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說完連自己也被驚到了。慧妃和水漾臉色也微微不好看,翻來覆去的想著還是覺得不妥,慧妃用絹子擦了擦額角的冷汗,急急說道:“妹妹你可要好好思慮一番,自你入宮以后深得圣寵,不知已經有多少妃嬪氣紅了眼睛。最近又因那碧葉池一事更是在宮中引起了軒然大。若是真有那有心人,想借淑嬪一事找你當替罪羊,也不是不可能啊”
子衿琢磨著慧妃的話,卻還是搖了搖頭:“就算是有人想借機除掉我,那也不至于這么短的時間便能安排周詳。淑嬪出事不過就在昨晚,到現在也不過區區幾個時辰所以若淑嬪一事真是針對于我的,那么也定是老早就撒開了網,等我一步一步往里鉆了。”
“哎喲娘娘。”水漾忍不住撫上了胸口,臉色青白交加:“您可不要說這些話嚇奴婢了,若是與淑嬪娘娘的事有什么牽扯,那可是掉腦袋的大罪,那是萬萬找不上咱們娘娘的。”
慧妃拍拍子衿的手,安慰道:“沒有是最好的,或許皇上只是找花影過去問問別的事。”
子衿看向慧妃,喃喃道:“姐姐,我的感覺不大好。那花影只是我宮中一個粗使宮女,皇上可能都沒有見過她,更是不知道她的名字。現今又是差著于得水親自來領人的,恐怕事情真沒那么簡單了。”
“要不差人去議政殿那邊打聽打聽”
慧妃話剛說完,小康子沒經通報便急急跑了進來,身后還跟著已經沒了血色的小林子。小康子上前便帶著哭腔說道:“娘娘,大事不好了,可能要出事。”
子衿和慧妃同時一驚,不由得站起來問道:“出了什么事”
小康子側身閃開,讓滿頭大汗的小林子上前回話。也不知道小林子跑得有多急,此時不但滿腦袋是汗,甚至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子衿趕緊道:“快,給小林子先喝口水。”
小林子已顧不得那么多,自己端起桌上子衿喝剩一半的茶碗就往嘴里灌,待半杯茶下肚,終于開了口。話音未出,卻是先哭了起來:“娘娘大事不好了你趕緊想想應對的法子吧,恐怕等一下于大人就要來暖秀宮拿人了。”
“拿人”子衿眼神一凜,“拿誰”
小林子垂下頭去:“拿娘娘您。”
眾人皆是大驚,齊問怎么回事。
小林子緩了口氣,這才說道:“今早太醫院院使趙政和院判郭信兩位大人就到御書房見了皇上,他們分別拿著淑嬪娘娘的開藥單子,領藥單子還有藥渣,證實淑嬪在他們那里從未服過金剛草。后來他們又說查遍了太醫院的用藥記錄,近幾個月只有暖秀宮的宮女花影得了鼓脹病服用過金剛草。然而當他們去找給花影治病的醫士時,那醫士在昨天夜里就服毒自盡了,所以就命人來帶了花影過去審問。一開始花影不說,動刑之后花影招認是娘娘您指使她裝病,并買通那醫士每次從大醫院提取一些金剛草出來,至于娘娘用那金剛草何用,花影則說不知至于后面又說了些什么,奴才便不知了。”
他將這些急急說完,已是氣喘吁吁。雖然由于心急表達得不算完整,但大致的意思大家也都聽得明白了。
子衿身子一顫,若不是一把扶住了旁邊的小幾,恐怕人都要栽了過去,慧妃趕忙上前拉住她的手臂:“妹妹莫慌,越是這個時候越要冷靜。”
子衿抬頭看著慧妃,眼淚已在眼眶里打轉,她底聲說道:“姐姐可否信我沒有做這等傷天害理之事”
慧妃點頭如搗蒜:“你我姐妹雖然相識日子并不久,但妹妹的人品我是相信,若是不信妹妹,今日就不會來妹妹宮中和你這般交心相談了。”
子衿握緊她的手,什么也說不出來。
小林子又抹了一把汗,急道:“娘娘,奴才是偷偷跑出來的,這就得回去了。大致就是這么個情況。皇上似乎對花影所說的有些懷疑,但是太后也在旁邊聽著,似是被氣壞了,您可要早做打算著。”
子衿定了定神,緩了口氣說道:“小林子,你回吧,莫要被人發覺了,虧得你有心,我心里有數了。”
那小林子沒有多言,匆匆福了一禮,馬不停蹄地急急跑了出去。
暖秀宮內頓時亂了起來,就連一向穩重的水漾也不禁慌了神,憂心地說道:“這花影平時看起來不言不語的,連宮門也很少出去,怎么能做出這么大的事,她究竟是給誰辦事呢”
