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傳國玉璽
“這話可就長了,話說十幾年前,”賀蘭雪有意與嚴敬生作對,那神態姿勢竟象個說書先兒,也真難為他在這樣的場合下還如此作派,看的梅玉凝不禁莞爾,“這天潘楊湖畔來了個老道。你可別小看了這個牛鼻子,他還是頗有些道行的。自從偶然得知湖下藏有珍寶,便從此誤入歧途,也不修身養性了,也不念經煉丹了,而是窮其半生之學,刻苦鉆研起寶藏的秘密來,到最后還竟真給他破解了……,哦,這是題外話,各位聽我接著說……”
唐英越聽越納悶,這不是自己昨天講的么?這節骨眼上不想著怎么救人,講些子沉年爛谷子干嘛?懵懂之間只聽賀蘭雪又道:“……但他知道,僅憑自己一人之力,是很難找到寶藏的。這無巧不成書,正當他在湖邊犯愁時,遇到了兩個人。一人姓唐,一人姓嚴,此二人是結拜兄弟,有通家之好,就住在潘楊湖畔,對古玩珍寶也頗有研究。三人攀談起來,志同道合,真是一見如故,看此二人還算良善之輩,老道士就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但他多了個心眼,沒有將取寶藏的機關說出來。三人當下就決定動手找寶。這位大哥說了,那寶藏在湖底,怎么才能到湖底呢?不要急,山人自有妙計。”
賀蘭雪口才真好,說的繪聲繪色,眾人聽的已是呆住了。
“……就是在唐家的小院中掘條暗道,直通湖底。這說起來簡單,掘地道可不是什么容易事,幾天下來,只掘進了十來米,離湖底還遠著呢,這是其一。偏又遇到了難題,天公不作美,連著幾天下雨,湖水暴漲,看情景,就是能挖到了湖底,也給水淹了,沒辦法,三人只好停工。見天意如此,老道便打了退堂鼓。那哥倆當然不甘,幾次三番套老道的話,老道是個老江湖,怎能輕易將秘密吐露?于是二人便心生歹意。說來也巧,在這期間,嚴家有個女兒,沒事就纏著老道講故事。童言無忌,我猜想老道就是從她的口中得知,唐嚴二人將要對自己不利,于是打算悄悄逃走……,我講得可對?嚴伯父?”
嚴敬生鐵青著臉看不出喜怒,唐英已是失聲道:“接下來呢?”
“唉!作繭自縛啊,”賀蘭雪嘆了口氣,搖頭又道,“老道終究沒有逃脫,他被二人秘密囚禁,就關押在新挖的地窖中。二人對他百般折磨,用盡酷刑,想要逼那老道說出寶藏的秘密。而老道卻明白,這秘密吐露之時,就是自己的死期,因此咬緊牙關,就是不說。于是,折磨、拷打,再折磨、再拷打;咒罵,還有道士可憐的慘叫,就這樣在暗無天日的地下,日復一日的上演著……”說到動情處,室內已是悄然無聲,賀蘭雪眼中汪滿了淚水,感染的有些衛兵也是暗自傷心。
唐英如遭當頭一棒,直愣愣地盯著賀蘭雪,突然大叫道:“你在扯謊!怎么可能,這怎么可能?!”
