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經過世世代代的發展,再加上與中原地區的交流與融合,到如今已經很少有人和從前的游牧民族一樣住帳篷了,尤其是像察哈爾部落首領這樣身份地位皆是顯赫的人,自然有自己的府邸。
賀蘭勇身為庶子,也還未成婚,所以并沒有出去立府單獨居住,而是和他的父兄住在一起,所以他所說的帶清塵回府,并非說他自己的府邸,而是說他們賀蘭家。
漠北地理位置并不算好,氣候環境惡劣,偏北的位置,更是大片貧瘠的土壤,也沒有充足的水源供漠北人民生存,所以漠北的市鎮以王都為中心成放射狀分布,十分集中。
可盡管如此,馬車晃晃蕩蕩,從烏蘭托布這樣一個邊陲小鎮一直到漠北繁華的王都,也足足用了一整天的功夫,一直到將近傍晚的時候,馬車才在一座看起來奢華大氣的府邸門口停下。
賀蘭勇率先下了馬車,將手伸出來,遞向清塵,示意她扶著自己的手下車。
清塵知道賀蘭勇定然是將自己當成其他的中原女子那般弱不禁風,就連下馬車也要人攙扶,微微凝思,便不再扭捏,將自己的手放到賀蘭勇的手中,借助他的力道,從馬車上款款走下,儼然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
懷瑾和握瑜緊隨其后,跟著清塵,看著賀蘭勇與清塵相攜著走入府中,在府中下人絲毫不覺意外的眼神中,朝著后院走去。
清塵根據明月傳來的消息,知道這賀蘭勇行為荒誕不經,與父兄同住在一個府中卻不知收斂,竟在后院單獨辟出一個院子,專門供他看上的那些女子們居住,如今看來,她也免不了要和那些個女子一樣,住在那個被貼上“賀蘭勇女人”標簽的院子里。
“二公子,您回來了。”到了院子的門口,有一個小廝模樣的人上前跟賀蘭勇打招呼。
“扎鶴,去給葉姑娘安排個單獨的房間。”賀蘭勇回頭看了清塵一眼,便對來人吩咐著,表情淡淡。
“屬下這就去安排。”被稱作扎鶴的小廝抬眼看了清塵一眼,眼中閃過一抹驚異,而后躬身回答著,“葉姑娘,請這邊走。”
“賀蘭二公子,小女子在漠北孤身一人,苦無依靠,只為尋找兄長而來,雖然被公子看上,是小女子的福氣,但小女子也不能不顧家鄉重病的母親,還請公子體諒。”清塵見這賀蘭勇如此大男子主義,問也不問自己的意思,便給自己安排好了一切,似乎確定她一定會安安分分地待在這里,于是便開口說著。
“你的意思是,你不愿留下?”賀蘭勇一聽清塵的話,臉色便變了,開口問道,“那在客棧,你為何還要跟本公子回來?”
“當時的情況,小女子若是不跟公子走,公子會放過小女子嗎?以公子的脾氣,恐怕還會連累客棧的其他人。”清塵淡淡地說著,“跟公子走,是權宜之計,如今要離開,也是身不由己。”
“你以為進了這府中,你還有離開的機會?本來以為你是個特別的人,沒想到也是這般不識抬舉。”賀蘭勇冷冷的說著,“來了這里的女人,不管是不情不愿的還是要死要活的,最后都會變成心甘情愿。”
清塵沒有說什么,只看著賀蘭勇有些怒氣沖沖地離去,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她的目的已經達到,賀蘭勇怎么想,已經不關她的事了。
轉身跟著扎鶴朝著名為淑蘭苑的地方走去,心中卻慢慢思索著如今的一切。
先是用攻心之計接近賀蘭勇的內心,讓賀蘭勇有一種找到知音的感覺,比起之前的那些女人,賀蘭勇對她會有更強烈的占有欲。而后剛才那幾句話,她解釋了自己如此輕易跟他來這里的原因,又表明自己心中有所牽掛不愿意留在這里的心思,減少賀蘭勇對她的懷疑,也堅定了賀蘭勇想要留下她的念頭。
但是她心中知道,像賀蘭勇這樣的人,是絕對不會如此輕易地相信一個人,將她和他的那些女人放在一起,說不定就是對她的一種試探,所以,她絕對不能讓賀蘭勇失望才是,只有更接近賀蘭勇,她才有機會得到更多關于察哈爾部落的消息。
“葉小姐,這邊請。”扎鶴將清塵帶到一個房間的門口,躬身對她說著。
“有勞了。”清塵面帶微笑,朝著扎鶴微微點頭,輕聲低語,聲音如空谷流鶯,婉婉動聽。
扎鶴聞言不由得抬頭,心中暗自微忖,這個葉小姐,不管是從姿色還是氣質上來看,都比二公子之前帶回來的那些女子要好太多,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風華來看,并不像是一個區區庶女。
按照賀蘭勇的吩咐,扎鶴安頓好清塵,只說稍后會有丫鬟婢子前來伺候,接著便離開了淑蘭苑,向賀蘭勇復命去了。
清塵打量著房間,并不大,一眼便能將屋子里所有的東西盡收眼底,和普通女子的閨房一般無二,并沒有別的特色。
“姑娘,咱們真的要在這兒住下嗎?”懷瑾打量著四周,不由得皺了皺眉,開口問道。
“有何不可?”清塵十分淡定從容地坐下,淡淡的說著,她設計賀蘭勇將她帶到賀蘭府,又怎么會輕易離開?
