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禎是被押進京的。除了他,還有一個人也被押解進京,那就是年羹堯。
果然不出林墨白所料,胤禎派了心腹奴才給年羹堯送了信,讓年羹堯派遣精兵入京,等待時機。
年羹堯也是個有野心的,要不然當初就不會想把妹妹送到四爺府,卻又同時和八阿哥、十四阿哥等人交好,想要兩頭下注。可惜后面年氏被指給了十四阿哥,年羹堯失去了和四爺攀交情的倚仗,只得一心一意的加入了八爺黨。
要說年羹堯對胤禛的脾性還是有幾分了解,年家當初被劃到胤禛門下,但是除了年氏別嫁這事兒之后,胤禛就再也沒有用過年家的人。從這里年羹堯就知道,四爺對年家的成見很深了。
如今胤禛登基,年家如果不奮力一搏的那話,恐怕是一兩年內就會被一擼到底,再不復現今的榮光。年羹堯也是掌慣了權力的人,要讓他從此只做個富家翁,他怎么可能忍受得了?
因此,在接到了胤禎的書信之后,兩人就一拍即合,準備不成功便成仁了!
在年羹堯看來,此番起事應該還是有很大的贏面兒的。四阿哥向來不會做人,當差這么多年,前后得罪的人可是不少,皇上命他繼位,恐怕一大半官員心中都不是很樂意吧,這就給了他們成事之機!
年羹堯也沒指望那些人能幫著他們造反,只要是在他們行事之時能夠袖手旁觀,只要是在他們成事之后能夠搖旗吶喊,這就夠了。
年羹堯心想,他手下的精兵可都是經歷過九死一生的,是在戰場上廝殺下來的老兵,想要暗殺一個武藝并不出眾的四阿哥還不容易?只要把四阿哥做了,其他的事情就都簡單了。
年羹堯都已經想好了,到時候可以在德妃娘娘被降為嬪、和四阿哥改玉牒這兩件事上做做文章。
德妃娘娘身為四妃,皇上的恩寵幾十年如一日,怎么忽然就被降為嬪了?莫不是因為發現了先皇遺詔被四阿哥給篡改了,所以四阿哥才先下手為強,不僅是將自己的玉牒給改到孝懿仁皇后名下,為自己正名,又將德妃娘娘降為嬪,幽禁起來。
那么,先皇真正的遺詔是什么呢?自然是傳位給十四阿哥了!
先皇若是一早就屬意四阿哥繼位,為何會將同準格爾作戰這一天大的功勞交給十四阿哥?要知道,在大清朝,軍功是最重的。當年大阿哥不就是因為立下了不少的軍功,這才有了和廢太子相爭的資本么?
皇上在自己年老之時,安排十四阿哥上戰場立功,可不就是為了讓十四阿哥順利繼位添加資本么?
年羹堯越想越覺得自己這個主意很正。至于真正知道真相的那些人,年羹堯是一點也不擔心,只要許給他們足夠的利益,就是讓他們說先皇是被四阿哥給謀害死的,相信他們都會干的,更何況只是讓他們閉嘴呢?
至于其他的老百姓,那就更加不用操心了,那些愚蠢的人,自然是朝廷說什么他們就聽什么的。
成王敗寇,不管真相如何,不管正義在哪方,也不管手段是不是卑劣,只要能贏就行。贏家自然擁有絕對的話語權!
只要想到即將擁有的從龍之功,年羹堯心里就一片火熱。以他的功勞,可以想見,等十四阿哥登基之后,哪怕是不給他封王,一個超品的公爵卻是跑不了的。如果妹妹能夠給十四阿哥再生個健康的皇子,下一任皇帝說不定就是他的外甥!
想想佟家所擁有的一切,再想想年家將會在他手里走上巔峰,他的心中就一片火熱。
這個險值得冒!
