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勇語氣恭敬而且謙遜,一席話說的十分周全,讓賀蘭瑞連連點頭,有了賀蘭剛犯錯在先,此刻賀蘭勇的良好表現(xiàn)便在賀蘭瑞的心里留下了良好的印象。
“既如此,就把葉公子請進來,老夫好好設(shè)宴款待。”賀蘭瑞朝著守門的小廝發(fā)話,讓他把門外的葉風請了進來。
清塵靜默地佇立在一邊,腦海中一直猜想著葉風到底是誰,有誰會這樣恰好的出現(xiàn),又是以她哥哥的名義?此事并沒有多少人知道,若是蕭逸,那應(yīng)該還能說得過去,若不是蕭逸,那此人又是誰呢?
沒過多久,所謂的葉風便跟著賀蘭府的小廝進來了,當那抹白衣的一角出現(xiàn)在清塵眼中的一剎那,她頓時便明白,這所謂的哥哥,從何而來。
感受到身邊懷瑾的情緒波動,雖然不明顯,但依舊帶著隱隱的期待和興奮,清塵此刻的心也安了下來,因為她看見了熟悉的容顏,腰間從不離身的三尺長劍,代表著他的武林地位。
風晞然。
來的人竟然是風晞然,不知他從哪里知道自己的計劃,也不知他為何忽然間多了一個“葉風”的身份,只是對清塵來說,此時見到風晞然,心中竟有一種數(shù)不出的感動。
他沒事,時隔大半年,當初重傷的他終于恢復(fù)了往日的神采,他依舊還是那個不染纖塵的白衣俠客,還是那個人人敬仰的武林第一高手。
當初的重傷,終究成為了過去,仿佛一場隔世的夢境,可是清塵知道,被蕭凌折磨成那樣的風晞然,是經(jīng)歷了多少的痛苦,才又恢復(fù)到往日的模樣。
“風公子……”懷瑾終是沒能按捺住自己內(nèi)心的喜悅,看著風晞然,不由得低喃出聲。
“風公子?”賀蘭瑞十分敏銳地捕捉到了懷瑾的稱呼,皺著眉頭,目光帶著懷疑地看向風晞然。
“大哥,我終于找到你了。”清塵面露喜色地朝著風晞然走過去,如此說著,而后轉(zhuǎn)身對賀蘭瑞說道,“是這樣的,因為大哥的名字里有個風字,所以我們家的丫環(huán)和仆人,都習慣叫他風少爺。”
“原來如此,歡迎葉公子來到我賀蘭府。”賀蘭瑞聽了清塵的解釋,對風晞然說著。
“首領(lǐng)客氣了,舍妹住在賀蘭府多有打擾,多謝首領(lǐng)和二公子包含。”風晞然十分儒雅地對賀蘭瑞和賀蘭勇拱手行禮,斂去了身上那本就不明顯的江湖氣息,看起來就是一個普通的世家公子。
“靜雅,我與父親,還有你爹爹,與葉公子有要事相談,你代我領(lǐng)著葉姑娘回去,今日大哥沖動,讓葉姑娘受驚了,你代我好好照顧她。”賀蘭勇與風晞然回了禮,這才轉(zhuǎn)頭對靜雅說著。
“招待客人的事,怎么能讓靜雅來呢?靜雅在府中,始終無名無分。”賀蘭瑞聽到賀蘭勇如此說,臉上露出不贊同的神色,隨即對身邊的隨從吩咐道,“去把云珠叫過來。”
“父親,大嫂如今有孕在身,行動不便,實在不宜招待客人,更何況大哥剛出了這樣的事,大嫂心中想必也不好受,又怎么會有別的心思?”賀蘭勇開口說道,“靜雅是巴亞特的長女,進退得宜,這府中除了她,我想沒有人適合招待葉姑娘。更何況,靜雅并非無名無分,孩兒特意將巴亞特族長叫過來,也正是想向父親稟明此事。”
“哦?什么事?”賀蘭瑞問道。
“大哥昨夜醉酒一時糊涂,對靜雅欲行不軌,雖然被發(fā)現(xiàn)的早,才沒有釀成大錯,但此事畢竟很多人看見,于大哥的聲望和靜雅的名譽始終有損,為了給察哈爾部落民眾一個合理的交代,也為了給巴亞特家族一個合理的交代,孩兒打算正式向靜雅提親,將靜雅從巴亞特家族,光明正大娶進門,成為我賀蘭勇的妻子。”賀蘭勇說著,末了,還問道,“父親意下如何?”
