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凌感覺到胸前的衣襟有些濕意，便抬手將蘇慕言臉上的淚擦干，笑道：“今日看著你在她們面前那么厲害的樣子，竟然比皇后都威風(fēng)，現(xiàn)在怎么就哭了？”

“都怪……都怪皇上說的話太動聽了，所以臣妾感動的哭了，不成嗎？”蘇慕言吸了吸鼻子，不以為然道。

南宮凌哈哈大笑，“以前倒是不見你經(jīng)常哭，現(xiàn)在朕幾句話就讓你掉眼淚了，那以后如果朕每天都說情話，你這動不動就愛哭的性子可受得了？”

蘇慕言輕輕推了南宮凌一把，佯怒道：“哼，我才不愛哭，只是因為今天月姐姐的事情讓我有所觸動罷了！”

將蘇慕言再次擁到懷里，額頭抵著額頭輕輕碰著，南宮凌沉聲道：“你可知道，今天朕看到你為了洗脫月兒的罪名，在眾人面前勇敢大膽的據(jù)理力爭，與她們針鋒相對時是那么的神采飛揚(yáng)，你分析問題起來又是那么的頭頭是道”，語氣里流露出一絲無奈和遺憾：“有那么一刻，朕在心里想，如果真的皇后是你，該多好……朕的皇后，理應(yīng)是你這樣一個女子，善良堅強(qiáng)，聰敏機(jī)智，隱忍無私，又懂得顧全大局的女子……最重要的是，你是朕放在心里的那個人。”

蘇慕言一驚，過了好久才緩過神來，靜靜的推開環(huán)保著自己的南宮凌，神色平靜道：“皇上……在我的心里，位分，頭銜之類東西一點都不重要，我只想要好好守護(hù)那些我愛的人和愛我的人。對我來說，只要皇上的心在我這里，這就足夠了。剛才的話，我什么都沒有聽見，也希望皇上可以當(dāng)作什么都沒有說。”

“你……。”剛才那一番話，確實是自己心中所想，可是不知為何看到蘇慕言如此平靜的反映，心里有一種空蕩蕩的失落感……也是，他現(xiàn)在無法許給她皇后的位子，只要有鄭家在，皇后的位子一定非鄭氏莫屬……斂去眼里的深意，南宮凌臉上恢復(fù)了笑意：“愛妃說的是，剛才是朕過分了，不應(yīng)該開這種玩笑的。”

玩笑話……有多少人玩笑話里藏著真心，又有多少人真心話里含著玩笑……

氣氛漸漸安靜的有些突然，等了好一會兩個人中才有一人再次主動開口。

“皇上，如果……如果今天臣妾沒有趕回來，你是不是就真的將月姐姐和陳將軍處死？”蘇慕言目光如水，將心里的疑問還是沒有忍住問了出來。

雖然，當(dāng)時南宮凌吩咐的是先將汪凝月與陳松陵二人關(guān)押大牢則后審問，可是如果他心里不是早就將那二人定罪了，又怎么會將他們關(guān)押起來？而且，后宮妃子私通前朝將軍的丑聞一旦傳了出去，作為一國之君的他，臉面要往哪里放？所以，無論那是不是事實，結(jié)果都是一樣的……那就是，處死……

南宮凌眸光一閃，可被蘇慕言那眼睛里的清澈逼的退無可退，最終艱難的點了點頭。

果然如此……蘇慕言垂下頭，胸口就像有一塊石頭重重的壓著一般，袖子里的手緊緊的握著，然后再松開，再握著，再松開。如此動作反復(fù)了多次之后，蘇慕言抬起頭的瞬間，眸子里的難過雖然早已斂去，朱唇輕啟，一字一句道：“如果，再遇到相同的事情，那個人是我呢？你，會如何？”

如果，下次是她被誣陷與人私通，那么他會如何？如果，依舊是證據(jù)確鑿，換來的是她百口莫辯，他是不是也會如今日一般，不念舊情，如此心狠的將她置于死地？

南宮凌深吸一口氣，大概蘇慕言的這個問題太過沉重，他的臉色微變，終究還是將她環(huán)進(jìn)懷里，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緩緩道：“朕說過，不會讓人傷到你，所以……所以也斷然不會有那一日。”

