豎日清晨,許炎逸坐龍輦上朝,文武百官一早便已侯在殿中。走進大殿,正中是一個約兩米高的朱漆方臺,上面安放著金漆雕龍寶座,背後是雕龍圍屏,方臺兩旁有六根高大的蟠龍金柱,每根大柱上盤繞著一條矯健的金龍。
仰望殿頂,中央藻井上有一條巨大的雕龍蟠龍,從龍口裡垂下一顆銀白色的大圓珠,周圍環繞著六顆小珠,龍頭、寶珠正對著下面的金鑾寶座,樑材間彩畫絢麗,鮮豔悅目,紅黃兩色金龍紋圖案,有雙龍戲珠,單龍飛舞;有行龍、坐龍、飛龍、降龍,多姿多彩,龍的周圍還襯著流雲火焰。
殿中百官見許炎逸來此,齊聲叩拜道:“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許炎逸在王吉的攙扶在坐在那金漆雕龍寶座之上,神色淡漠的道:“衆卿家免禮平身。”
百官拱手謝恩道:“謝皇上。”遂而逐一站起身來,頷首恭敬地站著。
王吉甩了甩手中的拂塵,尖聲道:“有事啓奏,無事退朝~”
王吉語畢之後,便呆站在許炎逸身側,靜待著殿中諸位大臣遞請奏章,可是這站了許久,卻竟無一人發言。
許炎逸垂眸笑了笑,接而擡眸道:“今日怎麼這麼安靜,諸位愛卿就無事可奏麼?”
許炎逸話音剛落,便站出一名已經年邁的大臣,那臣子拱手回道:“皇上有所不知,自前幾日皇上您頒佈新的政令以後,四方百姓安居樂業,也少有違反亂紀之事發生,咱們北國繁榮富強,一派和諧安寧景象,臣等實在不知該向皇上稟告些什麼,還請皇上恕罪。”
許炎逸聽聞此言,斂了臉上的笑意,沉聲道:“李大人得意思莫不是在怪朕讓這世態太過平穩,從而導致你們這些拿朝廷俸祿的臣子無事可做,也無事可稟麼?”
李大人頷首應道:“臣不敢。”
許炎逸聞言輕笑出聲:“呵呵,李大人您謙虛了,還有什麼是您不敢的?您的女兒是後宮之主,您又是北國權勢滔天的丞相,朕看你沒有什麼是不敢做的,王吉,把那東西拿去給百官們看一看,也讓李大人好好回憶一下,他所做下的“好事”!”
“奴才遵旨。”王吉接過身側太監手中的一沓紙張,繼而走下臺階,發至百官手中,讓殿中百官讀閱,殿中百官細讀著手中的紙張,閱完之後,面上都現出了訝異之色。
“這分糧派糧,啓用國庫,沒有朕的旨意,是無法施行的,朕還沒下旨,你李大人就私自動用,誰給你這麼大的權力,負責監察的御史大夫你又幹什麼去了,李大人到底給了你多少好處,讓你冒著欺君之名爲他辦事呢?”許
炎逸佯裝不解的看著御史大夫王成原,一字一頓的說著。
王成原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連連求饒道:“臣也是沒有辦法啊,李大人的公子污了微臣的女兒,還威脅臣不讓微臣向您稟報,臣被逼無奈這才答應與他勾結,還請皇上饒微臣一命。”
許炎逸眉梢微挑,淺笑著說:“李大人你還有什麼好說的麼?你身爲北國丞相竟知法犯法,你雖及時救濟了朕的皇弟所在的受災地區,但事後卻沒有回稟朕,朕若不處置你,恐難堵這幽幽之口啊,李傳目無法紀,欺君罔上,本應立即處死,但朕看在其爲皇后生父的面子上饒其死罪,著降爲吏部侍郎,歸吏部尚書劉國衆管轄,杖責五十,罰奉兩年,御史大夫王成原,與李傳暗中勾結,知情不報,削去其官職,關進刑部候審!”
李傳及王成原聽此,都不由得鬆了口氣,叩首道:“臣謝皇上不殺之恩。”
許炎逸緩緩起身,環視座下衆人冷聲道:“朕對你們寬容,並不代表朕忌憚你們其中的哪個人,而是不想這朝政不穩,咱們北國雖安定繁盛,可這朝堂卻不是那麼安寧,你們其中也有不少人對朕存有異心,朕在這奉勸你們一句,多行不義必自斃,別當朕還是當年那個不懂政事的毛頭小子,朕現在是北國的君主,手握天下生殺大權,誰若敢挑釁至高皇權,那只有一個下場,就是死!”