子衿的心里亂極了,一時也理不清個頭緒。她甩了甩頭發,抓著慧妃的手說道:“姐姐,你先帶采星回去吧,萬一我有什么事,你在這里也不好避嫌,別連累了你。”
慧妃嘴一撇說道:“妹妹說這話豈不是見外,何況皇上和太后現在也只是調查階段,哪里就這么簡單給妹妹定了罪,是非天理自有公斷,豈是一個小宮婢信口胡言就能信的。”
“是啊娘娘,慧妃娘娘說得有理,奴婢想皇上和太后怎么也不會不相信娘娘,而去相信一個小宮婢吧”水漾扶上子衿的胳膊,也在一旁勸道。
聽到這些子衿雖然稍稍有些心安,但是旋即又說道:“花影沒有這么大的膽子,和我更沒什么不共戴天之仇,不至于設計陷害于我。更何況淑嬪的孩子都已經毒死了,這動靜搞得這么大,定是已經計劃周密,花影的背后也定是有人指使和操縱的。”
正在這時,小康子在外面報:“娘娘,張公公來了。”
子衿面上一聳喃喃道:“來得好快不過皇上還算給我幾分薄面,并沒有直接讓侍衛來。”說罷又轉頭對慧妃道:“姐姐剛才不走,現在想走也走不了了。”
慧妃握了握子衿的手:“妹妹別怕,我陪著你。”
子衿也回握慧妃一下,點了點頭,揚聲道:“讓他進來吧”
張一進得殿中,如常給兩位娘娘行禮,話語間也沒有什么語氣變化,亦如往常一般:“暖嬪娘娘,皇上命奴才來請您到議政殿走一趟。”說罷看了看慧妃又道:“既然慧妃娘娘也在此,那省得奴才再跑一趟了,就一塊請了兩位娘娘。”
慧妃一笑:“怎么皇上也請本宮去了嗎”
“是,娘娘。但凡妃位以上的娘娘,皇上都差人去請了。”
慧妃點點頭:“張公公先行一步吧,本宮和暖嬪妹妹即刻就到。”
張公公走后,歡顏一把抓住子衿的手:“娘娘,讓奴婢跟著您去,若是真出了什么大事,奴婢愿意替娘娘一力承擔。娘娘,讓奴婢隨您同去議政殿”
“我也去,我也去”如意也急匆匆地走了過來,漲紅著臉說道。
子衿看著她們凄然一笑,又看了看一旁有些神色不定的隨喜問道:“隨喜,你呢可否愿意跟我去議政殿”
隨喜臉色明滅不定,囁嚅了半天才道:“娘娘若是讓奴婢去,奴婢就去。若是不讓,奴婢就不去。”
子衿眼中閃過一絲復雜,仰了仰頭道:“皇上和太后何等威儀,是非黑白豈能顛倒。何況我問心無愧,豈有用你們頂罪之說除了水漾誰都不許跟著我”
“娘娘”如意和歡顏已經咬著唇哭了出來。
子衿再不理會她們,同慧妃和水漾緩緩行出了暖秀宮。只聽身后的歡顏哭道:“這宮中的日子當真是伴君如伴虎嗎昨日皇上還賞娘娘碧葉池泉浴,晚上更是留宿在咱們暖秀宮,哪知不過一夜光景,竟懷疑咱們娘娘毒害小皇子”
待幾人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來到議政殿時,殿內已經來了不少人。其中夜未央和太后坐在上首處,下首處有鸞貴妃、辰妃、靜妃。別一邊則是幾個太醫和侍衛首領于得水,地中間跪著身上已經帶傷的花影。
子衿幾人剛進得殿中,還不待行禮,那花影便猛地撲過來抱住了子衿的大腿,口中直呼:“娘娘救救我,奴婢本來不想招的,可是他們對奴婢用刑,奴婢實在受不了了,娘娘你要救我”
“花影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皇上太后面前怎可這般沒了規矩,在宮中時我就是這么教你宮中禮儀的嗎”水漾忍不住上前呵斥著,花影想了想這才極不甘心地松了子衿的大腿,蹭了兩下又對著夜未央和太后跪了下去。
又向前走了幾步,慧妃和子衿先后行了禮。子衿偷偷觀看上首處的母子二人,兩人的表情都是繃得緊緊得。太后的冷眸中閃著寒光,看著她的眼神中也明顯有了敵意;而夜未央的俊顏,除了冷什么也看不出來,他的面部五官本就棱角分明,今日一見更覺堅硬。然而最可怕的卻是他的目光,他看她時,在他的眸光中,她似乎已經找不到了昔日的那種柔情,而是統統被冷所取代。
她的心猛然一沉,似乎越墜越深。不由得在心中暗道:也許他也相信是自己毒害了小皇子。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