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聽完袁熙的話,心下震驚,父親這是防著外祖母家?
袁熙可不管林黛玉心下怎么想,這些都是她假借林父之名所做的事情,她既然知道紅樓的走向,又攬下了黛玉,自是要為她做最好的打算。
袁熙不是沒看見黛玉的震驚,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所以給黛玉重重一擊,要的就是讓她看清楚賈家的嘴臉。
“玉兒,你在想什么?說給袁姨聽聽!”袁熙故作不知黛玉在想些什么。
“沒什么!”黛玉搖了搖頭,“袁姨,黛玉對這些事茫然無知,還望袁姨教導!”
黛玉心想,既然父親已經為她做了這么多,那她又怎么忍心辜負父親的一片心意,至于父親對于外祖母家的戒備,黛玉只是一心想著她會證明父親是錯的,外祖母家是值得她信任的。
“這是自然,日后你莞姨和妃姨都會幫你的!”袁熙見這么輕而易舉地達成所愿,很是奇怪。
其實這不怪袁熙,這是袁熙對于曹大大筆下的林妹妹印象太過深刻,她一直把自己對黛玉的印象停留在那個曹大大筆下的林妹妹,以至于忽略了眼前活生生的林黛玉。
這些年來,妃兒和小莞不著痕跡地改變著林黛玉,林黛玉有所改變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姑娘,你在想些什么?”晚上雪雁和黛玉睡在一個屋內,一是方面黛玉晚上有什么需要,二來黛玉剛到一個陌生的地方,想來這晚上也睡得不踏實,所以雪雁在袁熙的授意下,和黛玉同屋。
“雪雁,你說這些年我們在外祖母家過的好嗎?”林黛玉躺在床上問道,今天袁熙說的話,句句敲在她的心上,沖擊很大。
“姑娘怎么會問這個?”雪雁不解道。
“你且說說看!”黛玉卻并不解釋。
“姑娘,這些年除了寶二爺外,雪雁看不出來還有別的人對姑娘好!”雪雁悠悠地說道,這些話她本不該說,但是今晚姑娘既然說起這個話題了,她也就不吐不快了。
“老祖宗待我不好嗎?”黛玉問道。
“姑娘,老祖宗先是賈府的老太太,才是姑娘的外祖母。”雪雁嘆了一口氣,“姑娘可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初到賈府嗎?”
“畢生難忘!”不知道黛玉畢生難忘的是第一次初見的忐忑還是初見時的羞憤。
“姑娘,夫人去后沒多久,我們就到了賈府,照理說姑娘第一次到京城,老太太怎么都要給姑娘準備好東西,姑娘可還記得當初賈府中人所說的話嗎?”雪雁這些年來成長了很多,回想起以前的點滴,竟是很容易看出了蛛絲馬跡。
“什么話?”那一日說了太多,黛玉不知雪雁指的是哪一句。
“姑娘忘了就罷了!”雪雁說道,“姑娘,有些話雪雁從不曾在你跟前說起過,今天既然姑娘談起這個話題了,雪雁就跟姑娘說兩句。”
“你是自小就跟著我的,還有什么不能說的!”林黛玉安撫道,其實她也知道很多事情經不起推敲,只是她自己一直不肯承認罷了。
“姑娘,有些事情你可能不知道,我們剛剛到賈府的時候,看在老祖宗的面子上,這賈府上下竟是對姑娘不一般的好,甚至要好過這府里的三位姑娘!”
提起一開始,雪雁也覺得賈母真的很不錯,只是賈母畢竟年老了,偶爾也有照顧不上的時候,至于照顧不上是有意為之還是無意,雪雁也不想去深究了,不管如何總是有好的一面。
“老祖宗是好的!”林黛玉贊同道。
“姑娘,這后來呢,雪雁不知道背地里聽過多少丫鬟說咱們白吃白住。”想起那段時間,雪雁就打心里厭惡,外孫女住在外祖母家里,都成了白吃白住,這是哪門子的道理,好在后來老爺有了安排,不然雪雁真不敢想象日后要怎么在賈府里討生活。
“那都是底下的人嚼舌頭,外祖母從不曾嫌棄過,你也知道的,我除了每月能領到府里的月銀,老祖宗每月還會私下里給我和寶玉一些,我從來沒有過過拮據的日子,你知道的,我甚至比三春的月銀都多!”黛玉實事求是的說道。
“是啊,可是姑娘,你想過沒有,哪個丫鬟婆子敢明目張膽的在我跟前嚼舌根?”雪雁想起這些都咬牙切齒。
“誰?”林黛玉想不到還有這么一出事,“我平時也沒少打點她們,居然這么排遣主子!”
“是誰都不重要了,姑娘!”雪雁搖了搖頭,“姑娘,現在我們要為自己打算了,你今年都十一了,你不為自己以后想,也要想想老爺夫人,他們怎么忍心讓你受這樣的委屈,林家也是清貴之家啊!”
“貪得無厭。”林黛玉嘆了一口氣說道,“我知道了,這些我會自己想清楚的,睡吧,時候不早了!”
雪雁看黛玉依舊不肯直面問題,倒也不戳破,時候到了自是會不一樣,這是袁熙告訴她的,很多事情都不能急于求成,不讓姑娘親自看清賈府的嘴臉,那又怎么能涅槃重生呢!
雪雁不知道黛玉其實心里亂透了,她一直清傲,像寒梅一樣,遺世獨立,從不去考慮生活中的柴米油鹽醬醋茶。在她出生后這些都有人給她準備好,就是在賈府中也一樣,可是她萬萬也沒有想到賈府中人會覺得她白吃白住,賈璉拿她父親三十萬兩銀子,足夠她在賈府吃二三十年了。更何況,她不相信第一次父親沒有交代這些事情。想到這些,黛玉只能無聲地嘆氣,她看得還不夠清,枉她一直自詡聰慧,卻連基本的自我需求都看不到,可悲可嘆。
可是要黛玉無端去懷疑她的外祖母,她是做不到的,這賈府之中,除了寶玉之外,也就老祖宗把她放在心尖上了,黛玉一想起袁熙和雪雁的說辭,一時之間竟是陷入自我矛盾之中。
當夜深之時,黛玉毅然做了一個決定,一個關乎她日后去留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