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陸嘉語慘絕地一聲尖叫,伴著蘇景不斷下落的身體慢慢消散在空氣中。
眾警察沖到護欄前去看的時候,蘇景已經落下去了有足足十米,要救也已經來不及了,二十多層高的樓,蘇景摔下去必死無疑!
“快!去一樓封鎖現場!”為首的警c一聲令下,所有警c都開始往樓下轉移,并將看熱鬧的人全部驅散,將天臺一并封鎖。
陸嘉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樓的,她的整個身體都是僵硬的,而且不敢邁出酒店大門一步,她害怕看到蘇景被摔得血肉模糊的樣子,更害怕蘇景是為了救她而死的這個事實!
“要不,我先扶你去上面休息片刻。”婁郢看到陸嘉語這個樣子,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在他看來,蘇景的死是罪有應得,可蘇景肯為了陸嘉語而死,真的讓他很意外,他很理解陸嘉語此時此刻的心情。
陸嘉語艱難地搖了搖頭,別過臉去眼睛已一片紅腫,含不住的眼淚像是包含她的各種愧疚,可是她不敢讓婁霆看到她為蘇景難過的樣子,只能強忍著,每一次忍耐,都讓她心如刀割!
陸斯允已經帶著人去了蘇景掉落的地點,果然是血肉模糊,比起當年的夏如笙墜樓的場景,只慘不輸,因為蘇景在掉落的過程中,不知道碰到了什么,肢體生生被割成了好幾塊,根本看不出原型,簡直慘不忍睹!
陸斯揚一路都親自把夏夏護在懷里,他不過是朝著蘇景的尸體看了一眼,就立刻皺起了眉頭,夏夏要看的時候,他堅決將夏夏的正面按到了自己懷里,蒙住了她的眼睛,冷聲說:“別看!”
夏夏肩頭顫了一下,老實地窩在了陸斯揚懷里。
半個小時以后,警c將現場清理完畢了,蘇景的遺體也即刻被送往殯儀館,陸嘉語看著車來車去,終究忍不住沖了出來,對婁家父子說:“我想去送蘇景最后一程,蘇家人在這個世上已經沒有別的親人了,我在蘇景生前答應過他們,要替他們料理后事。”
婁霆臉色嚴肅地阻攔說:“他剛才還挾持你,你幫他收什么尸!他們不是還有個繼妹嗎!誰說他們沒親人,蘇景是個罪犯,你不要和這種人扯上關系,等會兒我們還要去陸家親自登門拜訪,你不許去!”
婁霆對蘇景這個人本身就存在很大的意見,更何況,今天是他兒子的訂婚宴,他的準兒媳卻要去給一個罪犯收尸,他的臉該往哪兒擱!
陸嘉語這一次異常強硬,“婁叔叔,我不管您同不同意,我就是跟您說一聲!”
話落,陸嘉語就自己走了!
婁霆的面色陡然變得非常陰沉,一旁的阮玲見狀,說:“就讓嘉語去吧,蘇景怎么說也是嘉語的前夫,況且剛才大家都看到了,蘇景剛才可是為了救嘉語才摔了下來。”
陸嘉語聽到阮玲在背后這么說,陡然轉身看了她一眼,那一眼里面,強烈的恨意與殺意根本無法掩飾,可惜除了陸斯揚和婁郢,誰也沒看見。
“爸,死者為大,陸阿姨說的也是實情,我都不計較您就別計較了,我陪嘉語去一趟,晚飯之前我們一定趕回來。”婁郢此時表現得很識大體,雖然他也很清楚,陸嘉語是主動送上門給蘇景當人質,也很清楚阮玲剛才開槍也是不懷好意。
婁霆很不悅地哼了一聲,不理婁郢轉身就走。
阮玲看了一眼不遠處鮮血淋漓的畫面,下意識地用手遮了一下,剛準備走的時候,一個警c突然走到她面前,說:“不好意思陸夫人,麻煩您跟我們走一趟。”
阮玲自己做了壞事心虛,反應即刻就過度了,尖聲道:“又不是我推他下去的,讓我去警局干什么!”
警c看了看陸斯允的臉色,面對阮玲的目光霎時變得輕蔑了:“剛才要不是陸夫人那一槍,罪犯也不會掉下去吧,陸夫人不按我們警方的命令私自開|,按照規定,您得跟我們走一趟。”
阮玲驚慌地看著陸峰,似在求救,并說:“剛才陸斯允和陸斯揚也要開qiang,你們當時怎么什么都不說!”
“陸夫人,陸家大少爺和二少爺是合法持|槍,而且兩位少爺是在協助我們抓捕逃犯,和您胡亂開|槍有本質的區別。”
阮玲臉瞬間慘白如紙,她、她不會因此惹上大麻煩了吧!
恐懼無奈之下,阮玲再次望向了陸峰,陸峰瞥了她一眼,語氣公式化地說:“去警局把當時情況仔細說明一下就好,我派車送你過去。”
意思就是,他能送她去,就能安然把她帶回來了。
阮玲頓時松了一口氣。
等人都離開得差不多了以后,陸斯揚才放開夏夏,夏夏抬起頭的第一眼,就看到馬路上那一大灘血跡,可想而知,蘇景死得何其凄慘。
“他也算是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了代價,夏夏,一切都結束了,我們回家吧。”
夏夏的手有些顫抖,七年前那兩個害死她的最直接的兇手,最后的下場,都是不得好死!
她似乎應該寬慰了……
“是啊,一切都結束了,我們回家。”夏夏緊緊握著陸斯揚的手,緊到好像一放松,自己就會迷路一樣。
陸斯揚感覺到她的異常,將手中的力道再加緊了幾分,他知道夏夏現在不怕疼。
陸峰見二人似乎不準備回陸氏花園,這就走過來說:“今天稍晚婁家人會去陸家正式拜會,你們吃過晚飯再回君家也不遲。”
“不必了。”沒有解釋,沒有商量的余地,陸斯揚冷冷地說完這三個字便關上了車窗。
陸峰看著車的背影,遲遲地嘆了一口氣,他真的不知道應該怎樣做,才能挽回這個兒子……
回到君家以后,君家人什么都沒問夏夏和陸斯揚,雖然他們一早就聽到了消息,知道蘇景墜樓身亡了。
而夏夏看似平靜,臉色卻并不好,一回到家倒頭就在陸斯揚的懷里睡著了,然后一睡就是一天一夜。
這一天一夜,她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像是夢到了過去的一切,那些血腥而又充滿仇恨的畫面在她腦子里過了個遍,可是等她醒來之后,窗外陽光明媚,她愛的人,以及愛她的人,都守在她的床邊。
她覺得自己好像又重生了,無比輕快地一笑,對著那些愛著她的人說:“爺爺、二叔、二嬸、大哥、老公,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