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貞娘在這件事之后的第二天就已經(jīng)完全平靜了下來,每天照常給杜氏和許懷安請安,查問弟弟純哥兒的功課,安排家里大事小情,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她分別遣了暖語和俏月出去買了幾次不同的藥材,自己晚上偷偷的做了什么東西,兩日后,讓杜石頭 來了一趟,交給他一個不大的小藥瓶:“石頭哥哥,你將這個交給遲恭文,讓他找個機會將這個混進謝可兒抹頭發(fā)的頭油里。”杜石頭好奇:“這是什么?毒藥?”貞娘勾了勾唇角,泛出一個冷冰冰的笑容:“是毒藥,但不致命,只會讓她成為一個永遠沒有頭發(fā)的女人罷了,謝可兒是他們家的掌上明珠,她爹偏偏是我爹的頂頭上司,我若不給她找點事,難保她不給我爹找點事,所以,還是讓她無暇顧及我家才好陌上藥香全文閱讀。”
杜石頭心領(lǐng)神會,看著貞娘安靜淡漠的樣子,心里滿是歡喜,一點也沒覺得貞娘這樣做有什么不對,有什么惡毒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掘他祖墳,這就對了,憑什么她就可以肆無忌憚的陷害我們啊?該她大小姐自嘗苦果了,他笑呵呵的答應(yīng)了,還十分高興的說:“對了,我聽說今兒出了一種新的杏仁餅,好吃的很,我一會買回來你嘗嘗,估摸著純哥兒也能喜歡”
貞娘笑著點點頭,看他要轉(zhuǎn)身,忽然開口:“你,不覺得我很惡毒嗎?”
石頭有點蒙,摸著腦袋不解的問:“惡毒?什么惡毒?”
“我要毀人容貌,而且,她不會再有機會長出頭發(fā)了”男人不都是希望女人軟弱可憐、楚楚動人,希望自己的女人善良大度,雍容矜持,任何時候都要表現(xiàn)出一副以夫為天的樣子嗎?
杜石頭漂亮的眼睛綻放出一種眩人的光彩,仿佛長風(fēng)吹過青翠無邊的草原,豪放不羈,他豪爽的揮揮手,認真的看著貞娘,道:“我不覺得你惡毒,她要毀的是你的貞操名聲甚至一輩子,你不過是要她的美貌罷了,依著我,早就要她的小命了,你哪里惡毒了?我看你還是太善良了些”
太善良了些?一貫端莊的貞娘難得一見的張大了嘴巴,半晌無言。
少年已經(jīng)邁著迅捷的步法走的遠了,陽光打在他淡綠色的銀緞直裰上折射出艷麗的光澤,他的背影很快融入了那片金色中,仿若神祗。
貞娘低下頭,笑了笑,她美麗的杏眼中有著繾綣的溫柔,也有幾分感悟凄涼。
原來,這世間真的有人永遠認為你是對的,你是善良美好的,不管你做什么,不管你有多惡毒,多冷酷,永遠都用包容、關(guān)愛的眼光看你,因為他愛你,所以你是最好的,不管世人眼光如何,在他的心里,你就是所有的光明炙熱,所有的純潔美妙。
這樣一個人,是曾經(jīng)的林家小姐林靜語的渴望,彼時,她和她,都還是深閨少女,秋千架飛出的高度就是她們唯一能看見外面世界的機會,春日的杏花開的爛漫如云霞,少女緋紅的臉頰映襯著枝葉中間細碎的陽光,碎金流銀般的明艷。
