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風細細,輕撫過山間,帶來全新的空氣。
章梅雪仰天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身心都為之舒暢,她定了定神朝前走去,昨天中午在花衣家中喝了她們的花蜜茶,禮尚往來,她今天也帶來了家中的碧螺春給她們喝。
走到門前,不見人影和聲息,她朝四周望了望,喊道:“花衣,黃衣,白衣,綠衣,你們在哪兒啊?”等了一會,不見人聲,她意興闌珊,推開竹籬笆門,徑自走了進去。
院中的花草依舊長得很美,花樹的花也開的很茂盛,在風中微微蕩漾,沙沙作響。
章梅雪走到院門口剛一抬腳只聽見一個聲音道:“別踩!”她驚了一跳,望望四周,并沒有人,還道是自己有了幻覺,剛要踏步,又聽聲音急道:“別踩啊!”
這下她可聽得真切,聲音是在腳下,低頭一看,并沒有人,而是一只小白兔站在腳邊,一雙眼睛盯著自己,帶有怒氣,自己的腳若是踏出一步,就要踩在一束青草上了。
章梅雪眨巴眨巴眼睛,確定是只兔子沒錯,不覺移開了腳,“謝謝!”那個聲音又響起,小白兔用前足夾住青草,拖到一旁去了,慢慢的咀嚼吃著。
章梅雪只覺得胸口發脹,快要窒息,天啊,她竟然聽見了兔子講話,這是真的嗎?她扭了自己的大腿,生疼,生疼,驚慌失措:“是真的,是真的,這是真的!”她覺得愕然,又覺得有趣,但又有些害怕,但是她生性膽大,終究還是好奇戰勝了恐懼,一步一步的走到小白兔身邊蹲下,看著它吃草。
小白兔抬頭見是她,眼神帶著輕蔑,道:“看什么看,沒見過兔子嗎?”說著對她一吐舌頭。
章梅雪見它對自己淘氣,登時來了興致,伸出手對著它的一雙白色的毛茸茸的耳朵微微一彈笑道:“小白兔,兔子我是見得多了,只是沒見過會講人話的兔子。”
小白兔被她彈得跳了起來,對著她怒道:“我說的是兔子話,還沒修成人形呢,說不得人話!”
章梅雪聽它這話,不可謂是受驚不小,神妖鬼怪她只在書上見過,總以為是無稽之談,想不到今天竟讓她遇到了,還是一個這么可愛倔強的小兔子,她伸手又要去耍弄小白兔,小白兔跳了起來,對著她的手指就是一咬,章梅雪眼疾手快縮回手笑罵道:“你還真咬人啊,小野兔!”
小兔子翹起嘴巴不屑道:“獐子精,不就比我早變成人嗎?有什么了不起,哼!”
章梅雪笑道:“我不叫獐子精,我叫章梅雪。”
小白兔道:“早就聞到你身上的麝香味了,還狡辯,變成了人連妖都不認了嗎?”
章梅雪急道:“我說的是……”小白兔對著她猛撲過來,張口就咬,章梅雪嚇得雙手護住臉大喊一聲。
竹風清蕩,山花搖曳,青草松軟,蟲聲唧唧。
章梅雪猛地醒來,雙手抓住的是兩把青草,綠汁浸染了手心,她大腦昏沉,望著天空湛藍,再看身邊,自己身處竹林之間,竟已不是在花衣的小院內。
“醒了!”陶醉在一旁溫顏問道。
章梅雪有些驚魂未定,看見陶醉,心也就安定下來,訝然道:“陶老師,你,你怎么在這里?”
陶醉笑道:“我還想問你呢?為什么一個人睡在這竹林里,萬一被蛇蟲咬傷就不得了。”
章梅雪也怕蛇蟲一個激靈跳了起來,打量全身上下,幸而沒有一個蟲子,松了一口氣,回想一番,但覺不像夢境,確實真實,再看一旁,還有自己帶著的碧螺春茶葉,忙撿起捧在手里。
陶醉問道:“你帶著茶葉怎么又睡在這里?”
章梅雪道:“我,我失去找花衣她們的,怎么會到了這里?”想了一會不得其解,又喃喃自語道:“兔子,我看見兔子會說話,它,它還要咬我!”
陶醉聽她說著,心中發沉,他見章梅雪昨天和花衣她們聊得甚是開心,就想到她今日必定會去找她們,一路跟來,見她竟然能與未修成人形的小白兔說話,可見已通獸語,這個小白兔精是與花衣她們一同修煉的精靈,見她們建造屋舍也跟著來湊熱鬧,但是脾氣暴躁,與章梅雪一言不合就要咬她。陶醉只得施術弄暈章梅雪將她帶到竹林。
章梅雪自語說著,又看看陶醉,想說吧又怕他不相信取笑自己,踟躕著,欲言又止。
陶醉笑道:“想說什么,但說無妨。”
章梅雪想了想,搖頭道:“沒什么?”說著把茶葉送過去道:“這是我給花衣姐妹的,現在時間不早,我要回書院,你幫我給她們吧。”
陶醉接過茶葉,點頭笑道:“謝謝。”
章梅雪轉身要走,陶醉問道:“你和安承恩怎么樣了?”
章梅雪微微一顫,昨日在這里受了安承恩的呵斥,她已經有一段時不想去想這個人,是刻意忘記,還是什么,她也不知道,如今陶醉再次提起,讓她的心中傷痛又再次開始。
陶醉上前一步,見她神情黯然,知道她還沒有放下,平聲道:“有的時候,想到的事就要去做的。”
章梅雪嘟嘟嘴巴,道:“這個呆子,他會知道什么?”
陶醉笑道:“他不知道,你可以告訴他,什么都不說,可就真的要錯過了。”
章梅雪大聲道:“告訴他又能怎樣,他的眼里只有徐家姐姐,能說什么。”
陶醉見她臉色發急,一片嫣然,煞是可愛,笑道:“你這么著急他,是因為心有有他了,對不對?”
章梅雪這才發覺心事被他人所知,但是面對陶醉,卻沒有羞澀和難堪,總覺得他是一個值得依賴相信的人,道:“陶老師你都知道了?”
陶醉笑笑道:“喜歡一個人,并不是丟人的事,有什么不能讓人知道的。”
章梅雪嘟嚷道:“可是我是自作多情啊,而且,而且,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喜歡這個呆子,只是,只是……”
陶醉笑道:“是不是,日后就知道了,現在你就當真不理會他了嗎?”
章梅雪道:“他才不想我理他,徐家姐姐理會他就好了。”
陶醉正聲道:“有的時候,憧憬也會產生錯覺的。”
章梅雪聽得突然不解道:“陶老師,什么意思?”
陶醉淡然一笑道:“就像是是水中月,鏡中花一樣,每個人都想要,卻又不能得到,也不會因為得不到就死守不放,賠盡自己的人生。”
章梅雪想了想,似有所悟,試問道:“陶老師,你的意思是?”
陶醉笑道:“徐小姐就像是安承恩的水中月,鏡中花一樣,是可遇不可及的。”
章梅雪靜思片刻,恍然大悟,心胸頓時開闊,對著陶醉瀟然道:“陶老師,謝謝你。”
陶醉對她笑笑,不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