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看林黛玉油鹽不進, 心想今日要是拿不到自己要的,那日后恐怕是一點子機會也沒有了,想起林琛, 賈母心里就恨得牙癢癢, 林黛玉沒認他之前, 就算有紫蘇做靠山, 也沒有如今這樣猖狂。
“老了老了, 還讓我受這樣的罪,敏兒啊,早知道現在是這樣, 我又何苦把你嫁到那么遠的地方,地方遠了, 心也遠了, 如今我這把老骨頭有難了, 你這白眼狼的女兒也不幫我,這是眼睜睜的要看著我去死啊!”賈母一哭二鬧不管用, 就開始準備來個三上吊。
“老祖宗你別傷心,我和林妹妹好好地說說!”王熙鳳拉著林黛玉來到旁邊的耳房,小聲對林黛玉說道,“今日我看是不能善了了,你今天還是表個態, 再拿一點子出來, 不然我看那位什么事情都能做出來, 要知道如今府里可是缺錢的緊, 這家看似風光無限, 實際上都已經破拜了,要不然老祖宗也做不出這樣的事情!”
“鳳姐姐, 不是我不愿意,以來我現在的經濟被哥哥管的很緊,自己身上也沒多存多少,二來,實不相瞞,你還記得甄家是怎么破敗的嗎?”林黛玉心里苦苦的,到頭來接二連三的被自己最親近的人捅刀子,還是軟刀子,她真是不知道要怎么辦才好。
“你是說?”王熙鳳以前是個有一些本事但是眼見卻很短的人,但是后來自己買了莊子鋪子,接觸到外面的人和事越來越多,眼見也相對的變寬了,林黛玉這么一說,王熙鳳就有些后怕。
“我只是猜測!”林黛玉嘆了一口氣,聽著賈母在外間戳心窩子的話,林黛玉心里很不是滋味,“鳳姐姐,你說的我也明白,罷了,只要老祖宗不太過分,我再拿出兩萬兩,這是最多的了!”
林黛玉如今想起自己以前住在賈府里一月三千兩的花費,就覺得人真是欲壑難填,永遠都不知道知足。
“你傻啊,你一點一點的加,你說給兩萬兩,老祖宗還想要更多呢!”王熙鳳小聲地說道,“這滿府里都想著你出剩下的園子錢呢!”
“多少?”林黛玉問道。
王熙鳳伸出了一個巴掌,林黛玉驚訝道,“我?五十萬兩?”
王熙鳳點了點頭,林黛玉就有些暈了。
林黛玉不知道,賈母刻意把綠涓雪雁擋在外面,其實趁著賈母鬧騰的空隙,綠涓已經讓人給林府捎去了消息,綠涓知道,賈母是有誥命在身的,他這個身份在這個場合根本就不好使,說不定還會成為賈母的出氣筒,被用來殺雞儆猴。
“老祖宗,你快別難過了,我剛剛給林妹妹說了,林妹妹同意了!”王熙鳳拉著林黛玉的手出來說道。
“外祖母,我沒說不添,只是我如今經濟上被哥哥和袁姨管的很近,手上的余錢也沒有以前多了,如今我只有每月三百兩,所以多的我也拿不出來,今個我回去,我就讓紫鵑送過來八千兩,您先用著!”林黛玉笑著說道,“您剛剛直說讓我幫忙,也不說明白了,我這不才誤會了,以為你要讓哥哥走皇上那條關系,所以這才不敢輕易答應!”
林黛玉如今說起官話來也是厲害極了,是嗎,你剛剛只顧著說什么幫忙,園子,省親的事情,那我理解錯了也是正常的,人家女子不得干政,她這個后院里的小姑娘自是不敢輕易承諾什么了,這道理的確也說得通!
“我的好玉兒,你可真心愿意幫我這老婆子?”賈母雖知道林黛玉有推辭之意,但是今日她就要把這事辦成了。
“外祖母,自是愿意了,只是剛剛我也說了情況,這八千兩銀子還是我辛辛苦苦攢的,還有一些是宮里貴妃娘娘和淑妃娘娘賞的,外祖母要是不嫌棄,這些可都是我的私房了,都給外祖母也無妨!”林黛玉特意提到了昭貴妃和淑妃,她就是要膈肌賈母。
她進宮請安了多少回了,也從來沒見元春賞什么東西,現在憑什么你說要錢,我就要巴巴的雙手送上?哪有這般道理!
“只要你有心就好!”賈母把黛玉的手拉著緊緊地,“外祖母也不要主子娘娘賞給你的東西,那些東西哪里能隨便送人!外祖母只想說,你看看那戀玉閣效益還不錯,你年紀又小,剛剛接手這些事情,難免有些疏忽,不如交給外祖母,這一來嘛,你也可以清閑兩日,沒事了和姐姐妹妹們想以前一樣,起詩社,沒事念念詩玩鬧玩鬧多好,二來也能給外祖母幫上忙,這源源不斷的在進帳,也能解上一些燃眉之急!”
迎春站在角落里,低著頭,臉上全是諷刺的笑容,原來這就是老太太的意思,竟是惦記上林妹妹的東西了,迎春是個善棋的,凡是棋藝好的,沒有幾個是草包,這些人自有自己的打算,她在這府里裝柔弱,為的也不過是過幾天安生日子,在這府里,要是你不聽話,凡事愛掐尖,除非你家世好,負責還不要被收拾了。
尤其她還不是榮府里的,寧府里的庶女,這個很尷尬的身份,迎春又怎么能不收起自己的棱角呢!
