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和自己身邊的如云美女比起來她并不漂亮,他卻總是記得她那些毫不在意的小動作。把垂下來的劉海兒別到耳后或者隨手摸一個卡子把那些擋住她眼睛的頭發統統攏到頭頂,露出一個大腦門,傻乎乎的讓人伸手就像猛的拍上一計。他身邊的女人哪個不是將自己打扮的精致到無可挑剔,眉眼、唇形,她們不會在自己面前有意思的疏漏,哪怕一點兒脫妝,一點兒扶亂的頭發。
或許,她不是可愛,是真實,真實的像個人……
方時佑如是想到,回神后的目光里映出全是寧夏的影像,她正在用漏勺撈鍋底里面自帶的香菇。再一次,方時佑笑了,低罵了一句白癡卻差點也嗆到,伸手摸起杯子,里面褐色的酸梅湯涌入喉嚨才將那作亂的癢意下了下去。
她每涮必有生菜,而他每點必有苦菊。貢丸肉片蝦,時間不大方時佑就給寧夏撈了一碗,本來服務員是要幫忙的,讓他禮貌的謝絕了。
如果是對女伴,那方少爺對寧夏的‘照顧’絕對超過對以往的任意一個。他并不是不紳士或者太過自我,只是沒有心。
他為了她破了很多戒了,她不知道,而他也不知道,可是說是裝作不知道。憑借良好的自制力,其實很多東西他完全能夠控制住,只是有些事情上方少爺也難免高估了自己。
寧夏很想張口問一問,是不是他方大少對所有要搞到手的女人都這樣,可是想了想還是把話憋了回去。方時佑給她夾到碗里的東西,她卻一口都沒有動,有些‘好心’,她不想接受。
吃著吃著,方時佑就發現了不對勁。看著自己給寧夏夾的東西她一口都沒動,方時佑臉色就不自然的有些沉。
風從車窗里灌進來,吹散了寧夏的頭發。相比之前再短一些的頭發,她還是喜歡現在bob頭,簡單干凈像是個學生。自在也舒服,所以寧夏也一直留了下來。
紅燈處的停車,方時佑的手就撫上了寧夏的頭發。額頭發尾,他的指腹滑過她的柔順,疼惜的,愛憐的,糾纏的.,仿佛愛侶們的溫存,難舍難分。
氣氛太過曖昧,惹的寧夏喘息都不敢大聲。她盡量窩在座位的最外端,在那個可以離方時佑更遠的地方。
他見她躲,便笑,俯身要吻她的臉頰。她眼神,突然道,“方少,能問個問題么?”
紅、黃、綠
伴著閃爍的信號燈,方時佑開心松開自己的手,回了句,“說。”
“方少,如果你結了婚在外面有了小三,小三懷了孕你會怎么辦呢?不理小三,還是給她錢讓她打掉孩子?”
“我又沒結婚,沒有小三,誰知道會怎么辦呢?”方時佑回的很輕松也很聰明。他沒想到寧夏會問這個,略有遲疑的問了一句,“你,是不是碰上什么事兒了?”
寧夏輕輕的嘆了口氣,重重的搖了搖頭。
方時佑見寧夏不愿意說也就沒再追問,“今天晚上還去便利店值班么?”
“倒班的。”
“那回去早休息吧。”
他們本不應該是針鋒相對的么,為什么如此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讓自己心里感覺到了莫名的踏實和溫暖呢?寧夏不知,突然間有些不知所措讓她本能的把身子往靠背上縮了縮。突然一絲念頭滑過,話也就從口中溜了出來,“方少,有沒有女人為你打過孩子?”
