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之計
泡泡與李若琳那個愛火燎原,倆人綿得一塌糊涂。
丁文和桑木蘭看得目瞪口呆。
也許...是因為深夜的渡口人跡罕至,可偏偏今晚桑木蘭太興奮,她居然拉丁文來渡口等著。
寒風中的孤男寡女,熱烈擁吻。
呃,需要急成這樣么?丁文和桑木蘭還是忍住不出聲。
手機鈴音響起。
羅元從兜里摸出電話,是他父母打來的。原來說好了一到桑家塢給家里報個訊,他卻一時忘記,回完電話跟李若琳嘀咕。
臭蚊子,從魚場到渡口走得這么久,該不會給忘了。
桑木蘭終于忍不住笑了出聲,丁文嘆著氣說話,把羅元和李若琳嚇了一跳。
說你個泡泡,下次深夜來桑家塢的時候,千萬要記得帶手電筒,咱絕不當電燈泡。面對丁文的調侃,羅元只嘿嘿地笑,而李若琳忸怩不安甩開泡泡的手不是,不放開也不是。
羅元說他的小琳就剩兩天假期,所以才趁夜來。還透露了一個消息,隨飄云明天可能也會到桑家塢。
丁文想不到倆人帶來的行李不少,這些苦力活由兩位男士包攬,桑木蘭與李若琳因不太稔熟,打著手電照路,只能默默跟在兩位男士后面,聽著羅元與丁文碎語。
到桑家塢養觀賞魚的事,羅元的父親樂意其成。在去年,因為丁文利用洪荒湖水為羅元孵育一批紅頂紫羅袍的金魚,首次成為魚店的招牌產品,營業額上漲不少,羅父倒想不到自家懶散的小子也會有金子閃亮的時刻,就授意了不超過三十萬的投資額,可以自己做主。
李若琳有不同看法,不知是出于對丁文的信任,還是有了其他渠道的消息,一路來不僅要泡泡加大投資額,還要將自己的積蓄二十萬掏出來,說是為以后在省城買套房子做準備,害得羅元雄性荷爾蒙猛地上升,于是在夜幕下演起一場法式的浪漫長吻。
丁文一聽說泡泡的投資額,因雙手提包,差點用腳踢了他一把,說泡泡你小子蒙了心,一下子敢掏出這么多錢?今年起就不打算扶持桑家魚莊,以后若虧了錢,天天等在家洗尿片吧。
羅元很欠奉地回答,他樂意,樂意為將來的小小琳洗尿片,你又咋滴?
還能咋滴......丁文相當地無語,桑木蘭吃吃在笑。
做為知識女性的李若琳,只得無奈搖頭。其實,起先還是不適應的,漸漸地接受了,這次在人前
風寒夜歸人,笑語猶未絕。
丁母不知從哪兒打聽來的鰻場損失,肉痛得輾轉反側,聽到樓下小狗的吠聲,索性披衣起床,見到他們四個歸來,便要張羅夜宵點心。桑木蘭知道勸不住丁母,帶著李若琳去二樓住處。
“阿姨,我吃過你煮的海蠣煎、紫菜泡線面就一直念念不忘,我叫我媽也煮了次,就是沒有那個味道。”羅元賣乖地說,說得丁母大為高興。
這個泡泡咋變得會拍馬屁呢?張口就來,丁文狠狠甩他一眼。
“泡泡,你這個女朋友看起來不賴啊,什么時候結婚?咱可不要委曲了人家。”丁母說得語重心長,羅元非常虛心接受。丁文終是受不了,把羅元扯出廚房,低聲問了他,我不知你小子什么想法,但你不要將你的小琳供得太高,不要一味遷就到沒品知道嗎?這事兒談不上誰欠誰的。
羅元無言地低下大頭有些抑郁地說,他是初中畢業學歷,而人家碩士級別;他是賣魚郎,而人家是隨氏專職律師。他象山丘上的小草,而人家象天空的云朵...