得成比目何辭死,愿作鴛鴦不羨仙。
多么美,每一個深閨少女最為瑰麗妖嬈的夢,有那樣一個如琢如磨,溫柔美好的男子,溫柔深情的看著自己,深情相許,然后白首不離
。
多么的美,卻,多么的難。
多年后,在冰冷的靜安王府,當(dāng)日明艷的少女蒼白憔悴的躺在病榻上,枯瘦如柴的手死死的拉著她的胳膊,幾乎要嵌入她的手臂里:“玲瓏,我快不成了,求你,求你看在咱們自幼的情分上,幫我照看我的兒子,求你”。
出身高貴的少女這樣絕望的求著身邊多年的侍女,她不知道她當(dāng)時心里有多凄涼,多屈辱,她靜靜的看著她,點頭,其實她心里和她一樣,在這個冰冷的王府中感到入骨的森涼。
那個夜晚,寒意徹骨,所有人都噤若寒蟬,玲瓏陪著林靜語安靜絕望的看著月亮西沉,慘淡的光暈冷冷的打在朱瓦飛檐上,慘白慘白的,梧桐葉子上的露水晶瑩如水晶,每一個棱角都能分辨出不同的光澤,看著美麗,可打在身上,讓人頓時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渾身戰(zhàn)栗。
林靜語最終也沒能等到曲謫回來,那個男子不知道去了哪家姑娘的香閨中吟詩作賦去了,他的發(fā)妻在最后的時刻也沒能等到他。
最后的時刻,她們彼此對望著,從彼此的眼中讀到了同樣的絕望,夢想有多么美,現(xiàn)實就有多么冷。
多年前,那個特立獨行的女子曾經(jīng)冷笑著評論林家的大夫人:“這是一個傻女人啊,為一個男人傾盡所有,總有一天她會知道,最卑賤不過感情,最涼薄不過人心英雄聯(lián)盟之職業(yè)人生最新章節(jié)。”
她們都還小,懵懵懂懂的認為這個女人太囂張,也太放肆,多年后的這一刻,這句話忽然涌上了心頭,撕去歲月的塵封,露出猙獰的面目,讓那些曾經(jīng)纏綿的希冀情誼,曾經(jīng)為那個謫仙般男人的倜儻風(fēng)流心生的傾慕瞬間分崩離析,血肉模糊,從而成為前世的玲瓏,今世的貞娘一直橫亙在心頭不肯愈合的傷口。
永嘉二十六年的冬天,江南有些反常的陰冷,一個月有多半個月是在下雨,雨中還夾雜著雪沫子,貞娘看著書卷里寫著的“碧瓦煙昏沈柳岸,紅綃香潤入梅天。飄灑正瀟然 ”。有些郁悶的合上書,詞中寫的真美,可她只覺得渾身濕冷,連被子都是潮乎乎的,實在找不出那煙籠柳岸、碧水輕紗的輕盈來。
暖語看出了貞娘的不耐煩,輕輕的問:“要不,奴婢去籠上個火盆吧?我瞧著這邊的人都這樣。”貞娘搖搖頭,站了起來:“不用了,還是去娘的屋子里吧,那邊起了火炕,暖和。”暖語忙拿了件孔雀織金絨的披風(fēng)給貞娘穿上,跟著貞娘去了杜氏的屋子。
杜氏的屋子里早就升起了火炕,屋子里還種了幾大盆清甜的茉莉,因為屋子暖和正開的熱鬧,滿屋子都是甜甜的清香,沁人心脾。
杜氏坐在臨窗的炕上,正依著大紅色的繡了八仙過海的大迎枕上和倚坐在炕沿上的宋嫂拉著家常。
因為園子太大,家中的仆人太少,貞娘也怕母親寂寞,又買了四個丫頭,雇了六個仆婦,其中兩個撥給杜氏,一個是宋嫂,一個叫于娘子,都是北方人,跟著丈夫在本地謀生,都是言語爽利,干活麻利的人,杜氏性子寬和,沒什么奶奶的架子,這兩個人也就時常一邊干活一邊陪著杜氏聊天。
