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最後的永恆 下 緋葉的紅線千年33、最後的永恆 下
陽周大牢外,幾人正擡著一塊木板往出走。
那幾人自李煥身邊經(jīng)過,李煥瞟了一眼，木板上用麻布蓋著具屍體，麻布翻起一塊,露出死者一隻手臂，手臂上有道淺淺的疤痕。
“公子，這道疤，是替蒙將軍擋了一刀，劃傷的”蒙奇的聲音突然傳進(jìn)李煥耳朵,令他打個冷戰(zhàn)。
“蒙奇。”李煥眼淚滑下,那個少年，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
閻王低聲說：“蒙奇是殉主自盡的。”
“閻王爺爺，答應(yīng)我,讓蒙奇轉(zhuǎn)生一個好人家，讓他能幸福快樂一生。”
閻王拍怕他的肩，說：“這個包我身上，不用走後門，蒙奇下世也是大富大貴，而且非常長壽。”
“謝謝。”
化身秦朝王宮內(nèi)侍的閻王和月老，扶著李煥，很快就找到囚禁蒙恬的大牢所在。
兩名使者往外走，剛好碰到李煥，詫異著問：“你是誰。”
李煥帶著一絲卑微的語氣，說：“小人是蒙將軍府上的人，想來看看將軍。”
其中一名使者說：“你來晚了，蒙將軍已經(jīng)接受陛下的恩典，服藥了。”
李煥一驚，懇求著：“那請二位行個方便，讓小人送將軍一程。”
那兩個使者看看李煥的衣著，知道在宮裡這人身份應(yīng)該不低，至於爲(wèi)何自稱是蒙恬府上的人，他們不必考慮，只曉得別得罪眼前這位就好。
“好吧。”兩名使者讓開道路。
李煥自己步入牢房，裡面的蒙恬面色發(fā)暗，盤膝坐在角落。
“蒙恬只想自己安靜離開，如果要驗屍，請過會再來吧。”
李煥眼淚滑下，“蒙恬，我來陪你。”
蒙恬眼睛猛地睜開，不敢相信李煥就在眼前，吶吶地開口：“你怎麼來的。”
李煥撲過去，把頭埋進(jìn)他的懷裡，使勁吸著他身上的氣息，說：“用什麼方法不重要，重要的是現(xiàn)在我來了，你不會寂寞的一個人走。”
蒙恬一愣，“你說什麼？”
李煥一笑：“我說，我來陪你啊。”
眼淚在佈滿笑容的臉上滑落，淒涼，絕望。
蒙恬這時才注意到李煥身上穿的衣服，一下明白了什麼。把李煥抱緊，低喃著：“對不起，讓你受苦了。”
李煥搖頭，“你太傻，逃不掉的命運，就一起承擔(dān)嘛，這樣我們都不會痛苦。”
蒙恬嘿的一聲，一拳捶在地上。
李煥輕輕地懇求：“答應(yīng)我，我們一起去那個世界，好不好？”
蒙恬苦笑：“如果可以，我還是希望你能活下去。”
“蒙恬，如果你死了，我在這裡也沒有意義了，你懂了麼？”
“我懂，我懂。”蒙恬不停地點頭，小東西，我也舍不下你。
“那好，蒙恬，你答應(yīng)了我，就要尊重我的選擇。”
“嗯。”
李煥挪到牆邊，悽然一笑，拿出閻王給他的藥瓶，倒出裡面的藥，放入口中。
蒙恬大驚，出於本能，還是撲過去想攔住李煥，只是李煥比他快了一些，閉了閉眼，藥丸入喉。
“快吐出來，我以爲(wèi)你是爲(wèi)了安慰我，才那樣說的！”
“我不是說著玩的，我是真的帶著這份心意來的。蒙恬，我們生不能再在一起，就死在一起吧。”
“好，李煥！我們死在一起，永不分離！”
兩個人一起靠牆坐著，準(zhǔn)備等待他們的最後一刻，就在這時，李煥的手腕開始閃現(xiàn)柔和的紅色光芒。
