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擺脫了榮譽與美色的盛宴,已經升任空軍大校的伊戈爾穿著普通的空降兵常服,戴著藍色的無檐軟帽,來到克里姆林宮。休假了三天,應該有重大的任務正等著他。
羅曼諾夫沒有在辦公室里接見他的英雄,而是不同尋常地把伊戈爾叫到西邊的冬季花園。
一番繁文縟節(jié)后,最高統(tǒng)帥略帶悲傷地說:“莫斯科的冬天總是來得特別早。”
伊戈爾驚異地發(fā)現(xiàn)一向給人以樂觀、堅定的羅曼諾夫竟然會表現(xiàn)出這種傷感,但他沒有安慰自己的領袖,只是隨口而出:“冬天對我們來說總是好事。”
“也許吧。”羅曼諾夫說著習慣性地用右拳擊打在左手心中,“話歸正題,我要派你去朝鮮。”
“去朝鮮?”
“對。人民軍正展開對韓國的進攻,我們必須幫助他們取得進一步勝利。”
“可是……”
“可是什么?”羅曼諾夫沒想到對方竟然無意接受。
伊戈爾猶豫了一下,然后立正回答:“報告羅曼諾夫同志,我想回到美國前線。”
羅曼諾夫聽后,笑了笑。滿臉的肥肉松開來,呈現(xiàn)出奇特的笑容。他拍了拍年輕人的肩膀說:“美國的事就交給維拉迪米爾大將他們吧,你就安心去平壤。因為那里可能出現(xiàn)更嚴峻的考驗等著我們。”
“更嚴峻的考驗?”
“是的。”羅曼諾夫點點頭,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人民軍越過停戰(zhàn)線,攻擊韓國。美國人不可能坐視不管,一定會派兵增援。我已經責成科西金同志組織一個軍事顧問團,由卡西亞諾夫同志率領,你將率領第10空降三團一同前往,接受軍事顧問團的領導。”
“我們要直接參戰(zhàn)嗎?現(xiàn)在全師戰(zhàn)斗力還沒有得到恢復。”
“不,這是個泥潭,我們要盡力避免陷進去。你們師進駐朝鮮主要是象征性的。”
“是,我明白了。”
“魯斯蘭,在榮譽方面,你已經登上了最高峰。”羅曼諾夫突然神情嚴峻地說。
“這都是在首長您的英明指引下……”
“這些俗套的話就收起來吧。”羅曼諾夫擺擺手打斷他的話,“你是個布爾什維克,是個馬列主義者,應該很明白,表象總是比本質更好看的。”羅曼諾夫始終顯示出一副嚴肅的態(tài)度。
“蘇聯(lián)越來越接近勝利。可是你想到沒有,我們面臨的威脅卻越來越大。”
“威脅?”
“是的,威脅,新的威脅!針對蘇聯(lián)和我們的威脅。”羅曼諾夫刻意強調“我們”一詞。
“首長,您是指中國嗎?”
“不,不全是。中國只是個外部威脅,打倒美國后必然與中國敵對。但是國內也有我們意想不到的敵人,新的威脅正在浮出水面。”羅曼諾夫說著停頓了一下,他緊鎖雙眉,臉上的肥肉突然抽動起來,“而且,這些敵人就在……”
他渾身已經劇烈顫抖起來,神情十分痛苦,以致說不出話來。不一會兒,他便癱倒下去。
伊戈爾大吃一驚,急忙扶住沉重的最高統(tǒng)帥,并大聲呼叫:“首長,您沒事吧?快來人!叫醫(yī)生,羅曼諾夫同志出事了!”
遠處的保鏢和警衛(wèi)很快就趕過來。
伊戈爾把了一下羅曼諾夫的頸動脈。首長氣喘噓噓,渾身不斷戰(zhàn)栗,但脈搏尚強。伊戈爾不禁松了口氣。
拉西莫夫少將也趕過來。“出什么事了?”少將焦急地問。
“首長昏倒了。”伊戈爾回答。
“快,把羅曼諾夫同志抬進屋子里。快叫醫(yī)生!”
就在這時,醫(yī)生加莉娜?亞歷山大德羅芙娜?若斯卡婭和護士抬著擔架趕到。若斯卡婭檢查了羅曼諾夫后說:“可能是疲勞過度引起的。快送醫(yī)院,做進一步調查!”