宋嫂子見貞娘和暖語進來,忙起身迎上來,笑盈盈的接過傘,幫著貞娘掃了掃身上的雨珠,笑道:“大小姐來了?才奶奶正念叨你了,可巧你就來了,看著手凍的冰涼冰涼的,快上炕暖和暖和”
貞娘笑著脫了外面的披風(fēng),上炕坐在杜氏身邊,故意撒嬌道:“人家不在娘就背后說我,說什么了?是不是說我什么壞話了?”杜氏笑著摟過閨女,摸著她烏黑亮澤的黑發(fā),嗔道:“娘能說你什么壞話?你是我親生的,你若有什么不好,還不是我教的不好?”貞娘笑道:“誰說我娘教的不好?我娘教的最好了
!”杜氏疼愛的看著女兒:“我才正和宋嫂說暖語的親事呢,范太太遞了信,說后天是個好日子,讓咱們一起去相看相看,就去她們家里做客,她請了郝家公子上門送點東西,正好讓暖語瞧瞧,你不是一直想蕙蘭嗎,正好一起看看去”
貞娘笑著點頭,自從自己搬來碧溪園,有幾個月沒見到蕙蘭了,只是三五不時讓丫鬟交換幾樣繡品,聽聞蕙蘭也定了親,是蘇州一家繡坊的嫡長子,十八歲,已經(jīng)有了功名。
暖語聽見說自己的親事,有些羞澀的躲了出去,俏月和新買的鳴溪跟著笑了起來,一直在廚房忙乎的于娘子聽說大小姐來了,忙端了一盤子烤得焦黃酥脆的玉米餅子進來了:“大小姐,快嘗嘗,這是奶奶喜歡吃的,里面加了些豆面子,甜著呢”
貞娘笑著拿了一塊,杜氏是個念舊的人,在吃的東西上也是,自己家最窮的時候,吃不起白面,玉米餅子日日吃,吃的胃里都泛起酸水,杜氏就干脆將餅子貼在大鐵鍋邊上,等著餅子烤出焦脆的一面,哄著自己和純哥兒多吃一個,頂飽。
貞娘咬了一口,香脆,還帶著點甜味,笑著點點頭跟杜氏說:“娘,晚上我下廚,昨兒試了幾次,總算做出來師傅留下的冊子上說的蝦爆鱔面了,還有魚味春卷,晚上我做出來你們都嘗嘗,若是好,我就讓真味樓賣。”
杜氏笑道:“昨天在我這試了一天還不夠,回去又貪黑了?你身子骨還沒長成,可別累壞了,晚上叫你舅舅和石頭都過來吃飯,嘗嘗你的手藝,昨天可是按我說的用了葷油?”
貞娘點點頭:“可不是,還是娘說的對,用了葷油味道就好了很多,那蝦仁汆出來也嫩得很,只是那面,我做出來的就是不如娘做出來的勁道。”
“你年紀還小,手勁也小,揉面很講究手勁的,還是娘來吧”
門外,宋嫂和于娘子小聲嘀咕:“還真沒見過哪家的縣爺太太和小姐這么愛自己下廚的,一點都不擺臭架子,性子也寬和,聽說就是出身不高,奶奶以前是個村姑,還賣過饅頭呢”
于娘子翻了翻眼睛,不以為意:“那又咋的,那明太祖皇帝還是個叫花子出身呢,英雄不問出處,我瞧著咱們太爺這家比那些大戶人家和睦的多,奶奶雖然出身不高,可你瞧著太爺對她多敬重?舅老爺豪爽,表少爺俊俏,咱們大小姐也標(biāo)志,怎么看都是一對璧人,也從來不跟咱們吆五喝六的,給的月錢也多,我瞅著挺好”
“可不是,這金山銀山都比不得夫妻子女和睦啊,你瞧著那些大戶人家為了點子錢一天到晚斗的跟烏眼雞似的,你再看太爺這一家,唉,真是沒出比去啊,”宋嫂子慣會逢迎人的立即轉(zhuǎn)移了話題:“對了,那個真味樓,就是咱們太爺開的那家酒樓,我跟你說,我們家當(dāng)家的還帶著我小兒子去吃過呢,真是好吃啊,還不貴,我們當(dāng)家的去吃了一盤子生煎饅頭、一大碗油豆腐粉絲湯,還有一盤子排骨年糕,才花了二十個大子,我那小兒子吃的小肚溜圓,高興的不得了妘鶴事務(wù)所最新章節(jié)。”