“沒有,大哥,我沒有撒謊,老道就這樣被折磨而死,至死他也沒有吐露關于寶藏的半個字。這兩個兄弟終因此事最后反目成仇,嚴家也搬走了……。而另兩人萬萬沒想到的是,老道在地窖之中倍受摧殘的日子里,竟然發現進入湖底的一條捷徑,就是我們進來的這條暗河,這條暗河當時應該還有水。老道自知再無生還的可能,期待有緣之人能找到寶藏,就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寫了下來,就刻在石床的背面。大哥,你父親的死,可能就是此事所累,我想,他去世時,心中定然充滿了懺悔。”
賀蘭雪拭了把淚,猛地提高了聲音,“而那個姓嚴的,卻仍然逍遙法外。時至今日,還沒有半點悔意。竟然謀害慧可大師在前,勾結日寇盜取國寶在后,轟炸連府讓生靈涂炭,甚至還搭上自己的寶貝女兒。嚴敬生!真正使你夜不能寐的不是古玩珍奇,而是那個受盡你殘酷折磨的老道!十幾年來,他冤魂不散,如影隨形,一直糾纏著你,不斷的出現在你的夢里,無時無刻譴責著你的良知,攪得你寢食難安。看吶!此刻,他就在你身后!想你也是飽讀圣賢書,滿腹經綸之人,竟妄批了條人皮!難道不知暗室虧心,神目如電?!難道不知天網恢恢,疏而不露?!難道不知善惡終有報,只爭早與遲?!”
接連幾個反問是擲地有聲,一篇文章到此嘎然而止,說的眾人無不毛骨悚然,個個不寒而栗。
嚴敬生被罵得狗血淋頭,臉色煞白,他強自鎮定,正要說話,忽覺背后冷風颼颼,似乎有人在輕輕走動,魂都差點嚇飛了,忙回頭時,只聽有人鼓掌道:“賀蘭雪,你真是鐵嘴銅牙。罵的真他娘的痛快!”
來人正是連九,他已來了一會兒,聽說這里頭藏有寶藏,而且忌憚嚴敬生人馬眾多,便按兵不動想坐收漁翁之利,聽了此番講話,暗自反復推敲,只覺賀蘭雪說的很有道理,而賀壽之日,嚴敬生確實是提前離席的。真正的兇手就在眼前,一股又咸又澀的東西涌了上來,便再也按奈不住,他惡狼般盯著嚴敬生足有移時,沉聲喝道:“嚴敬生!你他娘的害俺好苦!”那話竟象是從牙縫里擠出來似的。
“弟兄們,上!”王慶呼哨一聲早帶著手下沖了下來,將嚴敬生等包圍起來,雖說人少了點,但都是給連九用銀洋喂飽了的,一個個精神氣兒十足,憋著股氣想要在主子面前顯威,因此,從面上看起來竟似乎要占了上風。
石室之中風云突變,眼見一場火拼就要爆發。
賀蘭雪見連九等人身上濕漉漉的,整個一群落湯雞。有些納悶,哪來的水?莫非外面下大雨了?
“賢侄,你來的正好,”嚴敬生乍見連九,心中一喜,及見他殺氣騰騰,不禁有些慌張,忙解釋道:“賢侄,你不要聽信他的一派胡言,他是想離間我們!”
“噢?!那您說說,他是怎么離間的我們?”
“這個。”嚴敬生慌亂之中,一時語塞。
賀蘭雪心中暗笑,朗聲道:“九爺別來無恙!咱們倆來作個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
“用這石室內的寶藏換取梅玉凝!至于你和嚴敬生之間的恩怨,你愛怎么解決都成!”
“反正這煮熟的鴨子它娘的跑不了!”連九心里暗道:等寶藏到手,那還不是爺說了算?他那里知道賀蘭雪這是一計,將燙手的山芋扔給了自己?當下也是假戲真做般皺眉又道,“不過,俺要看這寶貝值不值!”
