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完試卷,見著外面一片暮色心道今天還怎么這么作踐自己呢,聽見那熟悉不過的腳步聲我拎起包迎了上去。
柴敏芬的話真的比我想象中的要多得多。剛走出校門口,正說得起勁的人兒突然截住了話頭,連腳步也停止了。
循著視線望去,前面不遠處停著一輛銀灰色的轎車,車邊站著一個高大的男子,男子的視線扣在我身旁的人身上,正不知道怎么辦的時候我的手臂被柴敏芬一拉徑直往邊上走去,沒走幾步,身后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尾隨而至。
“敏芬!”
可看我身旁的人的臉色,完全沒有停下的意思。
“敏芬!”
一個頓步,身旁的人被追上還被扣住了手腕。
“放開!”
“我們需要談談?!蹦凶拥难凵窈軐W?,就是這樣看著柴敏芬,話語不急不徐,聲音煞是悅耳。
“談?沒有必要吧。”剛才還如鈴般的聲音現在冰冷刺骨。
“有?!?
簡簡單單的一個字卻讓她的眼神柔了下來,盡管只有一點點,可接下來的聲音明顯沒有之前那兩句充滿**味。她拉住我的手,“改天吧,我同事今天要請我吃飯?!?
男子這才看了我一眼,緊接著說:“今天教師節,應該讓我請你們才對,不知小姐是否賞光?”
他有意無意對我眨了眨眼,我本不是多事之人,尤其是別人的感情更不想多摻合,可手上傳來的緊張感讓我開始賣乖,只好裝傻地說:“我忘帶錢了。”我努力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希望看起來不那么假,幸好平時就有忘東忘西的毛病,不然這時候說這句話連鬼都不信。
男子的嘴角上揚,又看了我兩眼,那眼神可想而知充滿感激,適時給柴敏芬臺階下,男子摟過她引著我上了車。
“想吃什么?”男子問著副座上一聲不吭的人。
終究得不到答案。
轉而開始問我:“額,小。。。。。。”
聽出他的難處,我主動開口:“我姓丁?!?
他在后車鏡里看了我一眼,可能沒想到我只道了姓而不道名。習慣使然,我對不熟之人從不提名,有時連姓也省了,通常一個字就代表著我――“喂”
“丁小姐有什么特別想吃的嗎?”
“隨便。”
“西餐可以嗎?”
從窗外收回越拉越遠的目光,聽見他的詢問,回了兩字“可以”
坐在高雅的西餐廳,我沒有多大的感觸,只覺得情侶居多,三五成群的倒是罕見。
“丁小姐,這是我的名片?!?
眼前遞來一張精致的名片,我雙手接過瞧了上面的名字,陳祁豪。是本市一家有名的建筑公司的總經理。
“陳先生年輕有為?!蔽疫m時回了一句。
“丁小姐客氣了,叫我祁豪就可以了,年輕有為更不敢當?!彼藴匚挠卸Y,不急進謙虛適度,柴敏芬挑的主果然還行。
我收好名片不再言語,留得空給那兩人。
直到菜上來,我獨自切著牛排,耳邊時而傳來兩人的對話。
“雨涵,你怎么不喝酒?等著燒開嗎?”柴敏芬問我。
看著手邊上的那杯絳紫色的酒,不喜歡喝嗎?好象真的不喜歡。
“過敏?!蔽胰鲋e解釋,忽然想起突覺得不好意思,“sorry,浪費了?!?
陳祁豪和柴敏芬相視一笑,我一看那兩人都成那樣心道好的還真快呀!可又覺得那笑容頗有意味似的。
“雨涵,祁豪剛才對我說,從見面開始到現在,你說的每句話都沒超過十個字,我本來還不相信,現在看看想想還真是,你可真是惜字如金阿!”
原來是這樣,看她笑得扎眼,我拿起酒杯一口氣 給干完了,看得那兩人直挑眉。
你們越肯定的事我就讓你們直犯糊。找不到真才好。
視線剛一撇,我被靠窗的一桌人給吸引了,正確的說那個人再也熟悉不過。我還沒清楚自己想做什么,人卻已經不由自主地離開了座位朝那邊走去。
我就斜站在他面前,雙手環胸好整以暇的看著他吃。
影子的投射使他抬頭向我看來。見是我,眸中的驚訝一閃而過。
“易修同學,我想要個解釋?!蔽乙徽2徽5乜粗?,生怕他會從我眼下溜走??此裉斓囊簧泶┲屛页泽@不小,頭發不再似被電過般頂朝天,本來就高大的身形在一身的休閑服下更顯得英子挺拔。
“我在吃飯?!彼氐暮芎啙崳啙嵉奈蚁氚岩槐P子的食物扣在他腦門上,可我在此時突然意識到我是老師,而且還是這個學生的老師。
瞟了眼他面前所剩無幾的餐點,我說:“我等。”
他懊惱地吧叉子扔在盤子里,碰出的叮當聲煞是撩人。
“你要什么解釋?我沒有逃課,我在休假?!?