于嫂子笑道:“我們當(dāng)家的也去過,和幾個做工的哥們一起去的,說好吃還劃算的很,有時候多掙幾個就叫上一起去吃一頓,還帶回來給我嘗嘗呢,我閨女喜歡那年糕,還有醉田螺,我剛剛聽大小姐說了,八成要添新菜式,咱們也跟著瞧瞧,回頭也跟我們當(dāng)家的夸耀一番才好
。”
“正是呢”
嘉定地處瀏河和吳淞江之間,水產(chǎn)最是富饒,魚蝦四季常有,瓜果常年不缺,吃食也以魚為主,可這魚想要做的新奇,做的味道獨特也不是件容易的事。鱔魚是本地最常見也最便宜的魚,魚肉細膩爽滑,潔白如玉,可惜腥味極重,不好驅(qū)除,本地人多數(shù)都是用來做成咸魚,人稱臭咸魚。貞娘發(fā)現(xiàn)在董月留下的菜譜上有一道蝦爆鱔面,巨是用鱔魚做的,她心念一動,覺得可以嘗試,跟杜氏一起實驗過幾次才成。
這面看著簡單,其實也復(fù)雜,先將蝦仁去皮挑去蝦線,用酒和淀粉上漿,將鱔魚切成片,入豬油中略爆,再放上圓蔥、姜末略煸,即將爆過鱔片入鍋同煸,加入醬油、紹酒、糖、肉清湯,燒一會,見湯汁剩下一半時,出鍋。將漿好的蝦仁放入豬油中滑散,等面煮熟后,放上高湯和蝦仁鱔魚片,淋上煮沸的麻油,就好了。
做出的面湯汁濃郁,蝦仁滑嫩,面條勁道,鱔魚香濃,味道鮮美。
春卷倒簡單,用春卷皮裹上魚肉和蝦肉下鍋炸了撒上芝麻就好,只是本地人吃的春卷都是豬肉或青菜的,從來沒有人用魚肉做過春卷,吃起來外表酥脆,里面魚肉鮮嫩,讓人耳目一新。
晚上杜大壯和杜石頭一來就聞到滿屋子香味,杜大壯笑道:“嗯,定是我們家貞娘又作什么好吃的了 ,快端上來讓舅舅嘗嘗。”許懷安散了衙,剛換上便服,聽見舅兄來了,忙出來讓杜大壯上炕坐著,兩人聊了一會,如今杜大壯迷上了去俏月未來的公公那間武館當(dāng)教頭,死活非和許懷安商量要在縣里開辦團練。其實許懷安也確實有這個想法,嘉定雖然富足,可水匪也多,很多邊遠一些的小村的漁民因為不耐煩勞作干脆做了水匪,在水路上駕船搶劫,或埋伏在水下鑿沉商船,等傳沉沒后搶劫貨物,這樣的狀況屢見不鮮,偏偏這些水匪都是漁民出身,水性好,身手利落,官府也曾圍剿,可都無功而返,嘉定隸屬蘇州府,駐守的兵卒不過一萬人,根本沒什么用,所以很多縣干脆自己設(shè)了團練,自縣而下每五戶抽調(diào)一名壯年男子加入團練,由縣衙派人操練,若遇到水匪傷人或圍困商船,可以讓團練出動,這樣可以省了去蘇州調(diào)兵的麻煩,也可以很迅速的解決問題。
許懷安跟杜師爺商量過幾次這個問題,也跟范縣丞討論過,可團練的費用也是一筆很大的開支,目前縣里還籌不出這筆銀子,因此這個提議擱置了一段日子,杜大壯不在乎這些,大手一揮:“可以向那些商戶募集,不行我全包了”
杜石頭習(xí)慣性的近了廚房,看見貞娘正挽了袖子露出雪白的胳膊調(diào)湯汁,笑道:“要我?guī)兔饐幔俊?
