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笑容是那么的美麗,如一汪秋水的杏眸中,既有媽媽的溫柔,也有如姐姐般的友善,讓任靜姝無法控制的生出貪戀。
她輕點了點頭,應(yīng)好。
沈明珠沏了一壺茉莉花茶。
在裊裊的茶香中,任靜姝將她離家出走的原因輕聲細(xì)語的講述出來。
沈明珠認(rèn)真傾聽,時而幫她杯中添些熱茶。
許是第一次向人傾訴心事,任靜姝情難自抑的講了足足半個多鐘頭。
講完時,天邊已然泛起了魚肚白。
她捧茶緩解了口干舌躁,在沈明珠溫和的注視下,心情莫名沮喪:“沈阿姨,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太任性了?”
沈明珠搖頭,“在這個世界上,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落在心頭的雪,外人是看不見的。所以,我不對你的想法和行為做任何點評。”
“但作為年長者,我倒是可以給你一些指引和方向,對于以后的路,你有什么打算嗎?”
沈明珠的開明和睿智,令任靜姝感激之余,心里的城防也不知不覺消融。
“我打算在學(xué)校附近租個暫時的住處。”
沈明珠點頭,“租房的開銷不低,你能負(fù)擔(dān)嗎?”
“我打工攢了一些錢,租個便宜點的住處應(yīng)該沒問題。”
看出女孩的勉強,沈明珠起身回房拿了五百塊現(xiàn)金出來。
“這錢你拿著,租個安全點的住處,女孩子一個人在外面生活,要懂得保護自己。”
任靜姝看著手心的錢,被沈明珠充滿關(guān)心的叮囑感動得眼泛熱淚。
“沈阿姨,我們都不認(rèn)識,您為什么會對我這么好呢?”
沈明珠微笑看她,“我做的,只是在能力范圍之內(nèi)的舉手之勞,想幫就幫了,沒有那么多為什么。”
“非要問的話,可能是因為我也曾受到過其他人給與的無私的恩惠。”
“沈阿姨,謝謝您,這錢我一定會盡快還給您的。”
看著女孩認(rèn)真的臉孔,沈明珠微微一笑:“快高考了,你先專注學(xué)業(yè)吧,還錢不急這一時半會。”
在裴家吃過早飯,任靜姝跟裴棠一塊坐沈明珠的車出了門。
裴棠的學(xué)校離家就一條街。
把女兒送到學(xué)校門口后,沈明珠本打算也順道送任靜姝去學(xué)校,但任靜姝卻拒絕了,到車站就堅持下車去坐公交。
沈明珠也不勉強,但心里卻很欣賞女孩的堅韌獨立。
回到學(xué)校,任靜姝見到了許久不見的任母。
“昨晚你去了哪?為什么不回家?”
相較于任母的疾言厲色,任靜姝卻十分平靜:“我不回家的原因,你不是心知肚明嗎?你現(xiàn)在跑來質(zhì)問我昨晚的去向,不覺得可笑嗎?我本應(yīng)該安安穩(wěn)穩(wěn)睡在宿舍床上,是你們逼得我無處落腳。”
她的態(tài)度讓任母大怒:“你究竟要任性到什么時候!?你看看你的周圍,哪一個不是爭分奪秒的學(xué)習(xí),為七月份的高考拼搏,你在干什么?”
“為了那么兩個錢,去那種地方去跳舞,自毀名聲和前程!你知不知道外面那些人都怎么說你,怎么看待任家,看待我和你爸?”
“我們從小精心培養(yǎng)你,你就算不能替我們掙臉面,也不該把我和你爸的臉面丟在地上任人踐踏吧?你的良心都喂狗了嗎?”
任靜姝沉默片刻,開口:“如果有良心的代價是要服從你,受你掌控,那這良心不要也罷。” 任母氣得抬手要扇她。
但手剛揚起就意識到這是在校門口,只得硬生生將怒氣忍下。
“乖乖跟我回家,你之前種種的任性和叛逆,我都可以既往不咎。”
視線落到任母攥緊的右手上,任靜姝目帶嘲諷:“我不知道你是真的一點也不了解我這個女兒,還是你根本不在意我的想法。”
“我離開家的這段時間里,每天都要學(xué)習(xí)、練舞、掙錢,為了未來拼盡全部力氣。”
“可你呢,一句任性就輕飄飄否認(rèn)了我的所有努力和堅持。”
任母并不覺得自己有錯:“你這是在自討苦吃,你所做的這些,感動的只有你自己,在別人看來只覺得你可笑又愚蠢!”
話不投機半句多,任靜姝懶得多做爭執(zhí),直接進了學(xué)校。
……
辦公室里。
聽到任靜姝要請假,樊靜梅眉頭皺得能夾蚊子。
任靜姝昨晚沒回家的事,她已經(jīng)通過任母知道了,不管是站在當(dāng)媽的角度,還是班主任的角度,她都對任靜姝很失望。
她拒絕了任靜姝請假的要求,并取消了任靜姝不上晚自習(xí)的特權(quán)。
“從今天開始,你跟班上其他同學(xué)一樣,按時上晚自習(xí),否則以曠課論。”
面對班主任的強威,任靜姝并不妥協(xié),“樊老師,我可以上晚自習(xí),但您得讓我繼續(xù)住校。如果不能住校,我就不上晚自習(xí)了,因為我的個人安全比任何都重要。”
晚自習(xí)是10點下課,男生倒是沒什么好怕,但十七八歲的女生,走夜路的危險系數(shù)不言而語。
那些住校外的女生,要么結(jié)伴同行,要么有家里人來接。
樊靜梅本意是想配合任母,逼任靜姝回家,卻沒想到任靜姝如此固執(zhí),一時也被激起了火氣。
“靜姝,你這個年紀(jì)的女孩子,跟家里鬧別扭我能理解,可再怎么賭氣,你也不該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
“我沒有賭氣,我只是想走自己想走的路,不論這條路有多艱辛,我都不會放棄。”
“好好好,是我多管閑事了,你愛咋咋的吧!”
“那就麻煩樊老師重新幫我辦理一下住校手續(xù)。”
樊青梅雖然一肚子火氣,但也怕她一個跑到外面租房安全沒有保障,只得重新幫她辦了住校。
從辦公室出來,任靜姝沒有回教室,而是去了高一年級的教學(xué)樓。
“找我干嘛?”
盯著將她喊出教室的任靜姝,任盈瑩既好奇又防備。
自從被任靜姝狠狠修理和警告過后,她對任靜姝是又恨又怕,平時在學(xué)校碰見都是繞道走,生怕任靜姝哪根腦筋沒搭對又發(fā)瘋揍她,更怕她舉報任靜姝一事被家里人知道。
任靜姝開門見山:“下午把我的行李和被褥帶到學(xué)校來。”
不等任盈瑩拒絕,任靜姝卻忽然沖她一笑:“或者,你也希望我回家住?我要是真回了家,我保證你沒有一天好日子過。”
瞪著任靜姝挺直纖細(xì)背影,任盈瑩氣得差點沒把鞋底子跺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