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言4謠言紛紛

直到那羣人意猶未盡的將這件事情添油加醋的說了個大半結賬走人,秦老爺的表情好像一下子頹了下來，接著他讓管家結賬去,自己卻並不與秦家人一塊回府。

他看了看衆人,目光落在趙姨娘的身上,趙姨娘沉著臉說道：“老爺，我會將他們平安帶回府上，不然他們出去。”

秦老爺點了點頭，拿起披風似乎準備要離開。

李姨娘臉色不怎麼好，她欲言又止的看著秦老爺,又看了看看起來不明所以的秦耿與臉色蒼白的可兒,似乎明白了什麼。李姨娘平日雖然想要爭權在家裡佔主導,但這時候她聽了這樣的謠言,而秦老爺的表情又如此擔憂,那麼這則謠言的可信度還真讓她有點心驚膽戰，這時候也只好聽著一向冷靜的趙姨娘安排。

一路上，李姨娘不斷試圖與趙姨娘說話，可是趙姨娘一直冷著臉，也沒打算搭理她，她聽了那些話心裡慌得很，生怕真出了事兒，要知道把廢太子的子嗣抱養來自己府裡這種事情可不是開玩笑的，要這件事情是真的，現下被這麼多人知曉了，以後究竟會出什麼事兒沒人能預算的到，甚至很有可能人頭落地……想到這裡，李姨娘的臉色都白了。

趙姨娘被她鬧得煩了，冷著臉說了一句：“不是你想得那麼一回事。”

“可是……”這不是睜著眼睛說瞎話麼？李姨娘瞪大了眼睛。

“要是不信，等老爺回來去問他。”趙姨娘冷冷的說道。

“問就問。”李姨娘咬牙道，這事兒絕非鬧著玩，她必定得弄個清楚。

她這麼說著，目光卻落在了從剛纔到現在一直沒說話，甚至有點蜷縮著身子偏向趙姨娘的可兒身上，接著又落在了秦耿的身上，秦耿被她看得發毛，終於忍不住問道：“李姨，你的眼抽搐了麼？若你的眼睛不舒服，大可閉目養神，別轉來轉去的讓人怪不自在的。”

李姨娘狠狠的瞪著裝無辜的秦耿一眼，終於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過後兩天，這則傳言越來越離譜，當然傳言只有兩種，要麼越來越誇張甚至到了荒誕的地步，要麼說了兩天了無心意就無疾而終了，但顯然這的確是一個“大猛料”，還關係到皇室的秘辛，老百姓對於此總是津津樂道，重點是這消息冒出來很可能還標示著北靜王與太子之間的戰爭正式升級。

也許這則謠言越來越離譜的原因，是因爲北靜王前陣子大張旗鼓的認了可兒作義女，所以纔給這則謠言提供了依據。

沒有人會去想爲什麼這則謠言會扯上秦家，但這的確提供了一個思考方向，北靜王妃約摸兩年前將二人接到府上了住了一個月，接著便認了可兒做義女，這麼想來說不定還真的是因爲這其中有什麼貓膩。

要是有人說這謠言是荒誕不羈，可立馬有人會說，無風不起浪，這事兒看著是空穴來風，卻未必無因不是麼？秦家的一雙兒女一個今年十二歲，一個今年十歲，甚至有心人士想起了當年太子被廢的時候，似乎還真的有那麼一雙同年紀的一雙兒女，於是這謠言，就越發的讓人信服。

秦耿本來想要過賈府一趟的，沒想到也被秦老爺給擋了。

那日秦耿裝作什麼也不明白，可是因爲過後兩天的謠言越傳越犀利，所以他也不能裝作不知道，今天他被秦老爺攔了，只好說道：“爹。此事如此荒誕，若是我們再不行事大方一些，便更容易招人話柄，本來就只是以訛傳訛，大可不予理會。”他倒是闊達，一臉坦蕩蕩無愧於胸的樣子。

秦老爺看著目光炯炯的秦耿，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臉色一白，接著表情忽然緩了下來，只說了五個字：“的確，你去吧。”

但秦老爺卻堅持不讓可兒出門，讓秦耿對賈府那頭說可兒身子不舒服，不便出門，日後再登門拜訪。

玉小寶在秦耿的腦袋裡說道：“這傢伙是明白這幾天他太憂慮反而露出了破綻了吧？”

秦耿道：大概是因爲大秘密被發現了，所以整個人都不好了吧。

玉小寶道：“這事兒很嚴重麼？”

秦耿無奈的說道：這便是秦老爺最大的秘密了吧？還有更大的麼？

玉小寶：“可是這事兒怎麼牽扯上了你？不是你家小師叔在爲你籌謀麼？”

秦耿還真不知曉，按理說自家小師叔應該知曉不要把可兒的身份扯出來，現在不止扯出來了，他還扯上了他，除非連他都控制不住了。人言可畏，只要起了一個頭，就很容易凝聚了無數老百姓的“智慧”，特別是在此事兒還熱乎的時候，人心沒法控制，人言更沒法控制。

