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肖的意思其實非常明了,隨便賞個縣主,郡主等,還會有人敢欺負她么。
此話一出,皇上倒是深思熟慮開來,楚琉素悄悄舉目望著,宋肖豈會幫她說話?她可不信!
其實就算是今晚沒有宋平煜求娶一事,她也會想方設(shè)法討個名頭回去。畢竟這樣一來,她的婚事就不是一般人可以做主的了。
? тtkan? ¢O
但是她篤定宋肖打的是別的主意,試想一個想殺她之人,會求她好么?
"皇上,這可是大事,北宋無功之臣皆是不可隨便嘉賞,不如您先考慮著,咱們看看有沒有小姐再次獻藝。"皇后含笑道。亦是不愿給楚琉素任何賞賜。
楚琉素叩了頭,悄然退了下去。宋平煜亦是跟在她身后。
皇后一開口,私底下又開始了碎碎的雜念聲。楚琉月深呼一口氣,帶著滿面笑容上了御前,福身,笑,"臣女有一舞要獻。"
雖然聽聞她與宋平煜有著不清不楚的關(guān)系,但皇后卻是很喜歡這位嫡出小姐,畢竟身份地位擺在這,論楚琉月的大家氣度當(dāng)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只有這樣的女子才配得上宋燁。
"下去準備罷。"如此想著,皇后便對她柔和一笑。
一場風(fēng)波過后,宋平煜收斂了許多,徑直坐在那,不言不語。宋燁冷冷瞥向他,星眸變得陰沉起來,這是他從未展露過的一面,論是見多識廣的宋平煜也冷不丁的被這視線嚇得眉峰一跳。
宋燁遠遠望向楚琉素的位置,嘴里卻說,"不知三弟準備求娶后給她個什么位分?"
宋平煜此時很是陰鷙,半晌,他才恢復(fù)往常的姿態(tài),淡淡道,"側(cè)妃。"
妾?宋燁握著的白玉酒杯隱隱出現(xiàn)裂紋,他的手心中微微沁出血跡,酒杯驟然裂開,他無謂丟開,"只因身份不合適便要給她個妾?"
沒等宋平煜回話,他輕嘲,轉(zhuǎn)開頭。眸光卻是一直望向楚琉素,這樣一個嫻靜沉穩(wěn),舉手投足微透著秀氣的女子,卻要為妾?
當(dāng)真是瞎了眼!
宋清攬過宋燁的手掌,從隨身侍衛(wèi)裙袍尾部撕下一根錦條,邊給他包扎邊道,"怎么你們一個個都喜歡侯府女子,侯府的女子哪里好了?"
宋燁輕眨眼,側(cè)首靠著宋清,瞧見宋清眉目如畫般的謫仙兒氣,他卻驀然正色道,"不是侯府的女子好,是她好。"
宋清輕掃他一眼,給他傷口上系好了扣,"這所謂就是情人眼中出西施罷。身為男子,空有一身鐵錚錚的硬骨頭,這內(nèi)里的心緒竟比女子還要矯情,真真是百轉(zhuǎn)柔情獨為佳人。"
"好一個獨為佳人!"宋燁眸中灼灼升華,眉梢間隱約見到光芒綻放,"我就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fēng)流!"
宋清轉(zhuǎn)眸看向楚琉素,而后又回到宋燁身上,似是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你也就這點出息了。"
直到楚琉月出來,整個過程,宋平煜沒開口講一句話,但是宋燁與宋清之間的談笑風(fēng)生卻是絲毫不差的落入他耳。隱約中他猜到了宋燁說的'是她好'是指的誰。
須臾,便瞧著幾名婢子在高在上設(shè)下四方高層帳幔,而里面也時不時見有人在鼓搗東西,眾人細小碎語漸漸傳出來,皆是疑惑。
主位上的皇后看著,問向身畔的女官墨香,"這是作何,侯府大姑娘準備的是什么節(jié)目,還要這樣大張旗鼓?"
墨香垂低頭,淡笑道,"皇后娘娘莫急,且看看便知,奴婢猜想著,即是最后一個出場,怎的也要來個全場壓軸,驚艷四方,您說是不!"
皇后媚笑,鳳眸也跟著瞇笑起來,"你這丫頭慣會說話。"她掃過眾人,隨后視線落在不遠處宋肖的紫檀塌子上,咬了咬唇,似乎有千言萬語。
但突然來的一道聲音,讓她轉(zhuǎn)移了視線,跟隨著眾人皆是疑惑地望向高臺之上。
咚,咚,咚的鼓聲在高臺紅綢之間傳出來,隨之鼓聲越來越激烈,眾人的驚奇與好奇心也已達到頂點,只見紅綢快速落下,一名站在高臺上的紅衣女子手拿鼓槌正在砰砰敲出震撼人心的鼓聲,隨著她的動作,她竟在高臺之上一邊擊鼓一邊起舞。
她身姿灑逸,更宛若游龍般翩翩起舞,舉手投足間皆帶著英氣,絲毫不輸于男兒家的氣概,在她一轉(zhuǎn)身之后,眾人方才看清楚這人原是侯府大姑娘,京都第一才女楚琉月。
她沖著臺下的眾人燦爛一笑,明眸皓齒,宛若是陡峭懸崖邊怒放的薄雪草,這種極度危險卻又震撼心扉的場景直接扣入人心,貴族公子們?nèi)滩蛔↓R齊發(fā)出一聲喝彩,"好!"