“你小子不是詩人,怎么不見你中考的語文成績有多好。這樣一直壓抑自己,有朝一日爆發,對你們倆人都不是好事,你不是她鏡子里的像。”丁文不明白自己今天會說出這樣的話,但看到羅元性情轉變得太快,快得連丁文都不認識他似的,說來還是懷舊以往坦率而沒事偷著樂的泡泡。
“臭蚊子,你敢講我語文考得不好,你你你呢,中考的政治考多少分?”羅元握著碩大的拳頭在丁文面前舞了舞,對丁文嗤之以鼻,說他自己不是詩人,丁文也不是哲學家。
倆人倚在窗邊沉悶一會兒,莫名其妙地突然大笑,都快笑出眼淚。記得初中那時,倆人爭執一個試卷題目的答案,結果卷子發下來的時候,倆人的答案都錯了,這事常被桑木蘭拿來當笑料。
其實這樣的爭執,在倆人之間也算坦誠的交流。
“小文,外頭冷著,你們倆個賤骨頭還不怕著涼嗎?”丁母出聲喊倆人進屋去。
正月初四,傳說臘月廿五送走的神靈,在今天迎接回歸,所以一大清早就聽到不時響起的爆竹聲。其實,爆竹聲也在提醒著人們,該從節日中收心,想想今年一整年的計劃。
桑春幾人起了個大早,在年底早看出紫菜已經可以剪采,但那時忙于梭子蟹買賣,顧不上紫菜這邊。今天打電話給各個種菜戶支個醒,又聯系來一些臨時雇工,自己率先來到養殖場等人。
這個春節,養殖場的值班由二虎他們輪流,晚上基本由九叔公留守。老人家說大兒子凈添亂,再加上拆建那事后,在家碰上大媳婦也沒好臉色,索性來到養殖場圖個清凈。
桑春看見九叔公他挎著煙桿袋子巡了養殖場一周歸來,便喊著:“九叔,您在樓里看看就行,不用巡看。”九叔公接過桑春遞來的煙,擦了把因天冷風大而掉出的鼻涕,鄭重地說:“老骨頭要多動動才不會銹著。大頭在養殖場里還養著許多大黃花,那東西太貴了,怕別人動歪主意。”
養殖場里何止只有那些大黃花,還有丁文特意吩咐留下的近百斤梭子蟹,桑春昨晚也知道養鰻場一天之間損失上百萬,結果遭殃的是桑夏他們,三個弟弟被罵得狗血淋頭,說小文不在家,幾個人也不懂的照應一下。桑春打算上午收那些紫菜,聽說丁文下午要召集大家,心里又有一番盼望。
“九叔,下午開會您也去聽聽。”
九叔公滿臉皺紋展開,笑著點頭。由于桑大虎而錯過栽種紫菜這樁事,他和其他村民一樣后悔;所以投資灘涂吊網,當人人都退卻的時候,他把棺材本都拿出來投進去,結果年底結帳領回那一沓沓的錢,是他平生摸過的最多一次。嘗到甜頭的九叔公,就算賠上老臉決不放過這樣的機會。
看著桑春招呼各個紫菜戶下海,九叔公仿佛看到當年開荒墾地的情形,那時是沖著吃飽飯的奔頭,現在是向往好生活的期望。
丁文今天要召集一伙人合計今年打算的消息不脛而走。
姚官自然知道這消息,因為一早接到楊曉通知,而且明天楊曉和鎮里陳建書記連袂而來。姚官從中看出端倪,能請動鎮里一二把手同時涉足桑家塢,估摸著丁文又有什么大動作。
“爸,小文和木蘭有沒跟你說什么事?”姚官問得桑三兒滿臉糊涂,顯然桑三兒也不知情。也確實,桑三兒并不需要關注和過問這些,以后炒炒股,跟公務員上班時間基本相似,樂得輕閑自在。
姚官愁著眉,驀生自己這個一村之頭干得窩囊,虛有其名。
“你過會兒打電話去問問,哦還是等十點多的時候。我估計這會兒他們還沒起床,看他這幾天忙得夠愴。”桑三兒給姚官支個主意。明眼人都可以看出,現在丁文和桑木蘭在桑三兒心目中第一重要,姚官輕易地感受到這種變化。