貞娘搖搖頭,也不跟他客氣:“燒火不用了,你幫忙端菜好了”
于娘子和宋嫂忙搶上來道:“呦荷,有我們在呢,哪里還用的著表少爺伸手,您快出去吧,這里油煙大,嗆著你”
杜氏看了外甥一眼,明白石頭的心思,笑道:“不都弄完了嗎?剩下的我來吧,貞兒出去吧,換件衣服去”
幾個人居然將兩個人給轟了出來錘劍。
杜石頭見貞娘從廚房出來被外面的冷風(fēng)一吹打了個寒戰(zhàn),忙脫□上的大氅給貞娘披上:“天冷,別凍著了”見貞娘小臉上難得的有了一絲紅暈,仿佛上好的玉雕浮著嫣紅的飛霞,明艷逼人,身上散發(fā)著不知是什么清淡好聞的幽香,不由心神一蕩,竟呆在那里了
。
貞娘見杜石頭傻愣愣的看著自己,撲哧一笑:“你傻乎乎的看什么呢?我臉上臟了?”其實不是沒見過杜石頭跟別人說話時的樣子,很沉穩(wěn)精明的一個男子,只是見到自己就常常是這樣神思恍惚,呆呆的樣子,他是很喜歡自己吧,這樣一想,心中就多了幾分暖意,被自己未來的良人深深的喜愛著,對每一個女人來說都是一件幸福的事。
“沒,沒有‘杜石頭有些不好意思,轉(zhuǎn)過臉訥訥的道:“我,我打發(fā)人去了蘇州,聽說,聽說謝家如今滿城里找大夫呢”
“哦?”貞娘挑了挑眉,笑道:“還真沒看出來,那個遲恭文膽子這么大了?我還以為他不定就自己跑路了呢!”
杜石頭搖搖頭,定了定神:“我去見他的時候點了他的穴道,讓他渾身劇痛了半晌,他以為是藥力發(fā)作,嚇得半死,不敢不辦,而且更不敢露出一點馬腳,怕被他姨夫責(zé)罰,下了藥之后就來找我要了解藥,然后就借口生意需要去了廣東那邊,估摸三年兩載的是不敢回來了。”
貞娘一笑,抬手抿了抿頭發(fā),思忖了片刻,才道:“你如今跟著先生學(xué)習(xí),可怎么樣了?”一提到這事,杜石頭的臉就垮了,他自小沒讀過書,勉強認得幾個字,能寫自己的名字,能看得懂合同,以為這就夠了,誰知道如今為了武舉,要從頭開蒙學(xué)起,請了個先生是秀才出身,學(xué)問很好,性子嚴謹,杜石頭練武是個奇才,偏偏一拿書本就發(fā)愁,那些之乎者也看了就頭疼,讀了有半年了,字寫的還不及純哥兒呢,一本論語如今還沒學(xué)上三分之一呢,常常被純哥兒取笑。
“唉,我,我還真不是個讀書的料,不過,你放心,我會努力的,我一定掙個功名給你”杜石頭臉漲的通紅,憋了半晌才說出這么兩句。
貞娘見他窘迫的樣子反而笑道:“不過是個武舉罷了,能寫上一篇像樣的策論也就是了,那些四書五經(jīng)你學(xué)了也沒什么用,不如看看兵法之類的是正經(jīng),明兒我跟我爹商量商量,讓杜先生給你講講兵法之類的,那些個四書五經(jīng)什么的你若不愛就算了,而且”她抬頭看看他,杜石頭如今很高,高大的身形站在她面前幾乎遮蔽了前面的風(fēng)景,如一面墻一般,讓她滿眼里只有他一個:“我也并不稀罕什么功名富貴,一家人平平安安的過些簡單舒服的日子,就足夠了”
杜石頭自動自覺的將這番話翻譯成貞兒心疼自己了,怕自己學(xué)不進去累壞了,原來貞兒心里是有自己的,就像自己心中有她一樣,過多的喜悅驟然涌了出來,讓他心中滿滿的,洪水般涌動無處宣泄,幾乎要爆裂開來,。
他有些神色恍惚,手抬起來伸向前,幾乎要搭到貞娘的肩上又驟然縮回去,有些手足無措的攥緊又松開,然后他就有些恐慌,似乎怕別人發(fā)現(xiàn)他此刻的喜悅,臉上的表情一時不知是悲是喜,很是糾結(jié),然后他忽然說了一聲:“我出去一下。”就轉(zhuǎn)身沖了出去,高大矯健身影十分迅速的幾個起落就消失了。
貞娘愣了片刻才反應(yīng)過來杜石頭應(yīng)該是太興奮了,不知怎么宣泄好了所以忽然跑了,她笑著搖搖頭,故意站的遠遠的俏月驚訝的走了過來:“表少爺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就跑了”
貞娘咳嗽了一聲:“他出去有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