“你明知道賀蘭勇會懷疑你,甚至有可能派人去打聽葉雪的身世,怎么還能如此冒險呢?”懷瑾有些不贊同地問著。
如果賀蘭勇查到這葉雪其實在兩年多前就已經死了,那么清塵在賀蘭府就會更加危險。
“沒事的,在賀蘭勇查清楚這一切之前,我會讓他舍不得放開我。”清塵說著,轉頭看著握瑜,而后開口,“握瑜,你一會兒去幫我做件事。”
“姑娘請吩咐。”握瑜走到清塵身邊,福身說著。
“一會兒你去將淑蘭苑又來了個美人兒的消息散播出去,不知是淑蘭苑,整個賀蘭府都要知道。”清塵說道。
“為什么?如果讓淑蘭苑的那些女人知道賀蘭勇又帶了新人回來,恐怕姑娘此后的日子,都不會安寧了。”懷瑾問著。
“就是要不安寧才好啊,這賀蘭府太過安寧,我還怎么做我要做的事情?”清塵說道,“你只管去辦吧,有什么事情,我自能應付。”
握瑜聽了清塵的吩咐,便也沒有多說什么,轉身走了出去。
外面天色漸暗,但是這并不礙于流言的傳播,握瑜跟隨清塵日久,自然知道以什么樣的方式將這個消息散播出去最為合適。
沒過一會兒,握瑜便重新走進來,對清塵點點頭,表示事情已經辦妥。
“姑娘,這賀蘭勇將我們帶到這里便不聞不問,難道我們就這樣在這里一直枯等著嗎?”握瑜有些不解地問著。
“那個扎鶴不是說會有丫鬟過來伺候嗎?你且等著看吧,一會兒來的人,恐怕不止是丫鬟們。”清塵說著。
話音落下沒多久,門口便傳來一陣喧鬧,緊接著一個刺耳的女聲傳入清塵等人的耳中:
“這新來的美人兒好大的架子,進了這個院子,也不知道來拜見我們這些姐妹。”
“懷瑾,把你身上帶的三日笑給我。”清塵聽見聲音,嘴角微微勾起,轉頭對站在身后的懷瑾說著。
懷瑾微微愣神,心中正在詫異清塵何以知道她身上帶了三日笑,后來想到清塵也是精通藥理的,她身上有哪些藥的味道,清塵一聞便知,于是從懷中掏出一包藥粉遞到清塵的手上。
清塵接過藥粉,握在手心里,起身走了出去。
隨著門吱呀一聲被打開,站在門口的女子不由得轉頭朝著清塵看去,淡紫色衣服的女子迎著天邊最后一抹亮光款款而出,嘴角邊清靈的笑意讓人不由得心中一震。
“姐姐來訪,有失遠迎,還請恕罪。”清塵朝著門口的女子行了個禮,分明是謙卑都態度,卻無端端讓你覺得她的身上有著無法企及的氣勢。
“你……”那女子本是聽說有新人進了院子,打算來興師問罪的,可是沒想到清塵一見面便是這樣低調的姿態,反倒是讓她不好說什么。
“妹妹初來乍到,還未來得及去拜會姐姐,還請姐姐不要見怪,若是姐姐不嫌棄,請屋里坐。”清塵將那女子眼中的錯愕盡收眼底,于是開口說著。
“你倒是個識相的,知道叫我一聲姐姐。”那女子冷哼一聲,將自己臉上不該有的表情盡數收斂,十分桀驁地從清塵身邊經過,一步便踏進了屋子。
正在這個時候,扎鶴挑選來的丫鬟手中捧著茶壺也到了,清塵親自給那女子奉了茶,手掌不動聲色地從茶杯上面拂過,而后便將茶杯遞到那女子的手中,態度十分恭敬。
那女子大概是許久不曾這樣被尊敬過了,見清塵態度不錯,心中自動便將清塵歸于軟柿子一類,以為清塵掀不起什么風浪,端著手中的茶,輕輕地抿了一口,意思意思,便將茶杯隨手放在桌子上。
清塵掩住眸中的神色,盯了那被茶半晌,這才緩緩地笑了開去,與那女子攀談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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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明月之前給的為數不多的信息,清塵將眼前之人與腦海中的信息對號入座,便對這女子的身份了然于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