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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有一種念想,一旦落入人的心里,就會像種子一般,生了根,發(fā)了芽,然后無時無刻地提醒著它的存在。
小佑佑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江母的視野里,并且,還撥動了她的心,所以讓江母就此放下,有些困難。哪怕,那個孩子的母親是林夢!
過年,是最熱鬧的時候,也可以成為最讓人悲傷的時候。每逢佳節(jié)倍思親,在這一刻,那種對親人四年的折磨,會成幾何倍數(shù)的增大。江母想著小佑佑,想著他稚嫩的容顏,想著他那白嫩而柔軟的小胳膊小腿,想念他躺在她懷里的那種暖暖的感覺,還想念他那清脆的說話聲,以及那不自覺露出來地像江破浪的幾分氣息。于是,她有些坐立不安。
強忍著在家呆了兩天,她拼命地告訴自己,那是林夢的孩子,她就該一輩子都離那對母子遠遠的,只是這一次次的說服,最終還是沒法說動她自己。她曾經(jīng)是個女強人,管理著一家大公司,又是副廳長的老婆,只是五年來的思念,在一點點的磨去她心里的韌勁,她變得柔軟,變得容易悲春傷秋。所以,當那么一點希望猶如小火花的出現(xiàn),卻給了她一種遍體舒暢的溫暖。
她還是采取了行動,打聽了小佑佑如今的住處之后,她出門了,坐著司機的車,帶著墨鏡,就像是要從事某種見不得光的行動的特務(wù)一般,讓司機把車停在了阮家院子的外面,距離阮家怎么都得有十多米。她躲在車里,隔著墨鏡、隔著漆黑的玻璃窗,往那院子里看。
院子里靜悄悄的,連個人影都沒有。院子里栽著兩棵樹,很快就吸引住了她的目光,她又把視線往上面投放,只是遺憾的是,這次沒有那個說要當樹袋熊的小淘氣!
這樣的等待,其實是沒有多大意義的,因為很有可能什么都盼不到。她如果真的想見小家伙,就該下車,然后直接敲門求見,可是因為心里對林夢的仇恨,她沒法放下矜持,只能坐在車里,等待著,思考著,只為了那幾率小的可憐的一次碰面!
時間,就這么悄然地流走,不覺,就過了三個小時;不覺,天色微微地有些發(fā)暗。
“太太,不早了,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司機老張如此建議。
江母搖了搖頭,還不想走。至少,也得讓她看那個小家伙一眼!
或許,還真是她的誠心感動了上天,十幾分鐘之后,一輛車在阮家的小院子外停了下來,車門一開,就跳下了一個精神的小孩兒。
江母雙眼一亮,身子控制不住地往玻璃窗旁邊傾了傾,一張臉,都差點要趴在車窗上了,生怕看得不清似的。她主動忽略了緊跟著小家伙后面下來的林夢,一雙眼睛,很是貪婪地看著那小家伙。小家伙在咧著嘴笑著,露出那一顆顆的白牙,簡直像是糯米糕似的,可真是漂亮極了。他的小嘴在那吧嗒著,開開合合地,也不知道在說什么,只能看得出來他很高興,然后那一雙黑溜溜的猶如剛從水里撈出來的葡萄般的眼睛,也在熠熠生輝著。
然后,小家伙揮舞著胳膊,似乎在擺什么武功架勢,又然后,在車上的另一個女子也下來的時候,小家伙得得地跑開了幾步,叉開腿,蹲了一個馬步,繃著小臉,精神氣十足地沖那女子比劃了兩招。
江母的嘴角就不自覺地彎了彎。是個和小浪很相像的小淘氣呢,小浪小的時候,也可愛習(xí)武了!
女子說了幾句,小家伙收了招式,眉開眼笑著。
突然之間,小家伙那黑黑的眼,猛地就掃到了她。江母略驚了一下,開始有點慌,竟然覺得自己似乎被小家伙給看到了一般。小家伙的視線也不過就停頓了那么兩秒,很快就轉(zhuǎn)開了,江母開始苦笑,覺得自己這一番作為也實在是太過了。她坐在車里,外面的人根本就看不到她,更何況還只是一個小孩子呢!
可想雖然是這么想,可這心里,總是有那么些不是滋味!更甚至暗暗期盼,就讓這小家伙看見了該多好,到時候,小家伙應(yīng)該會過來的吧?!
