輛的堵塞,交通隨即癱瘓。

她下意識的想起了回來那天在出租車上遇到的情形,與現在是如此相向。

她震驚的看著車子匯入車輛,最后離開她的視線。

每次開車其實對沈少川來說都是一次巨大的災難。

又是一路驚險連連,險象環生。

可他還是回到了酒店停車場。

寧采正打算出去找他,看到他的車子回來了,立刻鎖上了車門。

沈少川的車身有不少刮擦,寧采看后陡然大驚:“少川,為什么你不肯聽醫生的話,你的腳還沒好,根本沒法踩油門和剎車,還有你的眼睛……你到底打算什么時候回去動手術,就算你生我氣,OK,我沒意見,那么秦洛呢,難道你就不想正常的回到他們身邊嗎?”

“你給我閉嘴!”他勃然大怒,臉上陰沉如修羅,“滾!你有什么資格跟我說這些,滾,我這輩子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你,馬上給我滾出我的視線,不要讓我再看到你!”

今天有大更。所以明天下午四點還會出一章。大家四點后來看。

誰輸誰上面唇齒相依吻的破皮廟里的男人房事要節制絕地反擊拐賣良家婦女夜宿他家比床技唇齒相依沈少川見他的兒子發喜帖逼迫她羊水破了終是他的人這章加更9000堅守的雪人廟里的男人玫瑰花干勁十足女人送上床偷偷看望絕地反擊纏綿的幸福揭秘真相鉆入他懷182 各自被睡了上他家洗澡相親又見玫瑰花出精出力老婆我愛你休閑度假被強bao影院巧遇影院巧遇還沒愛夠你定罪令人作嘔囚愛地下室女人心計月是故鄉明你就裝吧被狗追斯文敗類無可厚非偷偷看望神秘藥物玫瑰花叫沈少川老公負責一輩子罰你睡了我初見公婆夜晚的騷擾愛你的老公抓鬮的命運徹底離了沈少川在外面神秘新鄰居咬了她每周做一次加更撞破奸情吃醋酸得很一起救援304爆發他有隱疾坡腳的男人人還活著我們離婚吧新郎的出軌跟她擠一起危險的孕婦306 氧氣管被扒圓滿回國攻勢迅猛正面相逢夜宿他家逼迫她兩杠懷了休閑度假喝醉了一場交易加更4000一朝被蛇咬背后搞鬼輾轉不安相互試探一逞獸欲他有隱疾午夜好事不介意她找男人逼迫她179 變得更帥了吃到嘴里還錢房事要節制心口的朱砂痣拐賣良家婦女反擊報復裙子被趴掉分開的太久
誰輸誰上面唇齒相依吻的破皮廟里的男人房事要節制絕地反擊拐賣良家婦女夜宿他家比床技唇齒相依沈少川見他的兒子發喜帖逼迫她羊水破了終是他的人這章加更9000堅守的雪人廟里的男人玫瑰花干勁十足女人送上床偷偷看望絕地反擊纏綿的幸福揭秘真相鉆入他懷182 各自被睡了上他家洗澡相親又見玫瑰花出精出力老婆我愛你休閑度假被強bao影院巧遇影院巧遇還沒愛夠你定罪令人作嘔囚愛地下室女人心計月是故鄉明你就裝吧被狗追斯文敗類無可厚非偷偷看望神秘藥物玫瑰花叫沈少川老公負責一輩子罰你睡了我初見公婆夜晚的騷擾愛你的老公抓鬮的命運徹底離了沈少川在外面神秘新鄰居咬了她每周做一次加更撞破奸情吃醋酸得很一起救援304爆發他有隱疾坡腳的男人人還活著我們離婚吧新郎的出軌跟她擠一起危險的孕婦306 氧氣管被扒圓滿回國攻勢迅猛正面相逢夜宿他家逼迫她兩杠懷了休閑度假喝醉了一場交易加更4000一朝被蛇咬背后搞鬼輾轉不安相互試探一逞獸欲他有隱疾午夜好事不介意她找男人逼迫她179 變得更帥了吃到嘴里還錢房事要節制心口的朱砂痣拐賣良家婦女反擊報復裙子被趴掉分開的太久
主站蜘蛛池模板: 蓬莱市| 迁西县| 青冈县| 越西县| 石棉县| 平江县| 浦县| 青川县| 北流市| 公主岭市| 大石桥市| 钟山县| 松江区| 永登县| 万安县| 伊通| 遂宁市| 大埔县| 大连市| 游戏| 阳西县| 娄烦县| 嘉禾县| 库尔勒市| 承德县| 安陆市| 沙河市| 海宁市| 襄樊市| 金溪县| 安陆市| 青河县| 宣化县| 葫芦岛市| 万荣县| 静海县| 武乡县| 敦煌市| 中宁县| 小金县| 百色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