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子鑫忍不住哈哈大笑!
在他看來,當當本來挺漂亮的一個女作者,由于內急,這會兒也顧不上面子了,最初下車還要跑到隱蔽地點去,后來有幾次也可能時間來不及了,干脆就到車后蹲下放空水,讓小夏給她把風。
還沒過北安,她已經叫停了無數次,都快拉脫水了,再上車時,小臉煞白,呂曉婭一再跟陳雷要止瀉藥,陳雷的瀉利停都已經不管用了,趙本山的廣告“瀉利停,瀉利停,痢疾拉肚一吃就停”在當當這里失靈,仍然跑不上幾里路就叫停。大家心里煩得很,又不能說什么。
開始王子龍、江乎斌等人還假意安慰兩句,一看這種情況,后來誰都煩了,側目而視。只能由當當一個人折騰去了。
跟這幫人在一起混,肖子鑫一是覺得無奈,二也覺得有趣得緊……
陳雷心里著急,擔心這樣下去耽誤了時間趕不上火車,這么多人在哈爾濱再住上一宿,人吃馬喂還得花不少錢。他一次次主動給她換拉肚子藥片吃,但當當卻說啥也不吃了,怕藥著,中毒。
陳雷苦笑,依然低頭在自己的皮包里翻來覆去看各種不同類型藥瓶上面的說明,那是雜志社事先為獲獎者準備的。
呂曉婭一手摟著當當,做出關心的樣子,看臉色心里好像更煩,隨著汽車輕輕的搖晃,看著懷里當當明顯臘黃瘦下去的臉,又生氣又可憐。
車窗完全開著也不行,大家就在這種不干凈的空氣中苦苦煎熬著。肖子鑫幾次三番想嘔吐,但他強忍著。
好歹,天黑時汽車到了哈爾濱,直奔火車站。
金總編一行等得急死了,他親自從雜志社趕到哈爾濱火車站,一見自家的面包車駛進廣場,急忙迎上去,把訂好的十六張臥鋪票遞給陳雷,指著表,讓陳雷和呂曉婭趕緊領大家進站上車。
電話里已經知道了誤事的原因,雜志社決定讓當當留下,當當死活不肯,態度惡劣地堅決表示輕傷不下火線,說什么也得堅持跟大家一起去海參崴。金總編一看拗不過這個河北來的小姑娘,只好同意,讓人把事先買好的一大包方便食品和一大包各種急用藥品讓陳雷帶上,叮嚀呂曉婭一定要照顧好當當,不能出事,大家就匆匆忙忙通過軟席出口進站上車了。
一切剛剛開始。
……
后來才知道,雜志社最初只定了策劃部主任陳雷當領隊和另一男編輯全程陪同大家出境旅游。
但臨去黑河出發前,金總編又決定增加兩個女編輯。
其中之一就是呂曉婭。
繞圈子轉了大半個黑龍江省,雜志社帶隊的陳雷須臾不離地背著他那裝著經費、拉肚子和感冒藥之類應急物品的皮包,和呂曉婭一起帶著這十幾個人,最后終于采取了肖子鑫的鄭重其事的提議,又星夜飛馳在通往海參崴的鐵道線上。
本來,陳雷是不打算讓女同事呂曉婭在旅游團里攪和的,因為作為雜志社共事多年的同仁,他最清楚此女非同一般的為人,跟她一起抓工作,十有**難纏得很。還因為同樣作為男人,他心里明白王子龍等人此次到俄羅斯最大的心愿是什么,而且早就盤算好了。
但有了呂曉婭的加入,這些心愿就很難實現。
陳雷明白,這次要把十個獲獎作者都應酬得心滿意足,是得動點腦筋的,不僅要提防呂曉婭,偶爾還要對同行的文聯領導和夫人耍點兒小伎倆。在各種“場合”上怎么花錢,花多少錢。脫衣舞廳怎樣進去,該用什么借口,既要讓大家玩開心,又不能給隨隊的文聯領導增添任何心理負擔,回來自己還要好交待。這樣才能達到這次旅游的目的。
更重要的是,到了俄羅斯,那些象苞米蟲一樣白胖白胖的俄羅斯小姐到底玩不玩?怎么玩?也要巧妙安排,總之要讓這些荷爾蒙過剩的雄性作家們不至于掃興而歸才行。
否則,不玩,你請大家上俄羅斯干什么去了?可是,他沒想到呂曉婭會突然加入到旅游團,陳雷在作者報到前肚子里就打好的小九九,一下子毀于一旦。
就好象已經輸入電腦里的數萬字心血,突然間變得一片空白,什么都沒有了,病毒就是這呂曉婭。作為領隊之一,她不僅不會在陳雷擬定的境外“娛樂”項目幫上什么忙,弄得不好她還會添亂。
可是,金總編非要讓她一塊兒陪同旅游團,他講的理由聽來也有道理。
金總說,旅游團里除了特邀的文聯領導和夫人之外,還有兩名湖南、河北的女作家,咱們不去個女編輯,人家一旦有什么特殊“事”了,你行啊?還說,這是個獲獎作者旅游團,作為編輯部主任,呂曉婭不僅可以幫你處理一些女人棘手的問題,也是雜志社跟作者加強聯系的難得機會。
陳雷拗不過老總,只能同意了。吃人飯受人管嘛。
沒轍,見機行事吧。
黑河之行,因為沒去境外,不存在上述問題,陳雷和呂曉婭之間配合還算默契。誰知到海參崴會怎樣?