“九爺就是爽快!”賀蘭雪一頭說著,一頭走到那八卦圖中間,無不鄙夷的看著嚴敬生道:“你不是想知道寶藏的秘密么?我來告訴你。此處做法與西塔地宮的布置皆出那個郭道士之手。如今看來,你我都想差了。此人并非無能之輩。你看這里與西塔,一北一南,遙相呼應。西塔地宮有佛牙護佑著紫薇星座,就是皇帝的本命星座;眾所周知,歷史上每個朝代的更迭,總要以陰陽五行之理,一者順應天道,一者區別前朝。比如,秦以水德,皆用黑色;而漢滅秦朝,以土克水,遂以土德,皆用黃色。而這里,正是采用此理。先是引暗河之水至此,推動暗藏的水輪,水輪帶動太極圖指針轉動,衍生八八六十四卦,昭示萬物的變幻;又暗含五行相生相克,演繹歷朝的更替,由此推算出即將統一天下之人所處的方位,或者說是一統天下的最佳方位,從而試圖改變世間的天道。不過,這郭道士漏算了一著,那就是水源的斷缺,一旦無水,或水勢變小,這八卦圖便成擺設。”
聽著他侃侃而言,在連九等人看來如天書般難懂,只有嚴敬生能聽得明白,此刻慢慢鎮定下來,心中已是暗服。
“而現在這指針所指之處,蒙著厚厚的一層灰塵,想是有幾百年沒動了吧。”賀蘭雪吹著灰塵,細細辨別之下,不禁神往,癡癡又道:“指針已過玄武,玄武代表的是北方,那么如今所指就是東北。遼、金、蒙古、大清都是在東北龍興。這么說來郭道士真神人也!天道悠悠,豈能篡改?泄露天機,定遭懲罰!這或許就是開封為什么會屢遭劫難的原因了吧?”
連九聽得有些不耐煩,便道:“羅嗦什么?找寶要緊。”
“我也急著想看看這鎮國至寶到底是什么?賀蘭雪不慌不忙的一笑,“嚴敬生你聽好,這機關的秘訣是‘即濟未濟,陽爻當位’。”
說著,賀蘭雪找準卦位,在陽爻之處從下至上依次踏了一遍,忙閃到一旁,與此同時,只聽軋扎數聲,那陰陽太極圖旋分開來,竟露出一個黑洞。剎那間,數道綠光晶瑩四射,晃得眾人睜不開眼。
緊接著又是一聲巨響,一只小石柱緩緩從洞中升起,柱頭嵌著件四方型物件。綠光正是此物所發,此物一現,一股森涼之氣撲面而來。
誰也沒有留意到地上有根石柱子也微微動了動。
“這就是傳國玉璽!怎么樣?夠不夠分量?”
賀蘭雪看的真切,只見此物大約有四寸左右,上面雕飾著四條金龍,扭曲盤繞,但卻有個缺口。其中一角象是被硬物所傷,也是用的黃金補綴。他顫抖著雙手將項間的金龍取下,放在那缺口處,真真是天衣無縫,珠聯璧合。毫無疑問,這條金龍無疑就是當初從玉璽之上掰落的,二者相別千年,如今完璧歸趙,賀蘭雪感慨萬分,心中默默禱告,如果父親的在天之靈,能看到自己不折不扣地繼承了他的事業,相繼找到了兩件國寶,應該很是欣慰了吧!
“賀蘭雪,把玉璽給我拿過來!否則,我就斃了她。”嚴敬生興奮的兩眼發光,掏出手槍頂住梅玉凝的后腦,惡狠狠地命令到。
“賀蘭雪,拿來讓俺仔細看看,”連九大笑,用槍指了指嚴敬生,“把梅小姐給放了!不然俺先讓你的腦袋開花!”
嚴敬生沒有辦法,只好示意放人,梅玉凝得到自由便快步奔向賀蘭雪,二人忘情地相擁在一起,那玉璽散發的綠光似乎又更盛了。
連九心里醋味十足,但心中知道大勢已去,況且自己又已有言在先,只得將一肚子的邪火發在嚴敬生身上。
嚴敬生早留意連九的表情變化,竟仰天大笑。
連九嘴角抽搐著道:“都死到臨頭了,你笑什么?!”
嚴敬生卻似乎沒聽見,他咳嗽著指著連九,笑得是上氣不接下氣,“連九啊連九,到現在你還沒看出誰是真正的幕后兇手,我笑你真是糨糊腦袋!”
“怎么說?!”
“我來告訴你吧!這真正的兇手就是……”嚴敬生說著手一指,眾人順著他指的方向看時,無不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