年羹堯下定決心: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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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因為一時的頭腦發熱,我們的四川巡撫年羹堯同學就踏上了一條不歸路,連累得年家滿門被抄,直系親屬三族被誅。
這真是一個令人悲痛的故事。
讓我們把鏡頭拉回到林墨白一行回京之后。
胤禎給年羹堯傳的信已經被林墨白拿到了,按理說,這樣秘密且事關生死的事情,年羹堯不該把證據留下來的。可是年羹堯是個聰明人,他怕將來被胤禎兔死狗烹、鳥盡弓藏,所以就把那書信秘密的保留了下來,想著將來要是有個萬一,這東西還能讓胤禎有所忌諱,不敢對他動手。
只是他沒想到,在路過四川的時候,林墨白親自踩著飛劍去他府里走了一遭,將這要命的書信給搜了出來,并且派人快馬加鞭的給胤禛送了過去。胤禛接到密信之后,自然就有所準備,將前來暗殺的人一個不留的殺不殺、擒的擒。
經過審訊,人證物證俱在,胤禛就直接讓林墨白將胤禎和年羹堯給綁了起來。
胤禛在收到林墨白秘密呈上來的書信的時候,心里就一陣陣發寒。他和老十四從小就不對付,他也知道,在老十四心里從來就沒有將他當做同胞兄長看待,他更知道,老十四沒少給他下絆子,甚至是朝他的子嗣出手。
可是胤禛卻怎么也沒有想到,老十四竟然能做出暗殺他這樣的事情來。
事實上,在胤禛知道他是皇位繼承人之后,他也沒打算要把以前和他作對的人趕盡殺絕,當然,更多的榮華富貴和權力是不可能給他們了。胤禛已經想好了,等他正式登基之后,就一步步的把老八、老十四他們手里的權力給卸了,只讓他們做個閑散宗室就行了。
他承認老八和老十四在某些方面比較有才干,不過他們的心不在一處,自然不可能把勁兒往一處使,與其讓他們在位子上給他添亂,不如就讓他們閑賦在家。皇家幾個人還是養得起的。
然而胤禛沒想到,他還沒想要別人的命,別人卻已經在窺伺他的頭顱了。
是個人都惜命,更何況是皇子阿哥呢,尤其這個皇子還經歷了四十多年的爭斗,終于當上皇帝沒幾天,什么都還沒享受到捏,就有人想弄死他,他能不發怒嗎?
“皇上,林墨白林大人到了。”
胤禛黑著臉道:“宣他們進來。”
胤禎昂首走在前頭,林墨白落后半步跟在他后面,在林墨白身后是被兩個侍衛押著的年羹堯。
年羹堯身上捆著濕的牛筋繩,因為年羹堯的掙扎,此時牛筋繩已經深深的陷進他的皮肉里,他此時已經好比是一只被拔了牙的老虎,沒有絲毫的威脅了。
胤禎身上什么束縛都沒有,他的身份到底是不同的,胤禛怎么對他都沒關系,可是作為一個臣子,林墨白不好妄自揣測圣意,所以,該給的體面,林墨白還是要給的。不過林墨白的神識一直關注著胤禎,如果他要暴起傷害胤禛的話,林墨白也能第一時間阻止。
林墨白跪下行禮道:“奴才林墨白奉旨護送十四阿哥回京,現已完成任務,特來向皇上繳旨。”
胤禛看向林墨白的時候,眼里帶上了點欣慰,“子青一路辛苦了,平身吧。”等林墨白站起來之后,胤禛又道:“子青離家日久,你姐姐很是惦記你,你先去看看你姐姐吧。”
林墨白知道胤禛是不想讓他留下,畢竟兄弟鬩墻的事情總不好讓外人摻合的,林墨白趕緊感激的道:“多謝皇上。”然后就退了出去。
林墨白離開后,胤禛的臉又黑了下來,“來人,把年羹堯帶下去。”
對于年羹堯,胤禛都不想親自審問,自有下面的人負責把一切謀反的事情審問清楚。對于年家,胤禛也早就有了打算。
十四阿哥到底是胤禛的親兄弟,雖然玉牒改了,但是他們身上有著同一個阿瑪同一個額娘的血,這一點是怎么也改不了的。康熙能夠貶斥德妃,胤禛卻不能把十四阿哥給咔嚓了。哪怕十四阿哥謀反一事證據確鑿,在這個皇權交替的時候,胤禛也不能動手。
知情人倒是曉得十四阿哥犯的是死罪,可是這天下大部分卻是不知情的人,他們只會按照自己感興趣的方向去臆測,如果再加上有心人的宣傳,到時候他恐怕是有理也變成沒理了。
但是,他的怒火總是要有人來承擔了,于是,年家就成了他發泄的對象。
胤禛惱怒的看著胤禎,“老十四,你是越來越出息了,竟然也學會暗殺這樣卑劣的手段了。”
胤禎自然是不會承認的,他梗著脖子道:“四哥,你要給我安插罪名,也該找個靠譜一點的。我當時可是一接到圣旨就跟著林大人回京了,莫非還能分身去安排什么刺殺不成?”
“你還要狡辯!李彪已經都招了!”
胤禎咬牙道:“李彪那狗奴才,怕是已經被四哥收買了吧?四哥想要弄死我就直說,別給我隨便安些罪名在頭上!倒是四哥,我想問你一句,皇阿瑪的身子骨一向都很健朗,這回雖說圣體微恙,卻也只是小病小痛,沒幾天就已經好轉了的,怎么會在召見了四哥之后忽然就惡化了?一天的時間就駕崩了,這其中難道就沒有什么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