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看著門簾落下,林如海的身影消失,不由會心一笑。以往林如海提起蘇云恒時總是諸多不滿,黛玉曾擔心以后他們會翁婿不和,不過時間久了就發現,林如海竟然只不過是尋常的岳父對未來女婿的不滿,只不過似乎比一般做父親的反應大了一些,便淡然處之了。今日忽聞林如海把“世子”“世侄”的稱呼換成了親切的“云恒”,真是一大驚人變化,看來蘇云恒已經成功俘獲未來岳父的心了。
不過是小病一場,但是驚動的人還當真不少,除了定國公府流水價送來的補品擺件兒等,還有一些巴結首輔大人的下官也來趁機送禮。
翌日上午,黛玉靠坐在床頭抱著茯苓玩耍,眼角瞥見郝嬤嬤將一個水晶簪子往首飾匣子里面放,忙道:“那是什么拿來我看看?!?
郝嬤嬤聽見,便把手里的水晶簪拿過去,笑道:“我也覺著奇怪呢,跟姑娘手上戴著的戒指倒有幾分相像。”
那簪子也是切割打磨成多個棱面的,比黛玉手上的戒指還要精致一些,看起來長公主這段時間沒少往這方面用心。黛玉想起寶琴送來的那顆裸鉆,若是打造成這樣的首飾,一定耀花人的眼。
說做就做,黛玉一聲令下要寫信,水晶珊瑚忙抬了小炕桌放在床上,又磨了墨,拿了紙筆來。黛玉便給長公主寫了封信,托她將那裸鉆也切磨成現代的鉆石那樣,留著以后做首飾用。便把那匣子和信一起打發人送去了定國公府。
送信的嬤嬤過了半天轉回來,神秘兮兮的跟郝嬤嬤說道:“定國公府那個表小姐還真不是個省油的燈啊,等咱們姑娘嫁過去,不知道能不能管得住她”
郝嬤嬤皺眉道:“什么表小姐他們表小姐比姑娘還大著些,等姑娘嫁過去的時候早就不知嫁去天南海北了,姑娘哪還用操心這些”
那嬤嬤見郝嬤嬤有些動氣,忙陪笑道:“嗐,我就是隨口那么一說,還不是今兒去定國公府,正好見著他們表小姐跪在正院前面哭得跟個淚人兒似的,見我去了還說求咱們姑娘可憐可憐她,她只做小,不跟姑娘搶大房的位置”說完直搖頭嘖嘖做聲,道:“被他們府里的婆子塞了嘴就拖走了。”
郝嬤嬤聽了大怒,胸脯一起一伏,破口罵道:“這個不要臉的小賤人哪有這樣自薦枕席的爛貨我們姑娘可不跟這樣的東西一起過日子”
那嬤嬤見郝嬤嬤臉漲得通紅,忙連聲勸道:“快消消氣,快消消氣。跟這樣的人生氣真是不值當的。”
郝嬤嬤這一番氣得不輕,原以為嫁去定國公府是黛玉最好的選擇,定國公無姬妾和庶子女,跟長公主的感情也是出了名的好,且長公主早在自家姑娘小的時候就極為喜愛她,更不用說世子蘇云恒三天兩頭找借口來送東送西的了。沒想到這府里一直不吭不哈的表小姐竟是個這樣的貨色,若是真的讓她做了小,自家姑娘嫁過去定沒有好日子過了。
黛玉換了大襖靠坐在熏籠旁看書,水晶珊瑚都在一旁圍坐做針線,幾人不時閑話幾句。見郝嬤嬤進來,黛玉隨口問道:“在外面說什么呢,是長公主有什么話要她傳嗎”
郝嬤嬤勉強笑道:“不過是說些閑話罷了長公主沒有讓她傳什么話。”
黛玉聽她語氣不大對,奇道:“這是怎么了,出去說幾句話怎么倒好像生了一場氣似的”
郝嬤嬤道:“真的沒什么,姑娘你一定是看錯了?!庇执掖业溃骸拔胰タ纯磸N房的飯菜做得怎么樣了?!北忝D身去出去了。
黛玉停了手,狐疑的看了看郝嬤嬤離去的背影,既然她不愿說,那干脆就不問了。
且說長公主又托人尋了一個世家公子,雖然不是嫡出,但也算的上是個青年俊才,配葉可馨絕對是綽綽有余了。關鍵是人家看在定國公府和長公主的面上也愿意娶這個孤女,長公主這回先跟定國公通了氣,定國公對這個人選也很滿意,然后長公主才去跟葉可馨商量。
長公主早就對葉可馨糾纏蘇云恒的事有所察覺,只是既然事情沒鬧出來,那也不用都擺明了講,讓外邊的人知道了這事只怕對黛玉也不好。因此這日長公主軟硬兼施的跟葉可馨商量了之后,葉可馨也含羞同意了。
長公主便略略放松了警惕。孰料葉可馨賊心不死,見這日蘇云恒還未到下衙時間便回了府,進了慎如堂許久還沒出來,索性便使了一出苦肉計,卻剛巧碰上黛玉打發去送東西的嬤嬤。
這就有了林府派去送信的嬤嬤看見的那一幕,事實上那會兒葉可馨才剛剛跪在慎如堂大門前不久,否則的話長公主早就命人把她拖出去了,哪里還會讓未來親家的人看到
這事兒真是不巧,居然就正好趕上親家來人送信,這回去一學,指不定林如海和黛玉怎么想呢。
葉可馨被速度拖回去了,蘇云恒卻坐立難安,看看外面天色,想要再往林府走一趟。
長公主勸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況且黛玉也不是那么不理智的人,還是看看情況明兒再說罷?!?
蘇云恒滿肚子擔憂和怨氣,跟長公主抱怨道:“什么時候才能把表妹嫁出去,要是林妹妹生氣了怎么辦”
長公主見蘇云恒憂心忡忡的,不由好笑,這兒子從小到大也沒見這樣過,豈知到了思春的年紀竟然變得會跟母親撒嬌了,便道:“放心好了,現下還不能把她嫁出去,等到了時候一頂花轎一抬,不就嫁出去了”
蘇云恒心氣略平,也暗自懊悔現在越來越控制不住情緒,看長公主不時偷笑,索性回松風軒寫信去了。
林如海來涵碧樓陪黛玉用了晚飯便回松蔭堂了,黛玉小病一場,困得早,吃過飯沒多久就打瞌睡了。郝嬤嬤心疼她,便道:“姑娘既是困了就睡罷,索性晚飯也沒用多少,不會停了食的?!眗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