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苒明白娘說的意思,若是邵侯爺先走,邵子鈺守孝三年,這婚事就要拖上三年,三年過去她的年紀可就大了。
“你爹說這婚事是邵侯爺自己向圣上求的,他怎么都得看著孫子成親了再走。”陸氏說起這邵家,總是嘆息的多,看這情形,女兒嫁過去了,丈夫和自己還得一塊幫著,偌大的邵侯府中,這小夫妻倆顯的多單薄。
母女倆說著說到了大姐姐二姐姐的事,二姐姐第二胎還是個兒子,“你二姐姐在金府,我是最不擔心的了,就是你大姐姐。”陸氏頓了頓,語氣里也有些期盼,“你大姐姐這一胎,可讓她順心如意的得個兒子。”
林清儀剛剛診出的喜脈,快兩個月的身子,林家這邊知道了,從祖母劉氏到陸氏都替林清儀期盼著,這一胎千萬能是個兒子。
“娘,大姐姐不是說,這一回反應和生慧姐兒她們時都不同,一定能如愿的。”林清苒想著,“不如過幾天我去賀府看看大姐姐,陪大姐姐說說話。”
陸氏點點頭,“也好,賀家三小姐也出嫁了,她一個人悶著,你去陪陪你姐姐,順便捎一些她愛吃的過去。”
過了兩天陸氏準備好了東西,林清苒帶著小六一起去了賀府,一路上沒瞧見賀二夫人,直接去了林清儀的院子,桃喜在門口看到她們很高興,忙把她們迎進了屋子,對內屋中的林清儀說道,“小姐,五小姐六小姐來看您了。”
走進這屋子,桌子旁的熏爐里點著安神養胎的香,開了窗還有一股淡淡的藥香味道。
林清儀靠在床上,讓她們坐著,笑看著林清苒,“還沒恭喜五妹,這么快就定了親。”
桃喜退出去讓她們聊天,林清儀看上去精神還不錯,就是人依舊是有些消瘦,林清苒皺了皺眉,“大姐姐,你怎么還這么瘦。”
“反應的厲害,吃了吐,哪里胖的起來。”林清儀摸了摸臉,也是對這次激烈的反應有了期待,“懷慧姐兒的時候都沒什么動靜呢。”
想生下兒子也是一種執念,生下琇姐兒的時候其實林清儀的身子已經有些虧了,畢竟是早產,如今再度如愿以償有身子,她也是小心翼翼的,頭三個月都打算這么躺著過去,把胎養穩了。
聊了些家里的事,林清儀這樣的心情狀態,林清苒放心多了,屋外有隱隱有桃喜與人說話的聲音,并不輕,林清儀喊了一聲,“桃喜,怎么回事。”
桃喜開門,“小姐,是曼姨娘過來了,說是給您來請安。”
林清儀擺了擺手,“讓她下午再來。”
林清苒朝著門口看了一眼,只看到了火紅的裙擺,耳畔是大姐姐的聲音,“娘送過來的兩個姨娘,安置有些天了,早晚都會過來請安,如今看是安分。”
身為一個妾,喜歡穿著大紅色衣服的,如此高調,林清苒總覺得不會安分到哪里去,回頭看大姐姐,林清儀似乎不怎么在意,臉上又有幾分把握,“你姐夫沒去她們那兒。”
這讓林清苒想起當初祖母給爹塞妾身,爹一個都沒去,還想著法子把那些妾室趕的趕,送的送的情形。
不是林清苒不相信,而是她至始至終覺得,在賀家這樣的環境下,大姐夫沒可能做到像爹這樣,于是林清苒試探的問,“大姐,倘若姐夫去了呢?”
林清儀微怔了一下,很快笑了,“他答應過我,不會去的。”
看著大姐臉上那篤定的樣子,林清苒壓下了繼續說的沖動,沒有再對妾室這件事發表任何意見,倒是林清儀說起了三姐姐,“你三姐也真是糊涂,本就是低嫁了,何必再給你三姐夫納妾,還是她主動納的。”
林清笑了笑,在她看來,三姐姐是看的太明白了,而大姐姐卻是看的太不明白。
呆了一個多時辰,從大姐姐屋子里出來,桃喜送她們出的院子,經過大姐姐院子附近的兩個小別院時,林清苒又看到了站在別院門口的曼姨娘,十五六的年紀,風華正茂,一身紅衣穿著,十分艷麗。
對上的那一眼,林清苒并沒有從她眼中看到什么卑微和怯意,曼姨娘從容的給林清苒福身行禮,轉而進了別院。
留給的一抹紅裙擺消失在門口,卻有幾分意猶未盡...