天亮時分,列車到達綏芬河。
從哈爾濱開來的K607空調快速列車平穩停在邊境小站上。
大批的中外旅客陸續走下火車,從他們一臉的喜氣,渾身上下的打扮上看,這趟列車的旅客,絕大部分都像是來旅游、做生意的。出站后,一些人提著大包小包蜂擁而去,而另一些人則提著行李,拿著證件涌到了與車站毗鄰的中國海關。去海參崴旅游或做生意的人,一般都到綏芬河最大的集貿市場青云市場去備貨或買些紀念品帶過去。
肖子鑫、王子龍和江乎斌、小夏、當當也想去看看,但那天的日程安排得很緊,沒有時間,由于文聯主席過去在這里當過地方行政首腦,綏芬河政府官員十分熱情周到地安排好了一切,車一到終點站,立刻就被前來接站的幾輛小車拉到了賓館,然后吃飯,休息。
一些當地黃牛主動找到他們,大家在這里都掏出人民幣根據自己的需要兌換了大量盧布,許多人可能都是第一次見到這種錢,翻來覆去欣賞,而肖子鑫過去就花過這種東西,所以兌換后點清塞入腰包,小蔣告訴大家不要亂走,一小時后就要過境。
肖子鑫心里有點好奇心,離此次旅游的目的地越來越近了,不知一會兒過了海關,會看到一個神馬模樣的俄羅斯。
這時有人敲門,小蔣探頭招呼道:“走走走,肖老師,集合了。”
王子龍被一伙子人簇擁著下樓了,肖子鑫走到面前時,他拍了肖子鑫肩膀一下:“怎么樣小肖?”
肖子鑫說:“挺好,上車。”
到了海關,大家下車。幾個當地干部熱情地送行,跟文聯主席和大家逐一握手道別。市府原準備挽留大家多住幾日,被婉言謝絕。領導和陳雷都說:“大家心急如焚,等回來吧,回來吧。”
“那好,一言為定。大家辛苦了。”
跟當地送行的同志客氣一番后,導游小蔣和陳雷匆匆忙忙走在前頭,不時地提醒著跟在他們后頭的人馬,千萬不要掉隊。江蘇、天津等地來的四五個作者緊隨其后,挪著碎步幾乎是寸步不離。甘肅作者江乎斌像個搬運工,左右手都提滿了行李,那是呂曉婭和文聯主席夫人的,肩上還背了兩個女人用的隨身包。
跟在江乎斌后面的是湖北作者王子龍、遼寧作者和肖子鑫還有編輯部主任呂曉婭。
自從那天晚上的晦氣事之后,肖子鑫一直回避厭惡這個呂曉婭,總擔心她會找麻煩。但幾天過去了,相安無事,他的心里也就平靜了許多,以為什么事都過去了。幾天來他們沒說幾句話,相互關系似乎又慢慢回到了過去時,一個縣的“大領導”,一個外省的“大編輯”。
現在到了綏芬河,肖子鑫希望大家的關系還像以前一樣,至少表面應該這樣。
呂曉婭的手包沒有交給江乎斌,放到了自己的胸前,雙手緊緊地抱著,眼睛不停地左顧右盼,似乎是在防范隨時可能出現在身邊的小偷。在呂曉婭的后頭還跟著兩個漂亮時髦的年輕女人,就是湖南來的作者小夏,另一個是河北的當當,她倆倒是一身輕,所有吃重的東西都放在了江乎斌的身上。
隊伍的末尾是南京作者老孫和文聯主席及夫人,三人都戴著一頂寬沿的旅游帽,樣子十分斯文悠閑。
中國海關房子不大,但人山人海,十分擁護……
等到獲獎作者旅游團要驗關檢查時,并沒有等候太久,由于有當地官員的陪同和特殊關照,他們很快便被人帶著從特殊通道出去了,看到前面的人很快就通過了,肖子鑫提著那口黑色高級旅游箱,盡量平靜地走進了檢驗口。那份早已捏出汗的護照和報關單等等交到臺子里面去,他心里忍不住開始七上八下地翻個兒。
老實說,即使到現在,肖子鑫也沒弄明白自己到底緊張什么,一直想打聽導游小蔣,由于種種原因,一直沒問。
關檢人員仔仔細細地驗看了護照和報關單,再看看肖子鑫,確認無誤后,并未讓他打開旅行袋開包檢查就示意放行。肖子鑫從容地走過那十幾米的通道。
一登上俄羅斯的火車廂,肖子鑫真正見識了什么叫寬軌鐵路。在火車隆隆駛過國境線前幾分鐘,有人指點窗外的山坡,大家都起身看,只見遠遠近近的叢林中戰壕密布,隱約可見一些破銅爛鐵散布其間,大概那些就是當年中蘇交惡時中國部隊和武裝民兵與老大哥怒目相向的陣地。
肖子鑫一邊看著,一邊暗想,看來這個世界許多時候都是這個樣子的,世事滄桑啊,他在讀小學中學時,課本上還跟這個要去的地方叫“蘇修”呢,而如今,他卻和王子龍這幫人一路興高采烈地來旅游了。誰知道下一步在俄羅斯到底會有怎樣的見識?
是女人么?
還是飛機大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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