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差不多要到尾聲了。

我和林佑在這之后幾乎很少聯(lián)系，只在年前的有一天凌晨接到過他的電話，他問我：聽說你要結(jié)婚了。

我說：是啊。

他在電話那頭默了很久。兩人都沒有說話。

掛電話前他開口問：張揚你有沒有愛過我？

我說：有，可是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結(jié)束的；其實它是什么時候開始的我也沒弄明白。

我關(guān)注了林佑長達(dá)12年，這期間該有的情愫都有了，不該有的非份之想也一樣不落下。很難說清楚我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喜歡他，反正他就一直在我腦中，形象定位類似于王子。堅持了這么久以至于都成了習(xí)慣，分手后沉迷于此久久不能釋懷。

前不久我在天涯上看到一個帖子《有沒有一個瞬間，讓你突然決定放下一個人》。

看完之后我發(fā)現(xiàn)自己可以坦然地看著“林佑”這個名字出現(xiàn)在我的生活外。其實在這么長的時間里，他真正出現(xiàn)在我的生活里的時間只有半年。

或許我此前一直習(xí)慣的是把他的名字放在心里，只是放在那里，就覺得安心。

說實話，至今我沒弄懂林佑對我的感情。

他是我少女時代的夢，慌亂了我整個青春，對我來說，有這么一號人得以懷念已經(jīng)足夠。

我現(xiàn)在的狀態(tài)用一句文藝矯情的話來說，就是歲月靜好，現(xiàn)世安穩(wěn)。

偶爾會想起林佑、羅依然和周子良，和這段想起來似是而非的感情。

我結(jié)婚那天羅依然回國了，作為伴娘。她替林佑帶給我一個很大的紅包，說林佑因為有個案子要處理所以回不來了。

我沒有打聽他們倆的感情近況，但羅依然在英國也找到了份不錯的工作，由此看來她當(dāng)時出國的決定是對的。

我辭掉了深圳的工作回了上海，現(xiàn)在的辦公室就在那個SB公司樓上，每天和謝君昊一起上下班。這個感覺真好，讓他早上看到我，晚上看到我，中午吃個飯也能看到我。

說到周子良，過年的同學(xué)聚會上我見到了他的女朋友。

這個姑娘挺伶俐，清爽的短頭發(fā)，高瘦的身材，和少女時代的羅依然完全不是一個風(fēng)格。

我湊過去問周子良：“你小子不錯啊，從哪拐了個這么帥的姑娘?！?

那個姑娘回頭朝我笑，“我叫劉小詩。初中在成都四中，高中在外國語學(xué)校?！?

我有點驚訝，“那你和我們一個初中。劉小詩……這名字好像聽過，初中的時候是不是在學(xué)校里見過？”

她彎了眼角笑，唇角有梨渦，“可能見過吧。”

周子良把劉小詩送回去之后，我約他出來喝酒聊天吃大排擋。

我問他：“你這次認(rèn)真的嗎？千萬別玩弄人家姑娘的思想感情。”

他悶頭自己喝了兩瓶啤酒，“認(rèn)真的?！?

我看著他的樣子心里也不那么好受。

周子良對羅依然的感情，幾乎伴隨了我的整個成長過程。

他比我更懷舊，也比我更堅挺。

我拍拍他的肩說：“周子良你別喝了，也一把年紀(jì)了，你別指望你喝趴下了我會扛你回家?！?

他看著杯中的酒問我：“他們在國外怎么樣？還回來嗎？”

我說：“挺好的，可能短期內(nèi)不回來了……”

他沒說話，我倆穿著大棉襖去江邊吹了吹風(fēng)。

走了挺長的路，黑夜沉沉，周子良身子在前面晃，我特別擔(dān)心他會一頭栽進(jìn)江里。

突然他出聲說：“我早就知道他們要一塊去了，她就不會回來了?！彼_邊的啤酒罐頭被踢得很遠(yuǎn)，發(fā)出一陣悶鈍的碰撞聲。

我嘆了口氣，拉著他準(zhǔn)備攔出租車。

他顯然有點喝高了，閉著眼睛悶聲說：“林佑，你怎么說話不算話啊。當(dāng)年我讓你幫忙替我寫封情書給她，你不是死活不肯么？你小子最好別讓我撞見。”

我愣了挺久，揚手?jǐn)r下一輛出租車，車燈閃爍，漸行漸遠(yuǎn)，像是誰和誰的時光，消失在街角。

后話

林佑回香港工作是在他畢業(yè)之后五年，除了畢業(yè)典禮匆匆而返的一個星期之外，這期間他都沒有再回北京。如果可以的話，他甚至不想回成都。

他爸爸前不久風(fēng)濕復(fù)發(fā)，每晚都睡不著覺。

他的弟弟成績不太好，青春期都有的叛逆，阿姨對他束手無策。這個弟弟是他爸爸40歲之后得來的兒子，所以格外寵溺一些，如今沒人能管得了他，經(jīng)常出言頂撞父母。

林佑本來是回家探病，但家里的情況不甚樂觀。他申請了一個工作交換，回了香港。

律所的工作很忙。

偶爾有一次出差路過上海，回酒店的路上經(jīng)過外灘，經(jīng)過黃浦江兩岸的燈紅酒綠。

他單手撐額似乎想起了什么，示意司機(jī)開慢點，搖下車窗，江中的渡船上有成雙的身影，很年輕。

司機(jī)友好地問他要不要停下來，去觀光臺上走一走。

他若有所思，聽見江上一聲鳴笛，笑著搖了搖頭，說：繼續(xù)開吧，這里我以前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