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順水推舟
聽了太后的話,旬北耀一臉狐疑,問道:“那只是權宜之策,匡興當真,太后不會當真吧?”
“當然不是哀家的真心話”,太后漫不經(jīng)心道,“不管匡興的身份是真是假,只要他對匡聚有恨,那就是哀家陣營的人。
但現(xiàn)在匡聚已除,匡氏一族的人,哀家一個都不會留!”
太后的話說得平緩,但肅殺之意透過空氣傳來,還是讓旬北耀周身一凌。
他大致猜到了太后的意思,但還是覺得太過危險,不覺皺起了眉頭。
“殺匡興,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宣他上京面聖。
是半路了結,還是等他人到再動手,還不都是太后說了算。
太后又何必大費周章,親往涉險?”
旬北耀說著,像是想到什麼,又道,“難道太后是在顧忌陛下?臣聽說陛下對絞殺奎、由兩洲家小一事甚爲震怒,但不能留的人還是不能留。
多侯還是個稚子,我們殺他洲丞,一個外人,他也不會記恨什麼。”
“他不會記恨,也不能再讓他待在多洲了。就算匡興死了,但他的舊部還在,遲早會出事。多洲必須要徹底清洗一番!”
“是,自當如此”,旬北耀不住點頭,再次問道,“那太后還要去南巡嗎?”
“去”,太后的回答仍舊沒變,但卻讓旬北耀的眉頭緊鎖。
太后放下手中書信,看了他一眼,“還記得去年漣書殿那莊刺殺案嗎?”
“記得,上次瑞擴殿議事,刑部旭尚書也提及到此事”,旬北耀微一擡頭,問道,“太后想到了什麼?”
太后點了點頭:“這件事的主謀不是丞相就是匡聚。”
太后將後背靠在椅背上,微微瞇起了眼睛,“刺客再傻,也不會在匕首上留下‘淶’字這麼明顯的標記。
這麼做只能是有意爲之,爲的就是把衆(zhòng)人的視線引到淶洲上去。而那時,淶潤衝正在猶豫是否與尭國聯(lián)手合作。
被人如此構陷,以他的立場,又無門訴說澄清,最後也只能被逼上梁山。不想反,也得反了。”
“這麼說,這個幕後之人是想逼淶潤衝造反。而他一旦和尭國聯(lián)手,西側門戶大開,虹國必將大亂。他們就可趁勢再在國內(nèi)造反……”
順著太后的思路,旬北耀想著,“這麼看,這個幕後之人最有可能的就是匡聚了。
丞相就算有這個意圖,但他畢竟在咱們眼皮子底下,也更不可能擁有匡聚那樣的兵力和財力。”
此時太后的臉上劃過一絲未被人察覺到的冷笑,和旬北耀的猜測正相反,她最先懷疑的就是丞相。
逼淶潤衝造反,看似只是想造成虹國混亂,讓有野心之人趁亂作亂。
但淶潤衝並不一定能成功,他很可能會面臨虹國各洲的討伐。
而真到了那個時刻,爲了讓自己的造反順理成章,有理有據(jù),他勢必會將十一年前舞河決堤之事爆出。
不管世人是否相信,但無疑都會給王室?guī)硪粓霰╋L驟雨,讓虹氏信譽掃地,甚至動搖其統(tǒng)治根基。
雖說丞相的力量不及匡聚,但他常年與東面四洲勾結,在明洲勢力盤枝錯節(jié)、遍地開花,想要趁勢作亂也有資本。
對於自己首先懷疑的對象,太后自然是不能對旬北耀說的。
舞河之事,億竹當年只與淶潤衝接觸,由淶洲出手,明洲之內(nèi)無人知曉。
而淶洲涉及此事的一干人,也都被淶潤衝收拾乾淨了。
之所以玹羽會知道,太后想,一定是兒子遣人,從當年倖存下來的受害百姓那裡尋到了蛛絲馬跡。
但就算他們親眼目睹,可並無證據(jù)。對外宣揚,也不會有人相信。否則,也不會經(jīng)過十餘年還風平浪靜。
如果漣書殿事件真的是丞相所爲,只能說明他也知道了舞河決堤的真相,但苦於無憑無據(jù),只能攛掇淶潤衝去揭發(fā)。
只不過丞相的算盤還是未打好,太后在看出端倪之後,馬上就將淶潤衝滅了口。
“哀家想親自問問匡聚這件事。”
太后咳嗽了兩聲,伸手去拿茶杯。
旬北耀知道盛承太后套話的手腕,由她親自過問,自是會比交給大理寺或刑部得到的信息多。
但親自跑一趟,還是讓人憂心忡忡。
“太后只要把匡聚押回高翅城,再來審問不就好了?”
喝了口茶,壓了壓咳嗽,太后才道:“你難道不知道哀家和陛下吵架的事嗎?
現(xiàn)在他連一本奏摺都不讓哀家碰,難道還會讓哀家親自去審匡聚那個死囚?”
聽到太后主動提及此事,旬北耀也不便多嘴,只得點頭稱是,他道:“那麼,太后是打算在匡洲直接動手,將匡氏一族全部……”
旬北耀的話還未說完,太后已經(jīng)點了頭,道:“匡聚的家小也不必上京了,哀家自會料理。”
“臣知道陛下反對處決有罪洲侯家小,但這回陛下可是要同去的。”
聽到這句問話,太后臉上一沉,又忍不住咳嗽了幾聲,道:“這件事,哀家另有安排。”
說完,她又拿起那封書信看了起來。一陣沉默之後,她開口問道:“這東面三洲還真是火星不斷。”
“是,歲侯一直在調(diào)兵遣將鎮(zhèn)壓”,旬北耀說著,望了一眼太后,“歲侯一己之力在奎、由、徵三洲之間周旋,是否有些吃緊?
太后看,我們要不要派個人去幫他一把?”
太后皺了皺眉,眼睛不知望向了何處,道:“是應該派個人幫他一把,這三洲暴動不斷,並不像無組織的。”
“太后在懷疑丞相嗎?”旬北耀也皺了下眉,“這三洲和丞相關係匪淺,但我們一直都抓不住他們把柄。
不過,如今三洲主動脈都被我們切斷,那種小打小鬧不會有什麼作爲纔是。”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哀家會修書一封,要鬱侯去協(xié)助歲侯。”
意識到什麼,太后嘆了口氣,“不過,鬱侯會不會去就不得而知了,他現(xiàn)在似乎對多洲很是忌憚。”
聽著太后的話,旬北耀現(xiàn)出苦笑。
站在王室陣營的這五洲,就數(shù)這鬱洲最難管束。
但也沒有辦法,誰叫明蒼王喜歡鬱千崖,給了他這麼多放縱的權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