李煥詫異地擡起右手，是手腕的紅線在發(fā)光，如同霞光一般，光彩耀目。瞬間明白了什麼，李煥淒涼而瘋狂地大笑：“哈哈……哈哈……”
蒙恬不知何事，問他：“李煥，出什麼事了？”
李煥指著自己手腕的紅線，強(qiáng)烈忍住要迸出的眼淚，說：“這紅線是被下了封咒的，只要碰到命定姻緣的那個人，和他真正生死與共，纔會解開，你現(xiàn)在明白了嗎？”
蒙恬目光一緊，“這麼說，我就是你命定姻緣的人？”
“呵呵，我好傻啊？我在你身邊七年，死到臨頭了，才發(fā)現(xiàn)你就是那個人。我好傻啊，老天爺真會捉弄人，難道是懲罰我沒有好好珍惜你麼？”
蒙恬心疼地把要發(fā)狂的人抱緊，輕聲安慰著：“不晚，不晚，我很幸福。”
李煥無聲地動作著，解開紅線的一頭，纏上蒙恬的手腕，心裡默唸，我們馬上就可以成就永恆了。
紅線繼續(xù)發(fā)光，映照兩人的面色一片緋紅。
似乎是毒藥發(fā)作，蒙恬捂住心口，有些痛苦。
“蒙恬，你怎樣啊？”李煥關(guān)切地問著。
“別擔(dān)心，陛下不會讓我那麼痛快的就死，這個藥估計要用幾個時辰才能要我的命。”
李煥明白了，古代賜死，是讓被賜死的人死的痛快，還是痛苦，全在帝王的一句話。如果帝王恨這人到極點，那麼就會讓這個人受盡痛苦煎熬之後，才死。砍頭，會選擇最鈍的刀，毒藥會用藥性最慢性的，凌遲會增加刮的刀數(shù)。
李煥靠在蒙恬懷裡，想用自己的溫暖，減輕蒙恬的痛苦。蒙恬似知道他的用意，拿另一隻手，輕撫他的頭髮。
“彼岸花，花開彼岸。開一千年，落一千年。花葉不相見，情不爲(wèi)因果，緣定注生死。”李煥小聲唸叨著，蒙恬，這就是我對你的心意。
……
“蒙恬，來生，我們一定要在一起。我們的姻緣線已經(jīng)續(xù)上了，註定來生我們是幸福的。”
“好，來生，我們一定在一起。”
……
“唔，這七年，謝謝你的陪伴。”
“下一世，我會陪你七十年，直到我們都老去。蒙恬，你難受嗎，我有些喘不上氣。”
“再忍一會，一會就好了。”
“好……”
……
“李煥，你有什麼願望，現(xiàn)在說出來，來世我一定給你實現(xiàn)。”
“唔，蒙恬，來世，讓我在上面吧。”
“好，我答應(yīng)你……”
……
李煥終究不如蒙恬練武體格好，慢慢地，他不再說話，只是用眼神和蒙恬交流。蒙恬的意識也在一點一點的抽離，但他不捨，他只想努力多看一眼他的小東西。
天已經(jīng)亮了，咸陽大道上，胡亥和李斯一前一後，快馬加鞭趕往陽周大牢。後面，是黑壓壓的內(nèi)宮禁軍。
胡亥接到鈴鐺急報，說李煥失蹤了，遍找不見，心裡騰地涌出不祥的預(yù)感，叫上李斯就往陽周趕。
大牢門口，得到消息的兩名使者跪在地上，向胡亥稟告，說夜裡確實有宮裡的人進(jìn)去了。
胡亥大怒，擡腳踹翻兩人，三步並做兩步，奔進(jìn)關(guān)押蒙恬的大牢。
大牢內(nèi)，透過小小的窗戶，幾縷朝陽的光輝灑進(jìn)，溫暖和煦。
地上，蒙恬和李煥並排躺著，李煥在左蒙恬在右。他們表情安詳，看不出受了什麼痛苦，兩個人雙手緊扣，手腕由一根紅線緊緊纏繞在一起，發(fā)著近乎詭異的紅光。
“朕來晚了麼，真的來晚了麼？”胡亥喃喃低語，眼淚無聲淌下。
“兒啊，我的兒啊！”李斯在一旁再也忍受不住，君前也不顧及儀態(tài)，老淚縱橫。
（古代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