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蕪,秋長蕪。
是啊,我不叫太后,我叫秋長蕪。
這個名字是祖母親取的。小時陸姨娘曾告訴我,祖母給我取這個名字是望長大後能如長梧樹一般堅韌。
青山有木,爲(wèi)梧非桐,雀啄其實(shí),長棲,民呼長梧。
長梧,長蕪。
可惜的是,自我進(jìn)宮後,秋長蕪這個名字除去以前明棋與我獨(dú)處時偶爾會叫外,便再沒人這般叫我了。
然而即便是明棋,這些年也是慢慢的不叫了。
“長蕪,長蕪,”
此刻,我聽著那個人叫不斷的叫著我長蕪,心中驀然閃過恍惚。
那是明棋第一次叫我長蕪時的情景。
以前便說過,我初初進(jìn)宮時,明棋與我其實(shí)並不好,直到半年後的一個雷雨之夜之後他才接受我。
可那時的明棋雖已接受我,但卻因早時便顯少與我親近之故,是以一開始他與我相處時還是有些疏離,兩人之間的相處也是尷尬生疏較多。
明棋第一次叫我長蕪,是在他九歲生辰時,我第一次給他煮了一碗長壽麪的那日。
我那時入宮都快一年了,自是知曉我的煮的長壽麪根本上不了宮中的檯面。
可因小時生活拮據(jù),吃食上常年殘羹冷炙,每年唯一能吃好一點(diǎn)的便是生辰時,陸姨娘親自下廚煮給我的長壽麪的緣故。是以即便那時我已進(jìn)了宮,吃食上再也不用委屈,可卻總還是覺得,唯有陸姨娘的那碗長壽麪纔是最美味的。
我那時心中已然接受了明棋,自是便想要把自己認(rèn)爲(wèi)最好的給他。
因此纔會在他生日那日甩開了當(dāng)時還在照顧我的大宮女,偷偷跑到御膳房給明棋做了一碗長壽麪。
直至今日我都還記得,那日當(dāng)時我把那碗長壽麪端到明棋面前時,明棋久久驚訝的樣子。
那時我還以爲(wèi)明棋是在嫌棄,正不安的想要端走時,卻被明棋攔住,然後便看著明棋從我手中搶走了那碗長壽麪。
“長蕪。”吃完過長壽麪後,明棋輕輕喊了我一聲。
“嗯。”
“長蕪。”
“我在。”
“長蕪。”
“長蕪。”
“長蕪。”
我想,明棋他大概永遠(yuǎn)也不會知道,比起一聲母后,我卻只想聽他喚我長蕪。
“長蕪、長蕪。”
那個人似乎叫不夠似得,一直這麼叫著。
我聽著聽著,終於放棄了掙扎。
也不知是不是那人感覺到了我的柔順,在我停下掙彈之後,那人便停止了喚我,可抱住我的雙手卻加大了力道,彷彿是要把我揉進(jìn)他的血肉之中似得。
我任由那個人把我抱進(jìn)他的懷中,即便那是個不算特別寬厚、依靠上去時明顯感覺有些單薄的胸膛。
我任由那個人把我的頭放在他肩上,用我不甚靈敏的鼻子聞著從他身上散發(fā)的味道。迷糊間,隱約覺得有些熟悉,似乎在哪裡聞過。
安心。
如同那個人的手給我的感覺,當(dāng)我靠在那個人的肩頭,聞著那股從他身上散發(fā)出的熟悉味道時,我竟忽然便覺得安心,連身上的不適和投中的疼痛都輕了許多。
如此,也不知過了多久,我在那個人懷中安穩(wěn)的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