“休假?”我反問。
他冷哼一聲,“對于老師你的所作所為我家人破不。。。。。。”
“主任那說了什么?”我截住他的話,直接問道。
“是我說的?!鄙砗箜懫鹨粋€很具磁性的聲音,我回頭,望進一雙深邃的眼睛。曾幾何時,自己也是一個回頭看見那個人,要說的話卡在喉嚨,說不出道不明的感覺穿透四肢百骸。見我寒冰似的臉,眼睛緊瞪著他,他接著說道:“你是老師,教書育人是你的本職?!?
“你在跟我談論職業道德?”
“易修固然有錯,但做為老師的你不是用暴力去幫他糾正錯誤吧?”
“只能怪他投錯了姓,他整一個欠修!”我冷眼看著他的反映。
忽覺得自己被一只手拉過,柴敏芬把我護在她身后,對那人笑了笑:“易先生,丁老師也是因為關心易修同學的安危并沒有其他意思的。”邊說邊對我擠眉弄眼。
我視而不見,平常見到易修的穿著和他與生俱來的氣質便知他非富即貴,今天又見到他父親,可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兩個臭透了的胚子。
那人的表情瞬間變得森冷,直直看著我,我雖驚訝他變臉的速度,可終究咬著牙回瞪了了過去,此時才想著面對高出我許多的男人這種壓迫似那么強還是頭一遭。
只見著他左手掐住我的兩腮,力道重的我直皺眉,心里一陣后悔,早知道以前就聽某個人的話隨身帶個東西防身,也用不著現在雙手空空毫無回擊之力。
只聽他說:“你連給他擦鞋的資格都沒有?!?
心里的火不用加油都燒的越來越旺,隨手抓起桌上那杯酒,潑臉夠不著!潑胸前不解氣!當自己都還確定想要潑哪時,手上卻有了計較,我潑了一個煞是讓我解恨的地方。旁邊圍觀人的抽泣聲鋪天蓋地的襲過來,我充耳不聞,眉毛一挑,優雅的放下酒杯,一字一字對他說:“你看清楚我到底夠不夠格。”
餐廳經理匆匆過來,見我倆架勢,連忙哈著腰對那男人賠不是:“易先生,您過會兒還有個商務會議,要不先去房間休息一下吧?!?
柴敏芬剛才也被我的舉動嚇得愣在一邊,現在聽到經理這么一說,連回過神,一手扯住男人禁錮我的手,“易先生,我們不打擾你了,丁老師酒喝多了,你不要。。。。。?!?
“我媽的電話?!币仔迯阶园咽謾C遞過來,冷著臉瞧著我。
他不動聲色的繞到他的左邊,他這動作擺明了兩種結果,他爸要接電話那就必需放開我,如果不接那么我還得繼續仰望他。
從他松手的那一瞬間,柴敏芬就一把拉開我倆的局距離,陳祁豪也不知什么時候站在我身邊,接過我就和柴敏芬往回走,一回到座位拿起我的東西就拉著我離開,還想回頭看時就被人硬扯進了電梯。
一路上靜的可怕,誰都沒有說話,我知道陳祁豪一直從后車鏡看我,也知道身邊的柴敏芬欲言又止的那個難受勁,只得開口問道:“怎么了你?”
見我開口,她終松了口氣,“這句話應該我問你才對吧!雨涵,易仁捷是我們學校最大的贊助商,你開罪了他,主任那你還過不過了?”
她用了疑問句,可口氣是肯定的,主任那天的話和表情也歷歷在目。他說:“丁雨涵你跟我犯渾我不計較,但也不能讓學校失去這個救世主是不是?就因你一只手,往后這學校600多號人咱在操場上托著盤子吃飯是不是!”
這話說得太絕,一個意思,就是因為她丁雨涵害得全校師生差點要風餐露宿了,一棟多功能餐廳和室內活動室就是易修他們家贊助捐獻給學校的。
可她有什么錯,她學生不來上課,來了也是兩腳一蹬看天花板,一問還三不知,她跑去網吧逮人擰了他一下耳朵就成罪犯了?不可饒恕了?剛才那臭烘烘的老胚子居然還用上了暴力這個詞!這誰和誰范沖還沒譜呢,那胚子的老胚子還居然跟她談論職業道德!越想越撈不到主。
按下車窗風剛刮進來,熱的夠嗆,只得再關上。
“我說雨涵,你潑就潑,干嘛往人家根據地潑?!?
剛回神就聽見柴敏芬冒出這句話來,不禁莞爾,也沒再心情解釋是因為潑不到臉才改地方潑。事情都做了,說實話心里一點后悔都沒有,可易修這小子的舉動頗讓我吃驚,且不去說他是有意無意,但那眼神里透露的成分她到現在還沒醒過來。似無奈、似憤恨,總之看不懂,弄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