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送走一位王座，弗雷格有些感觸，但這芝麻大一點的感觸不妨礙他履行職責。

弗雷格直走到詛咒王座面前，伸出右手往側面擺出一個“請”的姿勢。

“詛咒王座，請。”他的意思是讓詛咒王座從卡贊身邊讓開。

詛咒王座靜靜地佇立在原地沒有挪動，長達1秒。

弗雷格仍然保持有禮的表情，但他的話語中沒有退讓分毫的意思。

“詛咒王座，您忘了我在天啟山腳下說的話了嗎？卡贊輸了天啟令，由我負責流放他。”

“我雖然是一把老骨頭，但該知道的規矩是不會忘的，”詛咒王座終于轉過身來，他冷聲道：“開虛空之門吧。卡贊現在處于昏迷狀態生死未卜，在他蘇醒前我陪他通過流放之路。”

弗雷格微不可察地皺了下眉頭。因為歷史上從未有過王座被流放后還允許另一位王座陪同的情況。

弗雷格的目光越過詛咒王座的肩膀，望向坐在至尊之位上的帝座，想知道帝座是否應允這種特例情況。

“嗯。”

帝座用低沉的一個字告訴了弗雷格答案。弗雷格抱拳稱“是”，然后在詛咒王座和倒地昏迷的卡贊旁3米外的空氣中劃開了一道虛空縫隙。

熟悉的虛空之門敞開了。許是不清楚這扇虛空之門通往具體何處的緣故，詛咒王座越看這深邃奇幻的虛空之門，越覺得它像一只虛空巨獸張開的黑暗巨口。

詛咒王座不著痕跡地敲了一下自己胸前掛的一串銀鈴鐺，動作連貫地下蹲橫抱起昏迷的卡贊。他走到虛空之門前一步的位置腳步一頓，問道：“它通向哪里？”

“天啟深淵之外。”弗雷格回答得跟沒有回答一樣。

詛咒王座心想這第四王座弗雷格還幫重傷昏迷的涅伽爾療傷，肯定與涅伽爾的關系不簡單，在這場天啟令中他絕對是偏向涅伽爾的一方。

這么一想，弗雷格最后打開的這扇虛空之門背后暗藏著什么貓膩也說不定。而且站在涅伽爾的立場上，卡贊死了永遠比流放之后生死不知好一萬倍。

詛咒王座有諸多心思，不過他沒有再做無意義的拖延。他徑直踏進了虛空之門，后腳跟馬上沒了進去。

弗雷格一揮手合上了虛空之門。確定送走了詛咒王座和卡贊之后，躺在地上的涅伽爾開口道：“弗雷格，幫我一個忙。”

“你說。”

涅伽爾掙扎著動起腹腔破洞的身軀仰起上半身，非常努力的在與破損的身體斗爭。她道：“用虛空之門送我回百靈之森，現在，馬上。”

弗雷格似乎察覺到了什么。王座的直覺一向很準，他和涅伽爾都是。

“剛才你昏迷的時候，果真夢到了什么吧？”

涅伽爾好不容易真正坐起來，她撓了撓頭發，很焦灼地道：“老實說我的心里很不安。在我離開百靈之森的時間里，我的部下可能會集結成軍......”

剩下的話涅伽爾不說了，她不說弗雷格也明白。

這里有帝座在。雖然天啟令結束后發生什么幾乎都是沒有規則束縛的，但把王座與王座之間內斗的問題擺到帝座御前談論，未免太輕視帝座的威嚴了。

弗雷格幫助涅伽爾站起來，然后兩人面向帝座恭敬地行一禮。

帝座淡淡地點頭下令：“退下吧。”

“是。”

話畢，弗雷格馬上打開一扇虛空之門，弗雷格和涅伽爾兩人走進去之后虛空大門自動閉合消失，天啟山山巔上就此只剩帝座一個身影。

帝座也從圓壇至高的座位上站起來，一瞬間消失無蹤。

......

遠在天啟山上千公里之外的百靈之森邊界。這里林木繁茂，鴉雀無聲，地表的泥土上還殘留著海量的腳印痕跡。

約莫過了30秒，一道虛空縫隙突然出現在一片空地上。馬上虛空大門擴張成型，弗雷格一只手握著涅伽爾的手臂，帶步伐有些許踉蹌的涅伽爾脫離了虛空大門。

跨越上千公里路程的虛空大門之間隔了相當長的一條虛空通道。平常弗雷格開短距離傳送門的時候，通過者甚至都感應不到虛空通道的存在。但若是長距離傳送門，弗雷格自己和通過者都會有一段時間置身于紫藍黑三色交雜融合的混沌空間之中；他們需在這個混沌空間中穿梭一定的時間，直到接近目的地弗雷格才能開“出口”。所以他們通過虛空通道的入口出口兩扇門是有時間差的。

