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飛快,不知不覺薛三老爺就在文昌街安頓了下來。
這文昌街很妙,住在這里的人家絕對不會在大門上掛什么“黃宅”“李府”之類的門匾,而是弄些“拈花齋”“清風閣”之類的名堂,一家比一家文藝。
薛三老爺在這方面從來都不落于人后,他思來想去輾轉反側好幾夜,終于決定要將這文昌巷的宅子取名為“茅廬”。
云姨娘偷偷和薛琬抱怨,“琬琬,你說你父親這是怎么了,好好的家修得也算精致美好,怎么就成了茅廬了?這說出去多難聽?”
她都不好意思說,薛三老爺將新門匾掛上去的那天,她正好從外頭回來,一打眼看到還以為是茅廁……
薛琬笑著說道,“確實有些不怎么花哨,但父親既然喜歡,就隨他去吧。”
她見云姨娘還要繼續抱怨,連忙一句話拋出去,“只要父親能每日回家,姨娘就別管他管這里叫什么了?!?
云姨娘一想,倒也是。
最近三老爺不僅每日回家,還點名要吃她親手做的飯菜。
既然吃了她的飯菜,那總是能見到面,還能說上幾句話的,比起從前來,不知道要好上多少。
哪家的下人都是迎高踩低的。
從前她在靖寧侯府的時候,可沒有少遇到被鄙視的糟心事。
如今,下人們看她的眼光都不一樣了,簡直各種服氣。
是了,只要老爺能每日回來,和自己客客氣氣相敬如賓,管它叫什么呢,就算真的叫茅廁,她也認了!
薛琬送了云姨娘歡天喜地走了,不由搖搖頭,“云姨娘還真是好哄?!?
比起綿里藏針的白姨娘,那她還是喜歡直來直去的云姨娘。
簡單!
小花笑著說道,“從前覺得她可惡,最近相處了解過后發現,云姨娘確實挺可愛的?!?
圓月嫌棄地看了她一眼,“去去去,你那可不是覺得云姨娘可愛,而是云姨娘做菜的手藝可愛?!?
如今三房家里人口少,主子只有三老爺,七小姐和云姨娘三人。
云姨娘做菜的時候總是多加一點,先在廚房剩下了幾個大丫頭的菜,再拿去一塊兒吃。
大概是吃人的嘴軟吧,不知不覺,小花和圓月都有些喜歡云姨娘了。
家里都如此一派安寧和諧,薛琬很是高興,這大大地解決了她的后顧之憂。
所以,便可以一心一意地搞事業了!
再過兩日就是計劃好的取寶藏的日子了,這些天來,她雖然不怎么出門,但是各種消息都通過不同的渠道傳到了她的耳邊。
把握整體計劃的是蕭然,他有多么靠譜,已經用不著薛琬吹了。
負責迷惑護國寺僧人的,是司徒渺,幾天前他展露了一次幻術,果然連經驗豐富的薛琬都差一點著了道。
拓跋祐負責墊后,寶藏取出來之后,他的人會負責將東西運送出來。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計劃里還添加了兩個人,駱真和魏玳瑁。
有千里耳和靈鼻的異能在,若是有節外生枝,這兩人當會起上作用。
而薛琬要做的,只是那日如同許多貴女一般,前去護國寺祈福,然后再與善緣一塊兒等待結果。
若是有什么紕漏,她在現場也可以隨機應變,替他們處理后路。
圓月照例在家守著,小花是要跟隨薛琬沖鋒陷陣的,提前好幾天就開始興奮起來。
“小姐,上次你教我如何發聲,我掌握得差不多了,下次你再教我怎么調整高肥矮瘦?”
薛琬的易容術已經到達了登峰造極的地步了。
她身高在女子中確實算高挑的,但女人和男人還是有本質區別的,可她易容成男人的時候,卻從來都沒有人質疑過她的個頭。
聲音可以控制,但肥瘦難道也可以有什么竅門調整嗎?
小花對此就十分好奇。
她很想學。
若是能學得小姐七八分的易容術,那以后她就可以恣意地徜徉在青樓書院,各種與帥哥哥稱兄道弟了!
特別是,她的個子比小姐要矮。
扮男人還是很容易穿幫的。
薛琬笑著說道,“一口吃不成個大胖子,這易容術可不是一時半會就能精通的。你能學會已經很了不起了!”
這倒是實話。
她能有如今這手爐火純青的手藝,那都是前世在名師手把手的調.教下,一點點學會的,而且前前后后花了她十多年的時間。
這并不是一日之功。
這短短幾個月,小花就已經進入初級,已經是了不得的天賦了。
小花撅了撅嘴,“好嘛,我再等等?!?
這時,圓月急匆匆從外頭進來,跑得氣喘吁吁的,“小姐……老爺請你去花廳?!?
薛琬皺了皺眉,“老爺請我去花廳有什么值得慌亂的?是來什么人了嗎?”
圓月點點頭,“是。是一個絕對想不到的人!”
她頓了頓,“是肅國公府的連澈公子來了。”
連澈?
薛琬的腦袋嗡嗡作響,連澈來了,他來干什么?
不會是親自來跟她提親吧?別!
她此刻十分后悔當初沒有和連澈說清楚,導致了如今這被動的局面。
不知道她現在著他說清楚還有沒有用。
她飛快地提著裙子跑去了花廳,這一臉急促的模樣在薛三老爺看來,好像是女兒非常想要見到連公子一樣。
薛三老爺嗔怪道,“跑慢一點,跑這么急做什么?”
心里卻在想,這連澈學問不錯,剛才考了他那么久都沒有被自己問倒,確實是有幾把刷子的。
出身嘛自然不必說了,肅國公府連家可是陛下最信任的家族了,除了王爺,滿盛朝還有誰家比得過他家?
論模樣,連澈也長得挺不錯,就只比年輕時的他差一點點了。
人品他雖然不甚了解,但這孩子外頭風評不錯。不過,有了林朝這樣的前車之鑒,他還是得慎重地考察一下,萬一這也是個披著狼皮的偽君子呢?
總之,薛三老爺心里已經有六七分贊同這個小伙子了。
如今看女兒一臉心急地跑過來,這好感度又加了一分。
薛琬臉色微紅,“父親……”
不好意思歸不好意思,但正事還是得說,“父親,我有些話想和連公子單獨說,您能不能避讓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