蘇慕言的手猶豫著抬了起來，可是最后又放了下去。自嘲一笑，看，她真是不會說話，原本好好的聊天氣氛就這樣被自己破壞了……

夕陽的余暉投射在雕花樓空窗戶上，將兩個人的影子拉的修長……只不過，一個人的手是環(huán)抱的姿勢，一個人的手卻是垂在身邊……

深秋的風(fēng)總是干燥又凄涼，城門外，陳松陵正一身銀色鎧甲坐在馬上準(zhǔn)備整軍出發(fā)，望了城門一眼，還是沒有那個人的身影……就在他準(zhǔn)備揮著馬鞭離開的時候，一個聲音從身后傳來。

“陳將軍，留步！”等到看清楚來人的模樣，陳松陵眼中閃過一絲失望。

陳松陵快速從馬上翻身下來，抱拳恭敬道：“微臣見過婧妃娘娘。”

見陳松陵的視線往自己身后望了望，蘇慕言笑道：“怎么，看到本宮不是將軍要等的那個人，很失望？”

陳松陵眼神閃躲，僵硬的笑道：“不，娘娘莫要開微臣玩笑了。”

蘇慕言向前走了幾步，開口道：“本宮今日知道陳將軍要離京了，所以便來送送陳將軍。”

陳松陵復(fù)雜的看了蘇慕言一眼，“多謝娘娘。”

蘇慕言轉(zhuǎn)過身來，淡淡道：“陳松陵，你是不是很恨我？你心里是不是在怪我，怪我讓皇上將你調(diào)去邊關(guān)，怪我讓你離開辰妃？”

“一開始，我是對你有些敵意，我不知道你為什么總是想讓我和她分開，可是后來我看到你那么多次維護(hù)她，特別是那日，如果不是你及時回來，恐怕我和她……”陳松陵無奈的笑了，“即使我和她之間是清白的，可是在皇上心里無論是對我還是對她都是有所介意的，所以皇上將我調(diào)去邊關(guān)，是一個對我和她來說再好不過的選擇。”

聽到陳松陵的話，蘇慕言眸子一亮，笑道：“你說的可是真心話？”

陳松陵重重的吐出一口氣，釋懷道：“嗯，我不僅不怪你，還要謝謝你。謝謝你對她的照顧，謝謝你在她危及的時候幫助她。我走之后，有你在她身邊，我會很放心。”

蘇慕言勾了勾嘴角，不置可否道：“難得陳將軍想開了，此次去邊關(guān)的路途遙遠(yuǎn)，將軍還要多加保重。”緩緩從袖口里掏出一方絲帕，交給陳松陵：“將軍這一去，不知道何年何月再相逢，這絲帕就送給將軍留作念想吧。想家的時候，想京城的時候，可以借著這絲帕睹物思情。”

陳松陵一愣，猶豫的接過來，當(dāng)看到那絲帕上面的內(nèi)容的時候，臉上涌現(xiàn)出莫名的激動之情，“這絲帕……”

蘇慕言點了點頭，笑道：“受人所托。”

“愿為西南風(fēng)，長逝入君懷”，陳松陵低聲喃喃道，隨即將絲帕小心的疊好放入衣襟里，然后利索的翻身上馬，對蘇慕言抱拳道：“照顧好她！”說罷，便“駕”的一聲，手里的馬鞭便高高的揮了下去，于是一群士兵整齊的跟在他身后漸行漸遠(yuǎn)。

城墻上的風(fēng)很大，刮得人臉疼，蘇慕言輕嘆一聲，便將手里的披風(fēng)蓋在汪凝月身上，“人都走遠(yuǎn)了。”

汪凝月擦了擦眼淚，笑道：“瞧，這里就是風(fēng)大，沙子進(jìn)了眼睛了。”

蘇慕言知道她心里難過，也不去說破，而是牽著她的手往回走，“你上次給孩子做的小肚兜我瞧著真不錯，回去你也教我做個。”

“好。”

有些人，分別的時候，連一句再見都沒有機(jī)會說，可是誰又知道后會有期是什么時候？

【ps：】給讀者的話：

小陳將軍暫時消失一段時間，沒過多久就回來了……他和汪凝月是注定不可能的了，雖然我也很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