可小家伙很是不留情地毀了她那點小小的幻想,他轉(zhuǎn)過了身,只用一個后腦勺對著了她,小手扒拉著,似乎在扯林夢手上的購物袋!
她嘆了一聲,發(fā)出了聲。這一聲苦嘆,落入她自己的耳朵里,讓她覺得分外疲憊。她略收了視線,摘下了墨鏡,懶懶地靠在了車座上,閉上了眼。有些干瘦的手指緊跟著撫上了微微蹙緊的眉心,揉了揉。
她有些混混沌沌地想著:看見了又如何?!又能改變什么?!不是你的,終究不是你的!失去的,終究是失去了!那她干嘛還要來……
“嘟嘟嘟……”
突如其來的敲門上,將她強行從混沌之海拉了回來。她有些不快地往車外看,只是透過車窗,什么都沒看到!她皺起了眉頭。
可隨后,又有“嘟嘟嘟……”的敲門聲,那么的清晰,就在她的耳朵邊,根本就不是錯覺!
她面色一沉,細微微微一擰,官太太的威嚴立刻顯露了出來。
“怎么回事?!”嚴厲的口氣也帶著威嚴。
司機老張立刻恭恭敬敬地回道:“太太,應(yīng)該是那個小孩找來了!”
小孩?!江母疑惑,哪個小孩?!
就在這時,一聲童稚的聲音猶如一聲清脆的鳥鳴般響了起來。“車上有人嗎?!”
這熟悉的聲音,是獨屬于那個小淘氣的,江母聽過一次,就再也不可能忘記,更不可能聽錯!
她又是訝異,又是激動,差點要從車座上跳起來。這時候,心里竟然還惴惴不安了起來,仿佛要迎接什么人生大事一般!
“奇怪,車里沒有人嗎?!”小家伙自顧自喃喃著,聽那樣子,似乎就要走了。江母立刻急了,沒多想,急急忙忙拉開了車門,一點都不穩(wěn)重地急喊:“有人!有人!……”
于是,小家伙那張帶笑的臉,帶著有些令人眩暈的陽光燦爛,沖入她的眼底。
“嘻嘻,奶奶果然在車上啊!佑佑有記得奶奶你上次就是從這車里下來的哦,嘿嘿,我果然沒記錯。噥,給你,佑佑送給你吃的!”
說著,小腿往前邁了幾步,兩只小手捧著一個比他兩只巴掌加起來還要大得多的多的大紅蘋果送到了她的面前,不由分說地就要往她的手里塞。
她這心頓時抽緊,又酸又澀,有點想哭。手也僵硬在了那里!
小家伙見狀,就直接小身板一彎,探入了車內(nèi),將大蘋果放在了她的腿上。然后嘿嘿一笑,徑自跑開了。
江母本能地伸手,去扯他的小胳膊。只是那小小的身影,像只靈活的小兔子似的,逃開了她的捕捉,蹦跳著,離她越來越遠。唯有雙腿間那略顯冰涼的大蘋果,提醒著他曾來過的事實!
她伸手,一點點地捏緊了蘋果,看到遠處,那小家伙已經(jīng)跑到了林夢的身邊,然后咧著唇,用手指著這里,對林夢說些什么。她不想看到那個女孩,所以立刻關(guān)了車門,用漆黑的車鐵皮將自己包裹起來,讓自己藏于了偽裝之下。
林夢沖她這邊微微頷首,牽著小家伙的小手,進院子去了。她看著那交握在一起的大手、小手,從羨慕,到瞪視,到感傷,到黯然,最后能出口的,也只能是一聲幽幽的嘆息。
“回去吧!”
車開了,她也垂下了頭,不過,視線卻完全地落在了那個偌大的蘋果之上。回想著小家伙對她說的寥寥幾句話,她將蘋果握地越發(fā)緊了!
小家伙還記著她!
是他發(fā)現(xiàn)了她!
多么聰明的小孩!就看過一次,就記住了這車,記住了她這人,還循著找上了門來!
這股聰明勁,多像小浪啊!
小家伙和她之間,應(yīng)該能有點什么的吧?!這是一種……冥冥中的羈絆吧?!
思緒沉浮,良久之后,快到達江宅的時候,江母的眼中驀然閃過一抹灼熱!
或許,小家伙還真該叫她奶奶!