“如此甚好,也不枉費我女兒一片真心待你,你在她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之后,還能如此不離不棄,足以證明你賀蘭勇是條漢子,我欣賞,這個女婿,我很滿意。”巴亞特阿魯聽了賀蘭勇的話,立即開口說著,臉上盡是高興。
他高興,不只是因為他女兒的一片真心終于得到了回應(yīng),更因為他們巴亞特家族的面子得以保全,想想賀蘭府身為察哈爾部落的第一大組,賀蘭瑞身為察哈爾部落的首領(lǐng),也要因為自己的兒子犯錯,來向他巴亞特賠罪。
“這確實是個好方法,不過今日有客人在場,不宜談?wù)摯耸拢€是先讓靜雅帶著葉小姐去休息,咱們再從長計議,若是賀蘭府真的要辦喜事,屆時還希望葉公子肯賞臉,留下來喝杯喜酒。”賀蘭瑞如此說著,目光看著風晞然。
“首領(lǐng)盛情,在下又豈敢不從?二公子代為照顧妹妹的恩情,在下還沒來得及償還,若是二公子真的與靜雅小姐成婚,在下愿送上三百擔糧草,作為二公子新婚的賀禮。”風晞然神情淡淡,如此說著。
清塵本來跟著靜雅打算回到淑蘭苑,卻聽見風晞然的聲音就這樣不經(jīng)意地從身后飄來,落在她的耳中,她不由得一震,風晞然……這是在暗中幫著她。
如果說賀蘭瑞一開始對賀蘭勇求娶靜雅的事情還有所保留,那么聽了風晞然的話以后,就一定會毫不猶豫的答應(yīng)。
因為漠北常年干旱,就算種了糧食也大多不能存活,所以漠北民眾到了冬天,或者糧食顆粒無收的季節(jié),通常都是食不果腹,饑餓為生,若是有了風晞然給的三百擔糧草,那么他察哈爾部落,又何愁這個冬天沒有糧食?
在此之前,賀蘭瑞心中屬意的繼承人是賀蘭剛,就算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賀蘭剛在賀蘭瑞心中的地位還是無法撼動,若是賀蘭剛肯承認自己的過錯,并且能為這件事情負責人,娶了靜雅,那么整個巴亞特家族支持的,就不是二公子賀蘭勇,而是賀蘭剛。
可是偏偏賀蘭剛在說那些話的時候,正好被巴亞特阿魯聽到,賀蘭瑞也不知道阿魯為什么會忽然間出現(xiàn)在賀蘭府,但是他知道,以阿魯?shù)男愿瘢牭竭@樣的話以后,是絕對不會把女兒嫁給賀蘭剛的。
但是犯錯的畢竟是賀蘭府的公子,除了賀蘭剛,就只有一個賀蘭勇能夠為這件事情替賀蘭府道歉,更兼靜雅自己心系賀蘭勇,此事便是一舉兩得。可這也就意味著,賀蘭勇多了一份與賀蘭剛爭奪的籌碼。
現(xiàn)在又多了一個葉公子……
不過是頃刻間,賀蘭瑞的心中便閃過無數(shù)個念頭,有關(guān)賀蘭剛與賀蘭勇兄弟兩人的價值在他的心中評判,如今扶持誰才對察哈爾部落最為有利,才是他最需要考慮的事情。
幾乎就是賀蘭瑞在想著這些的時候,清塵便已經(jīng)在心中將身后眾人的心思已經(jīng)猜的差不多了,風晞然之所以用三百擔糧草作籌碼,也是為了讓賀蘭瑞下定決心,答應(yīng)賀蘭勇與靜雅成婚,一旦如此,那么賀蘭剛成為察哈爾部落的下一任首領(lǐng)便不再是鐵板釘釘?shù)氖虑椋R蘭勇有能力也有實力分一杯羹。
一旦賀蘭勇成為首領(lǐng),那么她在漠北的計劃,便前進了一大步。
“葉姑娘還真是好計策,昨夜雖然沒有親自到場,但所有人的表現(xiàn)卻全都被你一一說中,就連賀蘭剛會說什么樣的話,也都被你猜中了。”靜雅將清塵帶到無人處,便與清塵并排走著,如此開口。
“這樣不好嗎?一舉兩得,我達成了我的目的,你也實現(xiàn)了你的愿望。”清塵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說著。
“我始終不懂,你做這一切的目的,到底是為什么。”靜雅說著,轉(zhuǎn)頭看著清塵,目光中露出深深的不解。
“我的目的,只是想讓賀蘭勇成為察哈爾家族的下一任首領(lǐng)而已,靜雅夫人,或者我該改口叫你賀蘭二夫人了,我們的目標其實是一致的,我想要的你也想,并沒有什么沖突,只要你不壞了我的事,我保證賀蘭勇是你的,察哈爾部落首領(lǐng)夫人的身份,將來也一定是你的。”清塵低著頭,朱唇輕啟,輕柔的聲音從唇間飄出,落在靜雅的耳中。
兩人的臉上都帶著恬靜的笑意,看起來就像是一對要好的姐妹,如同清塵初初進入賀蘭府的時候一樣,沒有人想到,這兩個女人口中談?wù)摰模谷魂P(guān)系著整個賀蘭府甚至是察哈爾部落的未來。
清塵話音落下,靜雅便沒有再說什么,只是沉默地走在清塵的身邊,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這件事情,多虧了懷瑾和夜殤,懷瑾的藥粉和夜殤的輕功,永遠是最完美的搭配,因為懷瑾的藥粉無色無味,當世之下很少有人能夠察覺,而夜殤的輕功更是卓絕,她敢肯定,在漠北,沒有一個人比夜殤的輕功高明。
所以讓夜殤神不知鬼不覺地將懷瑾提前配好的合歡散放到賀蘭剛的酒中,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事情發(fā)展到現(xiàn)在,結(jié)果已經(jīng)在向著她預(yù)期的方向發(fā)展。
如此想著,清塵臉上的笑意更甚,眼中的目光,卻更加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