阿曾耳朵拉得長長的,他可不像姚官那么擺架子,致富門路有時就是靠鉆出來的,倒嗤笑姚官的神態,莫以為村支書是什么官,國家干部最低的正式編制是科級,還真拿村頭當干部?所以阿曾不恥“三顧毛廬”,拉上妻女美其名曰走親戚去。
阿曾一家三口來到魚場時,卻發現會客室里聚集不少人,磕著瓜子看電視呢,這又忙壞丁父。
正月頭,興的是串門,哪能拒人于門外?丁母要丁父去招待,怕的是又有鄉親闖到鰻場里看魚,她不僅心痛錢,還心痛兒子媳婦忙乎半天,不能再給他們添亂了。丁母索性叫了三個弟弟充當起巡邏哨,等下午章守志他們到來,大家就可以松一口氣。
說來,丁文對鄉親們的這種熱情并未知曉,這次也就是幾個桑家魚莊的老股東們一次碰頭集會。鄉村這類的集資投資方式,并不比大公司、大集團,只要有人扛個旗頭,周邊的親朋好友覺得項目合適就投,有時摻合了感情因素在里面。桑家魚莊經歷了一次挫折后,丁文覺得有必要合計一番。
在座的,只有常知偉、包品之不是股東。當丁文提出小規模莊園式魚莊的想法之后,此設想是原有桑家魚莊經營概念的基礎上給予豐富,楚婉玉笑著說丁文剽竊她的勞動成果。只不過近千萬投資額,而且是實打實地掏錢,所以讓在座的人冷吸一口氣,連章守志都蹙著眉頭。
包品之不是股東,卻很有話語權,按他的說法就是滾動式發展,先從魚莊經營開始,然后發展包括住宿、休閑等其他項目,他對于地址選擇持保留意見,說是要到實地考察后才能提出建議。
桑春明確表態不參加魚莊投資,他說今年想建起紫菜烘干廠;羅元等人也不想參加,說各有自己的打算。鬧到最后,反而常知偉、包品之有投資的意思,只是常知偉打趣地說,“桑家塢魚場里的洪荒魚還得由魚莊獨家銷售。”常知偉一說就說到點子上,桑家魚莊目前賴以生存和發展的,仍是“洪荒魚”。
楚婉玉連忙補充:“不止洪荒魚,還有鰻場里花鰻鯢、中華鱘和養殖場里的大黃魚。”
在座的人都笑著看向丁文。
呃......怎么一個個笑得像狐貍一樣,難道是傳說是的盤剝皮?丁文仔細想想,說了只限省內客戶和三年的期限。
三年啊,楚婉玉咯咯地笑,笑得心花怒放。其實說是三年,三年之后還怕你跑了么?他們仍是具有優勢拿到獨家銷售權。于是投資的風向又轉變了,除了桑春仍堅持已見外,其他人都改變了主意。
姚官終于明白楊曉叫他來的意思,民間自發投資超千萬的民營企業,落戶在漁澳鎮目前還沒一家。但他認為,桑家魚莊似乎并不象投資辦廠那么一回事,只要到時配合做好相關的協調就行,所以眾人的高興和憂慮都與他無關。
桑春瞥了姚官一眼,沒有再說什么,為這位外來的支書遲鈍而失望。
丁文定下一千萬的投資額依然不變,只是分為三期全部到位,不足之數再另行追加,把桑家魚莊的事暫時商定。
會客室那邊聚集不少鄉親,他們聽說是經營菜館的事就沒了那份興趣,他們把目光緊緊地盯向灘涂、海地,正想今年丁文該會出些新主意,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過這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