其實以自己和方時佑的交情,寧夏知道這句話本不是她能過問的。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就說了,然后換了方時佑吃驚的表情。
只是吃驚過后方時佑的表情就恢復了平靜。
“我平時很注意措施的,不會給彼此造成負擔。”他們這些人雖然某方面生活不知道節制,可是必要措施還是一定要的。他這話說的,就像是回答記者的采訪,回答的,那么的冠冕堂皇。
方時佑說完這話時才猛然想起,和她的幾次都是直接的,沒有任何措施的……
方時佑一腳剎車就定在了原地,晚上車少,就見后面車紛紛變換車道,而略過他們的車子時總會投來目光。
方時佑回轉過頭,一把抓住寧夏的手。
“如果,你有了,不要瞞著我……”
寧夏被方時佑的強烈反應嚇了一跳。他大少爺不該萬分淡定這種事情嗎,怎么能突然如此緊張。他的圈子里如此事端并不少,他就算真的沒弄出過‘意外’也該早已知曉如何處理,何必要弄得如此緊張,像個毛頭小子。
“怕我賴上您么,方少?”
“還是,我告訴了你,然后好給您一個用錢打我臉的機會?”
寧夏突然低低的笑了起來,手捂著嘴,抬起頭是目光里帶了幾分不屑。
方時佑目光被寧夏的笑燙的一縮。
“我,我并不是那個意思。寧寧…”方時佑伸手想要拉寧夏,卻被寧夏一把推開。
他,不知道該怎么說。一切的事情他都可以運籌帷幄,偏偏面對她,面對她的目光、她的質疑,他失了聲。
平常的自己都是笑而不答,此刻卻不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方時佑垂眸,打開盒子找煙。窗外的霓虹映著他的側臉,一片‘血色’。
“您這么緊張干嘛,我又不是沒有吃藥。”
從沒有一句話這樣的云淡風輕,卻那樣重重的砸在方時佑的心頭。指尖的煙,輕聲的掉落在腳下,旁邊人的笑臉,刺眼的讓他無法正視。
“寧寧…”
連聲音都顫抖。
“我是說真的,方少。”又笑,燦爛的模樣,讓他胸口又一次窒息。
寧夏并不在意方時佑現在的表情,畢竟自己不想傍他,沒必要用孩子這種事情來試探他。她不過想知道像他們這樣的有錢人究竟是怎么想的,不過看來他沒有說實話罷了。這樣的老油條,自己去套話簡直就是不自量力。
下車前,方時佑破天荒的抱住了寧夏的肩,扭著她的身子親吻她的額頭。
“別擔心太多,寧寧,如果碰上了什么事情,打我電話。”
這仿佛是情人離別是才該說的話吧,地點應該是在某處車站的月臺。可現在,這畫面里是自己和雖然親密接觸卻并不了解的方時佑,難免的有些別扭,就好像公主裙硬要套在一個女籃姑娘的身上。
“方少,我真的吃過藥了。”
除了這個事情,寧夏覺得再也沒有其他事情能讓方時佑對自己這樣。
“方少,我無意傍你,所以不會拿一些事情來勞什子。您也看到了,我賺錢不容易,已經精疲力竭,而且,我也并不覺得,我懷上你的孩子去演一出苦情戲或者豪門奪子會比我努力打工賺的多。所以…您應該明白吧。”
寧夏的俏皮話實在是有夠諷刺。她笑著看著方時佑。她是真的不明白,到底是自己做了什么讓他大少爺這個臉上要下雨,又是一副娘要嫁人的感覺。
“寧寧,我只想讓你知道,我并不是個懦夫,不是你想的那樣…”
方時佑將寧夏抱的更緊。
“今天你情緒不好,我知道你有事情沒說。”
松開收緊的臂膀,方時佑望著寧夏。
他的目光,是寧夏從來沒有見過的模樣,不過是平視著自己卻讓自己有一種想逃的沖動。
寧夏不知道該說什么,慌亂的掙脫開方時佑的手臂。秋天的風果然越來越勁了,一下子就將她腦海中的混沌吹散了。寧夏抱著手臂,制住身體的顫抖。
是不是懦夫,又與我何干?
關閉單元門的時候,寧夏的目光特意拐了個彎,方時佑的車果然沒走,那只彈出車窗的手臂,有點點火星在指尖妖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