楚琉月腳步輕點,宛若飛燕般旋轉(zhuǎn)擊鼓,翩然起舞,裙袂在空中飛揚,似乎是燕燕飛來的鳳蝶,剛?cè)岵@一刻嬌嫩與英氣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zhì)完全融合。
有不少貴族公子哥都起身豎立而望,而席間不少貴門夫人也是各自盤算了起來。楚琉月還在旋轉(zhuǎn),飛身,擊鼓,宋平煜卻是站起了身,目光一瞬不瞬地眺望高臺上,眼中端是忍不住的驚艷。
就連宋燁也淡淡稱贊,"侯府大姑娘的心思倒是靈巧,如果不是下了功夫,定是做不到如此駕輕就熟。"
宋清不可置否的抬起眉梢。
高臺被人重新架高,約莫兩三丈左右,楚琉素仰目瞧著,心中不得不贊賞,楚琉月的心思倒是別出心裁,早些時候,在闔府中她便見過楚琉月練舞的動作,本身并無太大驚艷之感,但如今她一邊起舞一邊擊鼓,技藝雖然拙笨了點,但是足以震驚全場。
然而,……正巧這時宋肖的目光落在楚琉素身上,他輕笑一聲,看出了她心中所想。
楚琉月這舞從未停下,不但沒有疲累之感,反倒身姿越發(fā)輕盈,如若現(xiàn)下是白天頗讓人生出一種她欲乘風(fēng)歸去之感。
雖然這比楚琉素那副畫略遜一籌,畢竟楚琉素的寓意在這擺著。但此舞也是頗為震動場面,必定能博得全場的注意力。
皇上向來不喜歡有些英氣之感的女子,但今兒一見,卻也極為贊賞。不得不說,楚琉月真真是抓住了所有人的心思,柔中帶剛,回韌有余,怕是沒有男子不為之傾倒。
皇后望著高臺上楚琉月輕盈舞動的身姿,舒眉問道,"這大姑娘芳齡幾歲?"
墨香頷首,"約莫十五六歲左右,她是侯府嫡出長女,應(yīng)是比一般人稍年長些。"
皇后頗有深意的笑著,"也稱得上半個老姑娘了,到了該嫁人的年紀,女子也該收斂性子,好好相夫教子了,你說呢?"
"您說的是,端是不知二殿下是如何想的了……"墨香道。
皇后搖頭,意味深長地看著宋燁,順著宋燁的目光瞧到宴席上的一名女子,她鳳眸徒然一冷,半晌才自言自語道,"他性子還未全長開,有些事只看的表面,卻不知對他將來沒有益處。自古向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事由不得他胡來。"
一如她一樣。
眾場上公子小姐們皆為楚琉月這一舞喝彩聲連連不斷,雖少有嫉妒,但不是沒有。例如楚琉素身畔的楚琉瑩,目光鎖定在上,口中說著的話卻是巴不得楚琉月從臺子上摔下來才好。
楚琉素驀然看向宋平煜,端起手中的白玉酒杯微微頷首,她的目光很是怪異,看的宋平煜渾身毛骨悚然,在燭火之下,女子面色清寒,嘴角亦含著冰冷的弧度,在宋平煜疑惑的目光下,楚琉素仰起雪白勃頸清酒劃過喉間,直入肚中。
本是極度誘惑之感,可她做出來卻是讓人不寒而栗,他心中遽然翻滾起滿腔怒火,眼神不善的盯著她,深知楚琉素是在向他挑釁。
而此時高臺之上的楚琉月也停住了身子,可就在她剛剛俯身準備說出她早就想好的恭賀之詞時,橫生變故!支撐高臺的架子不知為何突然微微搖晃起來,幾秒鐘之間,在她陰晴不定之時,高臺赫然裂開,緊隨架子猛然落地,只見她跟隨裂開的架子一同砸落在地,尖叫聲徒然響徹整個大殿。
突生的變故就此發(fā)生,宋平煜猛然轉(zhuǎn)頭,神色一瞬僵硬不動,不光是他,整個大殿中萬籟俱寂,一些還未從剛才傾城一舞中反應(yīng)過來便看見原本撩人心弦的場景直接淪為廢墟。
場面堪比方才一舞更為震懾。
"啊……!救人啊!"尖叫的乃是楚琉諾,她因害怕轉(zhuǎn)而靠近楚琉素。眾人如夢初醒,尖叫的尖叫,驚懼的驚懼,皇上面色大震,口中慌忙地說著,"快!快救人!"
皇后手中扣住鸞鳳椅不自覺加深了力度,她驚愕之余,急切出口,"快,傳太醫(yī)!"
墨香提裙疾步退下。
這無聲中,唯有宋肖和楚琉素笑了。
宋平煜面色帶著少有的凝重,飛身而去,徒手扒開散落的高臺碎片,就連席間的楚凌昊與楚凌毅也健步而來。很快便涌上一群太監(jiān)上前來一同幫忙,在眾人齊心協(xié)力下終是看見在地上趴著奄奄一息的楚琉月。
因跳舞需要身著紅衣,而導(dǎo)致她現(xiàn)在渾身上下破開的傷口也分不清到底是舞裙顏色還是她的血跡。楚琉月直接被砸暈了過去,滿身塵土,早已看不清容貌。
場面亂作一團,本身震撼全場的驚艷感全數(shù)轉(zhuǎn)為突生變故的恐懼感。
皇后提裙疾步而出,看著楚凌昊與宋平煜抬出早就昏死過去的楚琉月,道,"把大姑娘抬進內(nèi)閣中,一干人等收拾場面,快點!還愣著作甚!"
口氣凌厲,事關(guān)重大,怎馬虎得了?!
皇后定了定心神,看著驚懼的眾人,皺眉道,"都散了吧,回院子中靜候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