大家便紛紛行動,把羅曼諾夫抬到擔架上,走向克里姆林宮的醫(yī)院。
拉西莫夫將軍突然拉住伊戈爾,說:“魯斯蘭,馬上到總參謀部向科西金元帥報告。”然后便跟著大家奔向醫(yī)院。
伊戈爾只好同意,正待返身去紅軍總參謀部辦公室,一個陰沉的聲音突然冒出來:
“伊戈爾同志,羅曼諾夫同志沒事吧。”
原來尤里竟然已經悄無聲息地來到自己跟前,差點把自己嚇一大跳。
“報告大將同志,應該沒什么事。”伊戈爾趕緊立正報告,“若斯卡婭同志說可能是疲勞過度引起的。”
“那就好。”尤里平靜地說,他的聲音永遠那么陰沉,即使是在這個秋高氣爽的季節(jié)里。然后他循著醫(yī)院的方向走去。
目送尤里的離去,伊戈爾心中充滿疑惑。突然,一股強烈的惡心感涌上心頭,然后他感到頭昏腦脹,有些目眩。伊戈爾堅強地忍住,晃了晃腦袋,才稍稍感到些許舒服。不過很快,這種莫名奇妙的感覺就消失了。
科西金接到伊戈爾的報告后卻十分平靜。
“你不用擔心,羅曼諾夫同志可能真的太操勞了。”他說著把新任命的文件遞給伊戈爾,“你放心去朝鮮吧,做好你的軍事顧問。”
“好的。首長。”伊戈爾只好這樣回答。
“還有件私人的事,我想跟你說一下。”科西金微笑著說,“柳達總是在夸獎你。”
伊戈爾不知該如何說才好,只有不好意思地笑一笑。
“她明天就回基輔了,有空去送她一下吧。反正你們可能后天才出發(fā)。”科西金拍拍年輕的大校的肩膀說。
“是,首長。”伊戈爾嚴肅地立正回答。
“哎,這不是任務,你自己處理就行了。”科西金始終微笑著說。
盡管心中頗多疑問和擔憂,但伊戈爾并沒有太過于在意。離開克里姆林宮后就前往卡西亞諾夫上將的辦公司報告。
對于絕大多數(shù)人來說,并不知道巨變正在醞釀,不僅還自于蘇聯(lián)內部,也來自于外部敵人。
九月三十日,“江山”作戰(zhàn)已經進行了整整七天了。朝鮮人民軍的進攻似乎陷入困境,三個步兵師和兩個裝甲師并沒有像世人所預料的長驅直入。相反,他們被韓國七個陸軍師死死地擋在漢城北方遠郊的防線前,停滯不前。戰(zhàn)爭開始時,南方的所有恐懼正慢慢地消溶,沒有多少會為漢城的安危擔憂,因為人民軍似乎已經失去了前進的動力,而且韓國的預備隊已經集結完畢,對北方的反攻部隊正枕戈待發(fā)。
青瓦臺的總統(tǒng)府里,到處都充滿了盲目的自信。在蘇聯(lián)納霍德卡的失敗似乎從沒有發(fā)生過,韓國人似把剛剛在釜山上岸的崔永哲上將和他的殘兵敗將忘得一干二凈。
“三天攻入漢城?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話。已經整整七天了!”全煥總統(tǒng)得意萬分,“我們已經準備好大反攻,歷史上最偉大的勝利正在到來!”
“參謀長聯(lián)席會議主席麥克格倫將軍提醒我們,要注意停戰(zhàn)線的右翼。”駐韓美軍司令戈德曼?里維斯中將認真地轉達了來自美國的擔心。
“北方已經投入了五個主力師,不大可能有足的夠的兵力從東部發(fā)動新的進攻。”韓國陸軍參謀長金東浩上將滿不在乎地說。
“就算北方集中兵力進攻我們的右翼,那里的地形就夠他們受的了,何況我們已經部署了兩個步兵師,組成兩堅固的防線。”全大總統(tǒng)滿懷信心。
“總統(tǒng)先生,我認為還是謹慎一些為好。”里維斯雖然已經光桿司令一個,但還是清醒地認識到右翼的危險。
“將軍,用不著擔心北方的進攻。”金東浩指著地圖笑著說,“我軍第3、第5裝甲師已經集結完比,加上已經進入出發(fā)陣地的第6、第12、第14步兵師。只要反攻時間一到,就完全可以對敵人發(fā)起全面的反攻,打到平壤!”
“對,里維斯將軍。現(xiàn)在應該是北方的獨裁者擔心才是。”韓國總統(tǒng)意氣風發(fā),“我已經可以聽到勝利的號角了!”
號角的確吹響了,嘹亮、激昂。
“同志們,進攻,進攻,再進攻!”白明洙次帥在無線電里高叫著,“為了無尚光榮的主體思想和偉大的金日成同志!”
朝鮮人民軍剩余的三個精銳裝甲師和四個步兵師,分成東部、中部、西部三個集群,從金化到高城地區(qū)出動,在夜幕的掩護下,向南發(fā)起了突然襲擊。
這才是“江山”作戰(zhàn)的真正重拳,后人將其稱為“次帥的左鉤拳”。在西部仁川—漢城方向實施大規(guī)模的正面佯攻,投入大批遠程炮兵和步兵,擺出以硬碰硬的架勢。然后在敵軍集中力量準備決戰(zhàn)之時,突然從東部發(fā)動突然襲擊,給敵人猛烈一擊。就像一把奪命的鐮刀,從一側割向韓國。
沒有炮火突擊,沒有飛機轟炸。人民軍的坦克和官兵克服山區(qū)地形的種種艱難險阻,氣吞山河,一口氣突破了韓國軍隊右翼脆弱的兩道防線,狂飆突進,一天之內直下春川和束草兩大城市。而后東部集團繼續(xù)沿著濱海公路,直指東部另一重要城市江陵,中部集團則并入西部集團,殺向橫城和原州,插入漢城的大后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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