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風伸手去握惠子的手,惠子卻往后一縮,張風有些急了,強行將惠子的小手握在了手里。惠子掙了一下,沒能掙脫,又不敢拼命掙扎,只得任由張風握著。
張風將惠子的手合在自己的兩只手掌里,看著象是在輕輕,實際上張風卻是在惠子的手心里暗暗地用手指在寫字。
“吉田沒事,現在很好,”張風一字一字地寫道,“但如果我出了事,就難保吉田沒事。”
對于惠子,張風本不愿用綁架、要挾這一套,但現在實在是沒辦法了,為了那份樂譜情報,為了自己國家的軍隊能夠獲勝,如果現在還拘泥于一些條條框框,在戰場上還要像宋襄公一樣去遵循那種蠢豬式的仁義道德,那不用別人,張風都要罵自己是混蛋加白癡。
張風身旁的惠子,盡管什么事都沒弄明白,但對于自己的丈夫吉田與此時身邊這個假吉田之間牽扯著的利害關系,心里自然是明白的,雖然勉強應付著張風,但其實心中十分抗拒,因此無意中便與張風有些疏離。
張風寫完之后,見惠子并沒有什么激烈反應,知道她有些明白了,也就不再寫什么,只緊緊地挨著惠子坐著。
但剛才惠子躲避張風伸過來的手的那一下,山口卻在后視鏡里看得一清二楚。山口心中疑云大起,沉吟了一會,笑著道:“惠子小姐似乎有些不高興,是不是吉田少佐得罪你了。”
惠子一時不知道怎么回答,張風急中生智,連忙接口答道:“都怪我,將惠子送給我的眼鏡給弄壞了。”
張風打了個哈哈,接著又道:“山口少佐,你不知道,那是一副很漂亮的金絲眼鏡,是我和惠子結婚一周年的時候,惠子親自去眼鏡店里精心挑選,買了送給我的禮物,我已經帶了好幾年了。都怪我這一次來中國的路上,不小心將這副眼鏡摔壞了,不得已,只好隨便配了一副將就戴著。惠子就是為此生氣,認為我不珍視她送給我的禮物。”
這時惠子在旁邊嘟噥了一句:“這副眼鏡真難看。”
山口沒從張風的回答和惠子表現中看出什么破綻,只得隨口應了一句,“哦,如果是這樣,那的確是吉田少佐的過錯了。”
張風只能報以苦笑,無奈地點了點頭。
幾人在車上有一句沒一句說著,話都很少,氣氛著實有些沉悶,幸好,車子又行駛了一陣后,在一家酒店門口停了下來。
山口扭過頭對惠子說道:“對不起,惠子小姐,我們那里有規定,外人包括家屬晚上都不能留在雨機關里,因此只能委屈你住在這家酒店。不過,大島大佐是很體諒下屬的,吉田少佐只要將你來了W市的事情給大佐匯報一下,大佐應該會允許吉田少佐來與你團聚的。”
山口說的是實情,雨機關的確不允許機關之外的任何人在那留宿,因此張風也在旁邊點頭稱是。
惠子自然也不好說什么,心中一直在擔心著自己的丈夫,急著想向張風詢問,說了句“沒關系”后,便推門下車。山口和張風跟著下車,吩咐司機將行李送到已經給惠子訂好的房間去。
山口向惠子笑道:“惠子小姐,今天你就先休息,明天我再來接你,采訪的事情我都安排好了,我會專程陪同你進行采訪的。好了,我就不打擾你們夫妻,先回去了。”
張風與惠子都向山口道謝,山口等司機從酒店中出來,便上車回雨機關。這邊張風與惠子兩人便默默無語地往房間走去。
一進房間,惠子便要說話,張風制止了她,將房門關上,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房間,這房間是山口她們預訂好的,可別有什么偷聽的裝置。
檢查完畢,沒發現什么異常,張風這才來到惠子的面前,小聲說道:“好了,你想問什么,問吧?”
惠子在床邊坐下,沉默了一會,開口道:“你是什么人?吉田現在在哪里?”
張風也不瞞她,現在這種形勢很微妙,有些情況讓她知曉更好一些。“我是中國的特工,吉田現在被我們關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張風說道。
“你們為什么要抓吉田,據我所知,他并沒有去過前線,也沒殺害過你們的軍隊和百姓。”
張風心里暗嘆:這個女人怎么這般單純和幼稚,吉田這種人,一旦被他破譯出中國軍隊的通訊密碼,那危害不知要比他直接端著槍參加戰斗大出多少倍。
但張風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做解釋,簡單地說道:“吉田從國內帶來了一份你們日軍的軍事行動計劃,我們抓了吉田,截獲了這份行動計劃。”
“那你們要我怎么做,才肯放了吉田?”惠子又道。
張風直言不諱地道:“放了吉田是不可能,但只要你配合我們,我們可以保證吉田的生命安全,不傷害他。”
惠子有些急了,聲音也大了兩分,“那你們要把他關到什么時候?”
“戰爭結束時,等日本軍隊全部從我們國家退出去后,我們自會放了他。”
“那要等到什么時候,”惠子的眼淚已經掉了下來,“而且,你們打得過我們的軍隊嗎?你們現在半個國家都丟了。”
張風面色一冷,道:“你錯了,日本有多大?日本有多少人?中國有多大?中國又有多少人?一年打不贏,我們打兩年;兩年打不贏,我們可以打十年,我們中國拖得起,熬得住。你們日本拖得起、熬得住嗎?”
“更何況,”張風頓了一下又道,“你做為一個記者,國際上的輿論幾乎是一邊倒地支持我們中國,而譴責你們日本,這你心里是清楚的吧,這說明正義是在我們這一方的,而日本是不得人心的。是日本發動了侵略戰爭,我們被迫選擇了戰爭,但我們并不懼怕戰爭,我們一定能將侵略者趕出中國去。”
惠子嗚咽著道:“那如果這場戰爭要打十年、二十年,那我和吉田豈不是十年、二十年都不能見面。”
張風緩緩地道:“我和你都希望這場戰爭早點結束,也許這場戰爭持續不了這么多年,也許幾年之后就結束了呢。惠子小姐,難道你真的希望我們將吉田放了后,讓吉田拿著槍到前線去參戰,到中國來傷害無辜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