“你幫我把小師叔帶來，我們在馬車上正好說說這事兒？”秦耿回到房間準備出門的時候，纔對玉小寶說道。

玉小寶點了點頭，“我想他應該也想來找你吧。”

秦耿的馬車出發還沒有一炷香的時間，秦池就來了。

他一出現就朝著秦耿說道：“這事兒與我無關，我不知道太子已經查到了這事兒，不然我肯定得設法阻止。可不是說秦可卿是廢太子的女兒麼，怎麼你也成了廢太子的兒子？”這些秦池聽了不少傳言，因爲大家都說得七八分真，聽起來很有迷惑性，所以秦池也有點昏了頭。

“我早就跟你說過不是了。”秦耿翻了個白眼，“玉小寶，你說。”

“嗯。”玉小寶也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

“所以你還是煙霧彈？”秦池問道，“可是現在事情會怎麼發展？這件事情已經越發言之鑿鑿了，今天還有人說你們金童玉女的身份其實不是指代金童玉女的轉世，而是指廢太子的一雙兒女。”

秦耿：“……”

秦池見他不說話，徑自說道：“其實想想也有可能，想想你被慶祥道長指爲金童這事兒本來也不怎麼多人知曉，就是北靜王妃與賈府硬是留了你們住下了，這才名聲大噪，接著大家都覺得秦可卿是玉女，可是當年這件事情都過了有兩年了，誰還記得究竟整件事情的始末不是麼？而且這件事兒又與北靜王有關，那麼金童與玉女代指廢太子的一雙兒女這個說法也說得通。”

“你究竟是站哪一邊的？”秦耿沒好氣的說道。“這件事情能不能壓下？”

“你覺得呢？”秦池反問道，“有人在操縱謠言，很大機會可能是太子那邊傳來的，如果硬要壓下，說不定會反彈得更厲害。”

秦耿越聽越是皺著眉頭，但他的腦海裡忽然靈光一閃：“你之前不是收集了不少太子與威武將軍勾結的事實依據麼？找個機會讓大家知道兩人結黨營私，還很可能謀朝篡位什麼的，那麼一切就好辦了。”

“唔，可是還沒有收集完整啊。”秦池苦著臉說道，“其實也可以，這幾日我試著去拼拼看，如果廢太子真的與威武將軍之間勾結，那麼我們就有可能把傳言扭轉回來，你是打這個主意吧？”

“只有這個方法了吧？”秦耿也不是什麼朝廷鬥爭的高手，但是他卻知道，如果太子與威武將軍之間真的有啥，那麼只要揭發出來，然後再把這則謠言的流傳當做是他們爲了陷害北靜王而造出來的謠言，再派人去宣傳一下太子與威武將軍的“狼子野心”，大致就會扭轉不少人的念頭。

皇上最忌憚的，必然就是有人想要把他從那張椅子拉下來，所以他們這麼做，倒應該會有效果。

不過，很難辦就是了。

秦池知道這件事不好辦，所以與秦耿合計合計，便與龍神大人一起離開了。

沒多久，秦耿也來到了賈家。

因爲曾經上過幾天賈傢俬塾，他與賈蓉與賈薔哥倆較爲交好，所以他先去拜會了賈母還有幾個長輩，才趕緊去找賈薔與賈蓉。

這一年多以來，賈蓉看著長大了不少，氣質也不如以往一般浮躁，重點是褪去了小孩子心性，人也穩重了，一看就是一個讀書人的模樣，更與賈薔還有戲吊兒郎當的氣質大不同。

見到秦耿，兩人還是很高興的，賈蓉沒有以往的活潑，不過卻也並非很無趣，倒是賈薔朝著秦耿抱怨：“自打他那會兒魔怔了以後，便成了一個書呆子，誰也攔不住，看著又是想要進學再更上一層樓的料子。”

秦耿笑道：“那不是很好麼？光宗耀祖可是指日可待啊。”

賈蓉被說得臉都紅了。

“無趣得緊，無趣得緊啊。”賈薔搖頭晃腦的說道。

賈薔早就聽說了這些日子的事情，這會兒想起來，又覺得秦耿能上他家還挺稀罕的，他驚奇的問道：“你不怕外頭的那些流言麼？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你不是真的是那人的兒子吧？”

秦耿當下就翻了個白眼，“以訛傳訛的事兒你也相信，我要是了，我怎麼不知曉，還一點印象都沒有。”

“不是你，莫非可姐兒的纔是真的？”賈薔長大了嘴巴。

秦耿看著賈蓉也眼巴巴的看著他，表情帶著憂慮，這才搖了搖頭：“此事本來就是無稽之談，我們的確是養生堂抱來的，可是我們在那兒一直長到八歲才爹才把他們領出來，那時候可兒才六歲，又怎麼可能如傳言所說的一般是那人的兒女呢？”

兩人皆回以“是這個樣子”的表情給秦耿。

秦耿攤了攤手，表示你們不信也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