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召,和顏悅色
皇上宿在了傅貴儀處,臘月并沒有什么特殊的感覺,不過錦心杏兒幾個倒是一副擔(dān)心的模樣,就怕自家主子傷心,見她們?nèi)绱耍D月并沒有解釋什么。
她樂的輕松。
今日之事又沒有被禁言,估計這全宮都曉得她今日與皇上顛.鸞倒鳳的事兒了。
說不好啊,明日大概就會有人過來找茬了,但是她也不擔(dān)心就是了。
聽雨閣并不太大,不過卻也是能有原來六福殿兩倍的大小。位置景色都委實不錯。這里的原主兒是個并不爭權(quán)也不受寵的。先皇駕崩,也安安靜靜的搬到了自己該去的地方。
臘月前世的時候那些無欲無求也有些學(xué)她。
她曾經(jīng)見過這朱太嬪。朱太嬪淡淡的說,這宮里,不爭,最后就什么都沒有。
臘月不以為然,倒是沒有想到她一語成讖。
打量著這布置的典雅舒適的聽雨閣,臘月?lián)P眉,只要努力,還是不同的,不是嗎?
臘月最喜歡將床鋪的厚厚的軟軟的,不管春夏秋冬,這習(xí)慣從來不變,錦心自小跟著她,也是懂她的。洗了澡,捧起一本醫(yī)術(shù),臘月有滋有味的看了起來。
此時的她猶如一個精靈,一襲白色褻衣,小小的身子窩在榻上。
錦心進(jìn)門就看到了這副景象,將內(nèi)務(wù)府分發(fā)的香料點燃,沒一會兒的功夫,這內(nèi)室就一陣幽幽暗暗的淡香,聞起來倒也是心曠神怡。
臘月在榻上吸了吸鼻子。
“主子這是干嘛?”錦心噗嗤一笑,只有兩人時,錦心倒是任意許多。
其實她一直就覺得自己看不懂自家的小姐,有時候成熟睿智,有時又猶如孩童般天真。
“內(nèi)務(wù)府這個香料倒是好聞。”臘月嘻嘻的笑,不過笑容并沒有到達(dá)眼底,如果不是自小與她一同長大的錦心,別人又怎會看出這份不同。
錦心臉色一變:“主子,這香料有問題?”
雖然皇上和太后一直都希望子嗣豐順,可如今后宮還是賢妃德妃把持,這二人又怎么會希望別人生下皇上的孩子呢?
“錦心,咱們新搬過來,你去交代一聲,將紅燈籠掛到宮門外,也圖個喜慶。”臘月淡淡的交代,之后披上外衣起身。
“是。”
沒一會兒的功夫,就見錦心歸來。
又看一眼這香料,臘月覆而繼續(xù)看書。
“下去吧。凡事我自有分寸。這不用你伺候了,我看會兒書就歇著。”
錦心憂心忡忡。
翌日。
經(jīng)過前一日的大雨,這大清早的倒是空氣清新。
臘月睡的極早,自然也是起來得早,重活一次又與萬夫人習(xí)了些醫(yī)術(shù),雖然這醫(yī)術(shù)上是稱不上貫通,但是有些養(yǎng)生知識倒是也知曉了。
早睡早起于身子總是好的,而且自己才十三歲,還有很大的發(fā)展空間呢。
“咦?都這個時節(jié)了,竟然還有蜻蜓。”如今已然十月,有蜻蜓確實是很特別。
“走走,我倒要看看,它還有沒有同伙……”臘月一副純真模樣兒。
桃兒果兒見狀也連忙跟上。
這蜻蜓也并不繞遠(yuǎn),就在附近飛來飛去,照兩個宮女看,它估計也是快不行了,飛的又慢又沒勁,可主子不肯將它抓住,她們自然也不會擾了主子的趣事。
幾人并沒有出了這聽雨閣的院子,就見太監(jiān)小允子從門口過來。
“啟稟主子,太后娘娘身邊的桂嬤嬤求見。”
臘月有些驚訝,這個桂嬤嬤是太后身邊最為信任的人。
“快請吧。”
臘月幾人來到廳子里,想來是剛才與蜻蜓玩耍,她臉上多了些紅潤。
“老奴見過沈貴人,沈貴人安。”
“快請起,嬤嬤怎么過來了?可是太后老人家有什么交代?”臘月坐在主位,手里捏著帕子,身子微微前傾,一副親近又怕失了禮節(jié)的模樣兒。
桂嬤嬤也不是初見這位沈貴人了,照她看來,這沈貴人也不是個十分伶俐之人,更談不上心眼最多,可架不住皇上喜歡,太后以后怕是也會對這位沈貴人另眼相待了,就是不知這沈貴人是否是個懂事兒的。
“太后召沈貴人覲見,沈貴人,請吧。”
桂嬤嬤并不提為什么,什么事兒。
臘月自然也沒有問。
也并不提先行梳妝,直接就起身,跟著桂嬤嬤離開。
見此,桂嬤嬤在心里暗自點了一下頭。倒是個爽利的性子。