“外祖母!這怕是不行的!”林黛玉搖了搖頭,“這是爹爹留給我的,袁姨辛苦經營至此,我又怎么能拱手送人呢!”
“這怎么是送呢!”賈母擠了兩滴眼淚出來,“你害怕外祖母貪墨你的東西嗎?外祖母承諾你,只要你及笄,我一定會把這些送回去給你的!現在就是應個急!”
“外祖母,這事情太大了,我得回去和哥哥商量一下!”林黛玉沒想到賈母的心這么大,竟是看上了她的鋪子,林黛玉看著賈母紅眼眶的眼睛,她怎么以前就沒有看見這個眼里全都是算計呢?
是不是也有那么一天,這雙眼睛對自己也有最純粹的親情?林黛玉懷疑了,那樣真摯的感情,她的外祖母真的有過嗎?
也許是有的,只是如今已經全都變成了對自己的算計。
“這個你拿不了主,那你母親的嫁妝呢,如若我沒記錯,當初你母親出嫁的時候可是帶了快四十萬兩的嫁妝,要不那個給外祖母借用一陣?反正都是咱們賈府里出去的,如今不過是借用一下,玉兒該不會是不舍得吧?”賈母話頭一轉,又瞄上了賈敏當時帶走的嫁妝,真真是可笑之極,連自己死去女兒的東西都想要。
“外祖母,這話不能這么說,當初我父親聘禮都給了不少銀兩,再說了,這嫁妝我現在也沒有權利使喚,您還不知道呢吧,當初父親把遺產全部列成單子,一式三份,有一份就在當今圣上手上,父親承諾圣上,等我及笄之后,就把遺產中的三成用來充實國庫!”林黛玉不緊不慢的扔下一個炸彈。
這消息林黛玉也知道不久,前段時間水玨才告訴了林琛,讓林黛玉好有個心理準備。林黛玉也很尊重林如海的做法,承諾在及笄之后,那筆錢會如數交給國庫。
“你這還是不愿意幫我啊!”賈母心里不甘,不就是三成繳國庫嘛,現在她就要一間鋪子,對于林如海的遺產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已。
林黛玉并不回答賈母的話,只是垂著頭悶不做聲。
“我這是活不了了,今日我如此求一個晚輩,都不要這臉面了,沒想到人家把我當成狼崽子了,怕我貪墨了她的東西。”賈母開始嚎啕大哭,哭罷還往屋子里的柱子撞去。
林黛玉只聽砰的一聲,賈母就暈倒在地。
“老祖宗,你這是做什么!”王熙鳳看著頭上已經開始流血的賈母,“要不是我手疾眼快,您這是要讓我們屋里的晚輩一輩子內疚啊!”
王熙鳳此時此刻有些恨賈母,她知道賈母是舍不得死的,但是這事情今天傳出去了,人家只會說這大家族的兒孫一輩太不孝了,什么大事能逼得老人自殺,人言可畏她如今可是知道的,這種看起來最不起眼的事情,往往會有顛覆性的打擊,甚至是毀滅。
“林姐姐,你還愣著做什么!”探春焦急道,“外祖母如今都這樣了,你還有什么說的,不就一間鋪子,你就應了吧!”
林黛玉不可思議的看著探春,“老祖宗今日這樣,我也不是有意的,這今日老祖宗一開始就又哭又鬧的,又不說是為哪般事情,如今這柱子一撞,這千般過錯就都是我的了?”
探春本來是想以后借著林黛玉的東風的,只是賈母這柱子一撞,她就怕了,她寧愿平凡一點,也不想要一個不孝的名聲,那么她以后真就沒路可走了!
林黛玉也有些委屈,算計了她還不夠,如今還要讓她背個不孝逼死外祖母的名聲嗎?
“玉兒!”林琛掀開門簾說道,“今日九公主讓你進宮,說是有事找你!”
“咦,老祖宗這是怎么了?”林琛像是剛剛看見賈母一般。
賈母就在那里哭,林黛玉一看林琛來了,頓時也委屈的不得了,哭著把剛剛的事情說了一遍,誰知林琛聽完反倒說道,“你這丫頭,老祖宗是為你好,你怎么不領情呢,剛剛你定是又說了什么惹老祖宗生氣的事情了?要不然老祖宗怎么會氣的暈了,這也不至于撞到頭啊!”
林琛自是知道怎么衡量輕重,今日是他沒考慮周全,他沒想到這賈府里的人無恥到了如此的地步,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今日這事處理不好,明日滿京城怕都是林狀元的妹妹逼外祖母撞柱子的消息了,至于今日這梁子,他林琛記下了,以后他就要慢慢的把這筆帳要回來。
“哥哥!”林黛玉看著林琛,心里很是過意不去,她自己的破事,一直都是哥哥再給她收拾殘局,罷了,以后就當自己沒有這門子親戚好了。
“外祖母,今日是玉兒不對,我這就讓人把鋪子的契約送過來。”林黛玉說道,綠涓得了林琛的意思,讓人快馬加鞭的去了契約來,和賈母做了交接,林琛這才拉著黛玉離開賈府,只是在這回去的路上,林琛可就下足了功夫,他要明日全京城的風聲都指向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