諸位百官聽聞此言,渾身戰慄不止,隨即跪拜道:“臣等謹記皇上教誨,定誓死追隨聖上,爲國效力,絕不存有異心。”
許炎逸輕應了一聲,遂而朝王吉使了個眼色,王吉頓時領會其中的意思,隨即渾聲說道:“退朝!”
“恭送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衆百官叩拜完之後,便悉數退出了光明殿,徒留李傳一人站原地,緊握著手中的紙張出神。站在柱後的許炎逸見此,瞇起了雙眸細細打量了李傳一番,接而便邁開了步子,朝李傳走去。
“喲,李大人還沒走啊,在這兒想什麼呢,莫非是心有怨念,認爲朕這事處理的不公道,委屈你了?”許炎逸陰陽怪氣的問道。
李傳強顏歡笑,垂首輕答:“回皇上的話,臣不敢有此心思,臣已知錯,以後絕對不會再犯,還請皇上相信臣一次,勿要遷怒於其他人。”
許炎逸負手而立,漠聲說道:“李大人所指的其他人,莫不是你的女兒,後宮之主皇后麼?你放心好了,朕不會像你那麼卑鄙,你拿朕皇弟封地受災之事大作文章,蓄意挑唆皇弟與朕反目,這些朕全都知道,朕今日放你一馬,是看在先帝的份上,若有下次,朕定會將你逐出朝堂,下令處
死,你的女兒也會受到牽連,被廢除後位,遷至冷宮,然後在那不見天日的冷宮中,度過餘生!”
李傳聞言,皺緊了眉頭,沉聲說道:“皇上您確實長大了呢,全然不似原先那個優柔寡斷的君主,臣定會謹記您今日所說的話,不再做出有違您旨意之事。”
許炎逸湊近李傳,低聲道:“朕能有今日,還得感謝大人你昔日的教誨!若不是你的一再“激勵”,挑釁,朕又豈會有今日這般面貌呢?對了,還有件事,朕過幾日要納名新嬪進宮,提前跟你打個招呼,你可要一字不差的傳達給你的好女兒,不然她可是要吃苦頭的。”許炎逸擡手拍了拍李傳的肩膀,繼而轉身離去。
李傳呆站在原地,雙手成拳,手中的緊握著的紙張被他捏的皺褶不堪。他都一把年紀了,沒想到竟會被他這個黃口小兒當庭羞辱,他這一生過的橋,比他走的路還多,他竟敢如此大言不慚的對他下戰書,還真是囂張!
許炎逸剛邁出殿門,王吉便迎了上來,低聲詢問道:“皇上您真準備打算將那夜姑娘,納進後宮麼?”
許炎逸轉眸望了王吉一眼,聲色平緩的道:“怎麼,有何不妥麼?”
王吉搖頭嘆道:“皇上的旨意奴才不敢違背,只是那夜姑娘生性暴戾,皇上您還是太子時,奴才就見識過那姑娘的厲害,如今過了四年光景,容貌是變了些許,可是那冷淡的性子卻依舊沒變,還比原先越發的淡漠了,奴才是怕,那姑娘真的成了皇上的人之後,會在宮裡掀起一場腥風血雨,攪得後宮不寧啊。”
許炎逸嘴角上揚,勾出一抹狡黠的笑容:“朕期望看到的就是那個場面。”
“誒?”
“自從皇后進宮以來,這後宮就沒有一日安生過,皇后獨大,接下來是淑妃,賢嬪,她們之間那不爲人知的嫌隙總得有人來“化解”才行,若是讓皇后繼續肆意妄爲下去,不知哪一日連朕的皇位都會不保了,夜緋紅雖狠,但卻很聰明,若能得她在後宮當朕耳目,朕也就不用這麼憂心了,朝堂之事也會順利許多,那個女子,是朕的得力助手,也是朝中身居高位官員們的最大勁敵!”許炎逸扶額輕笑,那笑容映在王吉眼中,讓王吉不禁打了個寒戰。
他伺候了皇上這麼多年,從未見到皇上如此發自內心的笑過,這笑容雖淡,表面上看上去很欣喜,可是他怎麼隱隱覺得這笑暗藏玄機,讓他心中很是不安呢?
吶,夜緋紅,朕爲你準備了一個最好的機會,這機會要不要全看你,朕相信你是不會放過這個難得的機會的,若你不緊緊抓住,你可是會失去一件很重要的東西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