往日來著慧慈宮都是一屋子的人,臘月身份不高,只老實的待在一邊兒看別人表演就好,今日單獨召見她,且就她一人,她也是有些忐忑的,畢竟,昨日出了那樣的事情。
如果太后對她存了不好的心,她也是沒有辦法的。
想來其他幾個大宮女也是此番猜測,眼里有些擔(dān)憂。不過臘月倒是一臉的無害。
以她對太后的了解,她就算是對一個妃嬪下手,也不會這么光明正大的將人宣去,要知道,太后可是有名的仁慈寬厚。
而且她都能看出來有人是想一石二鳥,不管太后知不知道是皇帝的計策,都可見她的無辜。
心思流轉(zhuǎn)間,臘月就到了慧慈宮,規(guī)規(guī)矩矩的跪下:“太后娘娘安。”
太后打量著這沈臘月,倒是沒有像往常一般,打扮的艷麗,不過一身鵝黃色的窄袖裙干凈利索,妝容清淡,薄薄的劉海兒,余下的發(fā)髻被一只碧玉的簪子挽起,更襯得臉龐嬌小。
“雖然年紀(jì)尚小,不過倒是個美人坯子。”
“謝太后娘娘夸獎。”她并沒有稱母后,雖然那樣更加親切些,但是目前看不出太后是個什么心思,自己還是規(guī)矩些的好。
“起來吧。”
“是。”老老實實的站在那里。
太后看她這略有拘謹(jǐn)?shù)哪觾海膊]有笑面兒。
“可讀過什么書?”
“嬪妾喜愛看醫(yī)書。”臘月乖巧的答,這點她從來都沒想著騙人。
不過她這回答太后倒是笑了:“一般大戶人家女子,賢良淑德的,則是會看《女誡》、《內(nèi)訓(xùn)》、《女論語》。有些注重才華的則會看些詩詞歌賦,倒是不知道,你這倒是為何看上醫(yī)書了?難不成還擔(dān)心有人害你不成?”
最后一句話輕描淡寫,不過卻是讓人覺得背后一涼。
不過臘月并不慌張:“嬪妾這也就看了半年多而已,要說醫(yī)術(shù),怕是連簡單的草藥都分不清楚呢!左不過是打發(fā)時間罷了。”
見她不卑不亢,太后繼續(xù)問:“打發(fā)時間,那《女誡》、《內(nèi)訓(xùn)》豈不更好?”
這時臘月倒是有幾分羞澀起來,羽睫抖了幾下,似乎有些難以開口,不過最終倒是似乎鼓足了勇氣:“《女誡》等書,嬪妾也是有的。進(jìn)宮的時候家里已經(jīng)備下。只不過,只不過……”她偷瞄太后一眼,繼續(xù)說:“只不過嬪妾都是在睡前才看此書的。”
太后因著她的話愣了一下,不過隨即反應(yīng)過來,笑了出來。
“你這皮猴兒,怎地竟是拿它做那催眠之用么?”
臘月咬唇站在那里,一副不曉得如何回答的模樣兒。
“可會下棋?”
臘月點頭:“會的。”
“技藝如何?”
繼續(xù)點頭:“挺好的。”
見她不謙虛,太后收起了笑臉:“阿桂,去拿象棋,哀家與沈貴人下一盤。”
臘月沒有想到太后要與她下棋,就這么一瞬間,她的心思已經(jīng)轉(zhuǎn)了百轍,她棋藝不算高超,可倒是不曉得這太后棋藝如何了,她是該讓,還是該全力一搏。
“坐過來。”太后清冷的聲音響起。
雖然聲音有些清冷,但是臘月仍舊是覺得這景帝更像先皇多些。景帝的冷,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而這太后倒是并不似這樣。
臘月行了一禮,規(guī)矩的坐在了太后的對面。
那一瞬間的思考,她就迅速做出了決定,拼力一搏。
雖然有可能引得太后不喜,但是總比自己糊弄人強(qiáng),這個時候臘月倒是期待太后的棋藝更好,如此她就可以輸?shù)捻樌沓烧隆?
棋盤擺好,一番對弈。
似乎老天并沒有聽見臘月的祈禱,不過倒也沒有讓她更差。
臘月與太后的棋藝,算是旗鼓相當(dāng)。兩人你來我往的廝殺的倒也算是激烈,這不似之前的時候皇上與太后對弈一面倒的情況。
其實太后并不知曉,即使那種情況,也是景帝謙讓的結(jié)果。
看著這沈貴人眉頭皺的深深的,努力思考的模樣,阿桂又在心里點頭。再看太后,也是同樣一番模樣,兩人就這么僵持著。
許久之后,沈貴人也只以一步險勝。
看她得勝之后明媚的笑臉,太后冷哼一聲:“再來一場。你也不過險勝。”
臘月見她這樣,也不輸勁兒的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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