何家對容凌的試探,最終表明,容凌不是一個好掌控的人!馮談的半路退出,不再用報刊來支持何雅,也讓何家的計劃沒法順利的進行下去。雖然何雅是豪門千金,但是也沒得說,你豪門千金和容凌上了同一張報紙,并且被編排在了一起,就得讓容凌負責的。何家若是為此逼得太急了,反倒是讓別的世家笑了,到時候,更多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世家女大概更多的會詆毀何雅,說她沒半分世家千金的矜持和自重,趕鴨子上架地要嫁入容家,簡直是自掉身價!
他何家還要在京都立足,何雅以后還要做人,世家最看中的便是面子,何家暫時還丟不起這張臉。所以,逼婚的路,得需要暫時緩一緩。
何雅是個聰明的,再加上她后面還有幾個非常聰明的女人組成的智囊團,所以她很快就改變了作戰(zhàn)策略。得知容凌遭到了襲擊,她就來探望容凌了!
她來的時候,林夢也在。這是何雅必須要看到的,否則,她的戲不好演!
“容大哥,出了這么大的事情,怎么都不告訴我一聲?!”何雅嬌斥著,一屁股坐在了容凌的床頭。看著容凌的雙眼,如水一般,那溫柔,是怎么都擋不住的。
坐在另一邊床沿的林夢頓時覺得有些沒意思,微微地垂下了眼,卻不想走!因為她走了,反倒她顯得她在何雅面前落敗了!
容凌沒想到何雅回來,對于她這樣顯得有些親切的口氣,有些排斥,只是臉上不動聲色。
“不是什么大事,沒必要四處宣揚!”他口氣淡淡。也的確如此,他身上沒什么大傷,雖然縫了幾針,但也早可以下床了。若非是為了綁住林夢常常往他這里跑,若不是為了享受她的溫柔照顧,他估計早就從床上跳下來了,才不會如此窩囊地天天窩在床上,感覺這身子都快要生銹了!
他視線一轉(zhuǎn),看向了一邊垂著頭的林夢。這小女人面色淡淡,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他心里有點擔心。這幾天,雖然他稍微耍點手段就能把她給哄過來,但是這小女人的若即若離,他也不是沒感覺到。一到晚上,這小女人還總想走人,根本就不像留下來和他窩一個被窩,想來,那天晚上的事情,這小女人肯定還有點想法。他又沒法解釋,當初那亂七八糟的心境,到現(xiàn)在為止,連他自己到?jīng)]摸清楚,所以只想著讓時間把那事給消淡了,所以,這段時間就不能出什么意外!所以,他想趕何雅走了!
但他又沒法魯莽開口,趕她走,畢竟,這是他看著長大的妹妹,還是四年來,扶持著他走來的配合者。
所以,他只能把冷酷和沉默裝到底,維持著他少言寡語的基調(diào)!
何雅瞧著這畫面,心里冷冷地笑,又氣又恨!為什么,林夢這個女人會成為特殊?!她跟過那么多男人,她的名聲又這么差,為什么,還能在四年之后,勾著容凌的心?!她甚至還是堂堂正正的阮夫人,一個掛在別的男人名下的女人!
多么可恨!
這根刺,她一定要拔掉!
何雅在心里告訴自己,哪怕她成了容凌的合法妻子,她也絕對不允許林夢成為容凌的小老婆。這樣的女人,存在了,只會將她的婚姻炸的面目全非!
心里再多的憤恨,但是何雅那張精雕細琢地猶如天使一般的臉上,卻沒有顯露分毫,依然美麗嬌艷地仿佛一個高貴優(yōu)雅的公主!
“容大哥,我可以單獨和你說說話嗎?!”
她有禮地看著容凌,眼神適度地往林夢的身上淡淡地瞥了瞥。容凌正好想著讓何雅早點走,暗想何雅這么說,應(yīng)該是為了事情而來,大概談完事,她就能走,這正合他心意,于是同意了。
“夢夢,你先出去一下!”
林夢緩緩地站了起來,臉上帶著笑,不急不緩地走了出去。只是出了這房間之后,腳步?jīng)]有停歇,而是繼續(xù)往外走。那個男人要和他的女朋友談事,她湊什么熱鬧?!人家正牌女朋友過來了,她又干嘛還要當這吃力不討好的老媽子?!他親自要求她出來,那她干嘛還要留下?!
就讓這個男人和他的女朋友呆在一起好了!
一個人的容忍度是有限的!她不可能傻傻地原地等待著!他繼續(xù)他的不干不凈,而她,也會努力地當好她的阮夫人!
等她摘來阮夫人的帽子,她再來和他好好地算這筆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