這虛空通道與弗雷格能力的性質緊密相關，本身亦有相當程度的迷失危險。其他生命驀然感知到自己置身于一片詭異虛離于現實的空間必然會多多少少感到恐懼與迷失感，而且虛空通道里絲毫沒有時間、距離、方向的概念，沒有“路標”極容易迷失。

弗雷格掌握著“路標”亦可以在虛空通道中設置“路標”，從而保證長距離傳送中自己行進的方向不偏移。

涅伽爾雙腳落地后有些暈頭轉向。穿行沒有距離、距離、方向概念的虛空通道的體驗簡直是一種變相的折磨，而且虛空通道里光線微弱，溫度極低；那種寒冷感也稍稍加重了她腹部的傷勢。

弗雷格注視著涅伽爾一秒。他的五指松開了一下涅伽爾的手臂又握住了，以防涅伽爾突然摔倒。

“你腹部的傷口里摻雜了某種特殊的瘟疫病毒，它們似乎能屏蔽超速再生的效果，就連我也無法除掉那些病毒。”

“那是卡贊的‘尸生病毒’。我的身體一時半會兒是恢復不了了。就這樣吧。”

涅伽爾謝絕了弗雷格扶手支撐自己的好意。她原地休息了十幾秒，勉強算是適宜了“尸生化”的腹部；也依托于“尸生化”，涅伽爾無法再生出一截缺的脊椎也能站立并行動。

弗雷格沒有一直把注意力放在涅伽爾身上。他四處掃視了一番，靈敏超絕的感知力察覺到了一個小時余前曾有大量不同氣味混雜的生物能量氣息處在這周邊的位置。

弗雷格心中有數，卻沒有馬上說出來。

“接下來你要去哪？百靈之森內還是......”

“去銀沙荒漠看看。”涅伽爾認真地道。

她的百靈之森她最是清楚。在與卡贊決斗的時候她有個三階異能沒機會用出來。那是三階特殊領域型異能“百靈朝拜”，是與百靈之森這片大地以及無數生命血脈深處的基因冥冥之中連接的能力。

當涅伽爾全身心地靜下來，沉浸到一個脫離現實的意識世界時，她就能看到一棵體積比之古代樹之王也不遑多讓的白色光樹。白色光樹底部那猶如浩瀚大海的數十萬根部連接的是百靈之森的大地以及無數土生土長的生物。涅伽爾把意識體投入到光樹核心，就能無視距離限制感應到百靈之森大地孕育的生命，感應到百靈之森的大地上發生了什么。

通過這種方法涅伽爾可以溝通百靈之森所有的銀火蟲，擁有這一時刻整個百靈之森的視野。當百靈之森孕育的格外強大的生命體遭遇生命危險時，她也能收到目標生命體陷入危險的信號。譬如暗暗進入龍之墓地擅自移植冥荊龍龍玉的天威古龍，就是在生命垂危的時候被涅伽爾發現，才得以及時得救。

涅伽爾剛剛溝通過白色光樹了，答案不完整，但足以令她心焦。

“百靈朝拜”的能力范圍極其廣大，相對的它的精密度非常缺乏。涅伽爾只能感應到此時此刻哪個非常強大的生命體在大概哪個位置遭遇生命危險，她都是通過能量量級的大小來粗略判斷陷入危險的生命體是誰，更不能主動為自己的幾位座使部下標記來隨時查看他們的安全情況。

白色光樹沒有回饋給她路易莎、黑精靈族長、火樂冰咒座使等人的情況，唯獨標明了一個能量量級奇大無比的生命體正置身于銀沙荒漠的深處。

這個生命體大概率是天威古龍，而且它現在受了重傷，急需她的支援。

結合那個路易莎等人一個個消失不見，恰好沒有出現天威古龍身影的氛圍悲傷的夢，涅伽爾的直覺已經猜到了些許情況。只不過她把沒有確定真實性的猜想全部掐滅在搖籃里，絕不讓這些想法動搖自己的行動力。

“天威，我這就來。”涅伽爾在心里自己對自己說道。她欲走，弗雷格卻抬手攔住了她。

“你要在這個敏感時期進入銀沙荒漠，身體不受傷倒也罷了，可以你現在的狀態恐怕卡贊麾下排名前列的座使都能傷到你。且他們一定會發了瘋一般不計后果地群起而攻之，這太冒險了。”弗雷格關心道，他說的也是實話。

涅伽爾決定的事情絕不動搖。雖然這句話她本不想說的，但她也心知肚明，現在的自己單獨深入銀沙荒漠和送上門讓卡贊麾下的座使報仇沒什么區別。

“如果第四王座愿意陪我前去，那我就不危險了。”涅伽爾深深地看了一眼弗雷格，琥珀色的眼睛里有虛弱之色仍掩蓋不了其中的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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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修改完成。復習了一天，晚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