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別人,正是蘇大頭。
蘇大頭四下看了看:“青天白日的,哪來的鬼?”
劉老二也反應(yīng)過來了,是啊,頭頂上亮堂堂的大日頭,哪來的鬼?
“不行,你出來走幾步,讓我們看看你有沒有影子。”
來要帳的和來看熱鬧的紛紛表示同意,對,走幾步看看,是人是鬼一目瞭然。
蘇大頭不明所以,真的走了幾步,好吧,這還真是個大活人,那歪歪斜斜的影子騙不了人。
“蘇大頭,你怎麼沒死?”
蘇大頭:“我爲(wèi)什麼要死?”
“你既然沒死,爲(wèi)啥不去打酒?”
蘇大頭:“從今以後,老子戒酒了!”
說完,蘇大頭便轉(zhuǎn)身回去,咣啷一聲,大門重又關(guān)上了。
衆(zhòng)人面面相覷,蘇大頭沒死,可是腦子像是進(jìn)水了。
片刻之後,大門再次打開,這一次,蘇大頭手裡提了只錢袋子。
他走到劉老二面前:“這是欠你家的二兩。”
又走到張小二面前:“這是欠你的二十文,你家花生好吃,以後還去你家買。”
接著,蘇大頭又把他欠李大嬸和張大麻子的錢也還上了,接著,衝著衆(zhòng)人一抱拳:“當(dāng)著街坊們的面,我蘇大紅從此改頭換面,重新做人,大家以後還是來我家買茶葉,保證童叟無欺。”
衆(zhòng)人:蘇大頭的腦袋沒進(jìn)水,而是被驢踢了。
打發(fā)走了一衆(zhòng)街坊,蘇大頭甩甩大頭,撥了撥擋住眼睛的亂髮,走進(jìn)茶葉鋪。
茶葉鋪大門敞開,喜迎四方客,可惜沒人進(jìn)去,倒是有條大黃狗在門前尿了一泡。
蘇大頭順著樓梯上了二樓,在最裡面的房間外面停住腳步,滿臉堆笑,對站在門口摳指甲的壯碩少年說道:“大壯兄弟,東家歇著啦?”
大壯嗯了一聲:“不用進(jìn)去回話了,剛剛你在外面辦的事,說的話,東家全都知道了。”
蘇大頭有點(diǎn)尷尬,連忙陪笑:“東家對小人恩重如山,小人這條命就是東家的。”
這時,屋裡傳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那就給我留著這條命。”
蘇大頭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砰砰砰磕起頭來。
磕完頭,蘇大頭爬起來,燒了一大鍋水,把自己洗得乾乾淨(jìng)淨(jìng)。
劉二孃沒有說錯,兩天前的晚上,他再一次把自己喝得酩酊大醉,抱著空空的酒壺哭得死去活來,哭著哭著,他就不想活了。
其實(shí)他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萌生死意,但也只是想想而已,他怕死,更不敢死。
都說酒壯慫人膽,醉酒後的蘇大頭忽然就不怕死了。
他找到一根麻繩,繫到房樑上,踩著凳子站上去,把腦袋鑽進(jìn)繩套裡。
就在這時,面前忽然出現(xiàn)兩個人,蘇大頭甚至不知道這兩個人是怎麼進(jìn)來的。
兩人一個健碩,一個病弱,健碩的那個就是大壯,而病弱的那位,就是他的東家。
大壯手一揮,他好不容易纔繫好的繩子就斷了,他也從凳子上掉下來,趴在地上。
他努力擡起頭,幾張銀票從他頭頂落下,接著,他聽到了世上最美妙的聲音:“這家茶葉鋪歸我了,去把魚鱗冊拿過來。”
他嚇了一跳,酒也醒了一半,什麼,這家茶葉鋪賣出去了?
“不,不行,不能賣!”他含含糊糊地說道。
“爲(wèi)何不能賣?”那個聲音問道。
“兇宅,不吉利,誰買誰倒黴,你看看我,我就是因爲(wèi)買下這家茶葉鋪,才變成這樣的。”蘇大頭說道。
東家哦了一聲:“既然這樣,你更應(yīng)該把這裡賣掉啊,這樣就可以把黴運(yùn)轉(zhuǎn)給其他人了。”
“不行!”蘇大頭把大頭搖成撥浪鼓,“不能害人,不能害人,我說了,不賣,就是不賣!”
東家點(diǎn)點(diǎn)頭:“這樣吧,我把這裡買下來,再請你做掌櫃,以後你就守著這裡,有你在,黴運(yùn)便落不到別人身上,你看如何?”
這一次,蘇大頭餘下的那一半酒意也醒了,驚醒的。
他指著自己的鼻子:“你說啥?你要請我當(dāng)掌櫃?你是不是傻啊,這裡沒生意,沒人來買茶葉,哪裡用得著掌櫃,這不是賠錢嗎?”
東家聲音淡淡:“我有錢,賠得起。”
蘇大頭不可置信,他揉了揉眼睛,仔細(xì)打量面前的人,一下子明白了。
“我知道了,你有病,無藥可醫(yī),沒有幾天活頭了,可你還有很多錢,你擔(dān)心到死也花不完,所以就來這裡讓我?guī)湍阗r錢。”
東家:“聰明,那你就替我賠錢好了。”
大壯扔過來一隻錢袋,沉甸甸,足有三四十兩。
“這是你一年的工錢,你去把欠的債全都還上,再把自己收拾出個人樣來,還有這鋪?zhàn)樱惨驋叩们瑴Q(jìng)淨(jìng),從現(xiàn)在開始,這裡是我的地盤,你若是再敢喝酒,我就閹了你,讓你死了也沒臉去見先人祖宗。
而此時的趙時晴,已經(jīng)離開了長公主府,找了一家客棧,她們十一個人,分三批住了進(jìn)去。
這是距離樑王府最近的客棧了。
八大王在京城都有王府,但是全都不在皇城之中,這些王府都是太祖賜的,那時他們都已就藩,但是太祖命他們將長子送到京城讀書。
天下人都知道這些世子來到京城就是做人質(zhì)的,但既然打著讀書的旗號,那就不能把事情做得太過明顯。
於是他們便被安排住在國子監(jiān)附近,那時剛剛立朝,收繳了很多前朝舊臣的宅院,太祖便挑選了其中八座離國子監(jiān)最近的賜給了這八位藩王。
這八座王府佔(zhàn)據(jù)了整整三條街,這三條街也被稱做王府前街、王府中街和王府後街。
樑王府座落在王府前街,從客棧出來,走上兩盞茶的功夫便到了樑王府。
京城裡除了長公主一家,沒有人認(rèn)識趙時晴。
她和凌波換上從成品鋪?zhàn)友e買來的白綢小襖和藍(lán)地白花裙子,轉(zhuǎn)個圈兒,兩人全都笑了。
“京城裡流行這樣的花裙子嗎?在樑地沒有看到過這樣穿的。”
凌波笑著說道:“聽說這是一家叫什麼花記的織坊織出來的,三個月前才從吳地傳過來的,除了咱們這種藍(lán)白碎花的,還有紅白花、粉白花的,都很好看,價錢也不貴,很受那些小門小戶的女子喜歡,高門大戶的夫人小姐是看不上的。”
今天五章,後面還有,寶子們月票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