回到了林家,沒有瞞什么,林清苒把賀二夫人給大姐夫送了兩個妾室的事情說了一遍,陸氏沒露出意外神情,“這是早晚的事,難道納妾這種事,林家還能插手管不成。”只要大姐夫不是寵妾滅妻,納了十個八個妾室,最多的就是爹隱晦提點而已,別的林家如何都管不著了。
去過賀家之后,年前這幾個月,林清苒再也沒出過門,忙著看總賬,幫娘一起打理家中的事,年底收送年禮的事都能忙上半個多月,這么一忙,很快就到了大年三十。
四姐姐開春三月就要出嫁,她又定了親,年三十的祖印寺便沒有親自去。
吃過了團圓飯,等著子時來臨,煙火漫天,每年都是如此。
今年劉氏回鄉下過年,年初一林文錫帶著兩個兒子去了鄉下,陸氏則帶著四個女兒留在家里,初三初四出嫁的女兒要前來拜年,家里總不能一個人都沒有。
熱鬧過了初五,初六林文錫帶著兒子回來了,去一趟鄉下,管束不住,兩個小的玩瘋了,回來還不忘記和姐姐們說在鄉下遇到的趣事,最好玩的莫過于放炮仗。
七八歲的年紀皮的很,性子也沒收,到了鄉下半天功夫就和村里同齡的人混熟了,第二天就敢跟著他們拿著炮仗去坡上炸雪坑。
村里田埂山坡間別人有放著施肥用的缸,冬天積了雪,他們就學著村里的孩子往哪缸里扔炮仗,險些沒把人家的缸給炸碎了,沒等林文錫教訓,劉氏護的快,差人送了些錢過去,愣是沒讓林文錫教訓成。
回了林家,倆小子還把這事當成是邀功的和林清苒炫耀...
十五過后,洛都城新年氣氛還有些余味,回鄉探親的人陸陸續續回來了,二十三這天,邵家的送聘隊伍浩浩蕩蕩的來了林家。
送聘禮就是要敲鑼打鼓的熱鬧,一路過來,一個個身穿喜慶衣服的抬聘夫,最前面是代表邵家前來送聘禮的邵家四少爺和邵家六少爺。
夫家家底是否殷實,對這樁婚事是否看中,這都能體現在聘禮上。
當初邵家長孫邵子溪娶方家女的時候,這聘禮也相當可觀,如今這還是賜婚,聘禮也不會差。
陸陸續續抬進林家的聘禮擺滿了前院,這是要曬上一曬,繼而才收起來,陸氏看了這下聘的單子,略有吃驚,幾十臺聘禮,里面的東西倒是一點都不摻假,這些怕是邵家五老爺和五夫人留下的東西,否則單從邵家這邊出聘,遠沒有這些。
邵子鈺的家底自然多,邵五夫人當年嫁入邵家時嫁妝就不薄,去世之后這些東西都留給了邵子鈺,由邵侯爺替他保管,祖孫倆商量過后,這些嫁妝中的大部分,都添進了這一回的聘禮中,算上邵大夫人從邵家公中出的,邵侯爺私下出的,還有圣上賞賜的,林林總總加起來,臺數是趕不上邵家大少爺當時娶親時的聘禮,里面的內容卻是相差無幾。
請邵家四少爺和六少爺在林家用過飯后,送了他們離開,等林文錫回來,陸氏把這聘禮單子給他瞧。
邵家給的聘禮多,誠意足,相對的,小五這嫁妝也是得厚足。
為什么說生女兒是賠錢貨,說的就是這嫁妝。
常言道一脈單傳的人家,家底肯定厚實,說的也是這娶進門的媳婦帶進來的嫁妝積攢下來的。
林家有七個女兒,林文錫一人當官,陸氏一人的嫁妝怎么夠分七個女兒,要不是林文錫在圣上面前足夠得寵,時不時能有些賞賜,這林家就真是嫁女兒嫁窮了。
林文錫看了一眼單子,連夜進宮一趟,干什么去?向皇上要添嫁。
甭管林文錫說了什么用的什么法子,總之他就是有辦法哄的皇上高興,對的準皇上的脾氣,要的來賞賜...
這邊林家收了聘禮之后,緊接著要忙四丫頭出嫁的事,邵家那二月中的時候送了婚書過來,等到來年林清苒及笄后成親,日子定在了六月初。
三月初,離林清韻成親還有七八天的功夫,劉氏帶著陳氏和孫媳婦孔氏前來幫忙。
已經嫁過三個閨女,林家這出嫁的事兒辦的是很利索,到了三月十四這天,入了夜林家上下燈火通明,宴席結束后,幾個姐妹聚在林清韻的屋子里,二姐三姐都是特地過來,晚上也不回去了,就在林家過夜,第二天看著她出嫁。
已經成親的就傳授著婚后的經驗,林清妍是不怕羞的,不過屋子里林清苒幾個都還沒嫁人呢,笑著催促趕她們出去,私下傳授些話給林清韻。
過了一會林清苒她們笑著推推擠擠進來,林清妍剛剛說完,林清韻臉頰羞紅。
小七愛鬧,湊到前面瞅著她這神情,“四姐姐,屋里也不熱啊,你怎么臉紅成這樣了。”
這么一問,林清韻本就溫柔的性子,更是羞了,抬手掐了她一下,輕叱道,“胡說八道什么呢。”
“我說這屋子怎么了,我也覺得有些熱呢,難怪四姐姐臉紅成這樣。”林清瀾配合妹妹,兩個小的就在屋子里一唱一和,逗的大伙笑著,林清韻也拿她們沒轍,自己惱羞著,放任大家說了...
作者有話要說:這年頭必須要有房有車,看起來男方出大頭來著,古代若是一脈單傳的,家里嫁妝攢下的家業可豐厚了,涼子記得紅樓夢中的林黛玉就是一個例子,林父留給她的家產就很多,只不過都讓賈家的人坑光了,林父就是一脈單傳,幾輩人攢下的家底,只要生的不是坑貨兒子,應該都不會太窮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