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廳里的人都沒有阻止,因為剛才清塵擠兌三皇女聶心柔的話,讓眾人心中驚駭不已,生怕從清塵口中再說出什么駭人聽聞的話來,引起女皇的懷疑。
明日聽了清塵的話,嚴陣以待地站在女皇的身邊,目光盯著四周的人,面無表情,看起來十分駭人。尤其是聶心柔,她沒有想到聶心瑤的身邊有一個智計無雙的沐姑娘也就罷了,可那沐姑娘也不知道是什么來頭,竟然還有這么多厲害的手下,讓她的計劃一再落空。
聶心柔如此想著,眼中閃過一絲不甘,畢竟她的時間不多了,可是到現(xiàn)在為止,也沒有取得什么實質性的成就,國師對她的需求越來越頻繁,她越來越承受不住。
可是她沒有想到,自己的所有神情都被女皇看在眼里,從清塵說出那些話開始,女皇的目光就沒有離開過聶心柔的臉上,因為女皇想知道,這件事情到底是聶心瑤防衛(wèi)不當或者故意安排,還是有人想要借此機會鏟除異己。
飯廳里一時陷入沉寂,眾人都不由自主地看著外面的情況,雖然被很多禁軍擋著,外面的情形也有些看不真切,可是眾人依然伸長了脖子,顯得憂心忡忡。
在女皇看來,外面那些刺客倒是不足為懼,畢竟禁軍有三千人,而且都是從宮中帶出來的好手,如果三千禁軍都無法將幾個刺客拿下,那這些禁軍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而反觀外面,禁軍和那些刺客之間的纏斗如火如荼,刺客下手毫不留情,在有毒的暗箭射完了之后,便一個個從暗處現(xiàn)身,與禁軍展開大規(guī)模廝殺,渾身上下散發(fā)著一股狠意,似乎有不把禁軍屠殺殆盡便誓不罷休的架勢。
清塵和夜殤因為是從里面往外面走,那些禁軍見是從里面走出來的人,便紛紛讓出一條路,等清塵兩人走過去之后,又迅速聚攏來,再一次形成堅固的堡壘,將刺客阻擋在外面。
“夜殤,都安排好了嗎?”清塵一邊走,一邊問著身邊的夜殤。
“現(xiàn)在燕歸樓的人只怕已經動手了,姑娘要親自去看看嘛?”夜殤點點頭,回答著。
“不用了,你去,讓他們加快動作,不必顧及什么,留幾個活口讓女皇審問就行。”清塵說著,“我去幫幫六殿下,她受傷了。”
“可是這傷……”夜殤皺了皺眉頭,似乎有些疑惑。
“不管這傷到底如何,終歸是傷了?!鼻鍓m冷笑,“只有這樣,六皇女才會更得女皇的信任,不是嗎?”
夜殤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然后轉身離開,朝著清塵之前安排好的方向而去。
清塵也沒有閑著,直接來到聶心瑤的身邊,揮劍架開了刺客的攻勢,以保護之勢站著,一手拿著劍,一手扶著聶心瑤。
“沐姑娘,你怎么出來了?”聶心瑤看到清塵,有些詫異的問著。
“你受傷了。”清塵說道,“不管我的計劃如何周密,這些刺客中終究還是混入了聶心柔的人,剛剛刺傷你的就是她的手下,因為我對我的人嚴加吩咐過,即便傷你也不準傷在要害?!?
“沒錯,剛才那個人招招凌厲,似乎每一劍都往我的要害中刺,似乎非要了我的命……”聶心瑤似乎想起了什么,然后說道,“我一開始以為,這是沐姑娘特意安排的,只是為了更加逼真,為了讓母皇更加相信我……”
“殿下現(xiàn)在明白了?禁軍以合圍之勢這樣站著,女皇坐在飯廳里根本看不到,我若要這樣安排,豈不是白費心機?!鼻鍓m解釋著。
聶心瑤點點頭,也隨即明白。即便是做戲,那也要當著女皇的面做戲才行,現(xiàn)在女皇被三千禁軍重重擋著,根本看不到外面是什么場景,或許連六皇女現(xiàn)在受傷也不知道,又怎么會注意到有刺客對六皇女下殺手呢?
兩人說話間,清塵手中動作不停,出手也更加迅速,長劍飛舞,旋轉中挽出一朵朵劍花,翻飛間將那些想要靠近六皇女和自己的人擊斃于劍下。
聶心瑤雖然受了傷,但是也不是很嚴重,因為自身的意志力強大,還能撐一段時間,再加上禁軍從旁幫忙,局面很快便控制下來,刺客人數(shù)越來越少,手中動作也越來越慢,很快就力有不逮。
“殺不了皇帝,再打下去也是白白送死,咱們撤——”
刺客中不知道誰如此大喊一聲,然后飛身而起,踩著禁軍的肩膀,施展輕功,縱身離開。
見為首之人離開,剩下的刺客也不再多留,紛紛對視一眼,又朝著清塵看去,只見清塵在混亂中微微點頭,示意他們離開,眾人便不再猶豫,縱身離去。
“殿下,吩咐禁軍分頭去追,但是東南方向,需要多派一些人?!鼻鍓m見那些黑衣人離開,便低頭在聶心瑤的耳邊說著。
聶心瑤點點頭,然后強忍著身上的疼痛,轉身朝著那些禁軍說到:
“云統(tǒng)領,追?!?
云統(tǒng)領看見聶心瑤的表情,很了然的點點頭,然后轉身將身后的禁軍分成四隊,朝著東南西北四個方向追過去,然而東方和南方兩隊禁軍在追出一段距離之后,便兩隊合并成一隊,按照清塵之前安排好的路線,追了過去。
“沒想到,女皇身邊的禁軍統(tǒng)領也是殿下的人,倒真是讓我小瞧了,如此看來,今日這個計劃,就算沒有大皇女的幫忙,也算是萬無一失了?!鼻鍓m贊許地點點頭,如此說著。
聶心瑤似笑非笑地看了清塵一眼,沒有說話,只轉身朝著飯廳里面走去,而這個時候,禁軍因為追著刺客而去,飯廳門口也已經空了出來,女皇已經能看到外面的場景。
清塵跟在聶心瑤的身后,嘴角泛起一絲笑意。聶心瑤果然不像表面上看起來的這般簡單,不知不覺中便已經將禁軍統(tǒng)領收納在旗下,又何愁大事不成?
不過,這也是清塵會選擇聶心瑤的原因,如果不是因為聶心瑤的這份能力,只是一味地讓她扶持,那她在南疆的事情也不會這么順利。
很快,聶心瑤便已經到了飯廳里,走到女皇的面前,單膝跪地,開口說到:
“母皇,外面的刺客已經被兒臣擊退,云統(tǒng)領也已經率領禁軍追了出去,刺客的數(shù)量和禁軍的死傷情況,待兒臣詳細統(tǒng)計之后,再向母皇稟告。”
女皇看著聶心瑤,贊許地點點頭,最近南疆發(fā)生了這么多事,這個女兒的表現(xiàn)也是可圈可點,越發(fā)的成熟穩(wěn)重,看來江山托付在她的手中,應該不會有什么問題。
正這般想著,懷瑾卻在清塵的示意下開口驚呼:“六點下,您的傷口在流血,還是讓民女為您包扎一下吧?!?
懷瑾是大皇女信任的醫(yī)女,加上剛剛為女皇包扎了傷口,展現(xiàn)出來的醫(yī)術很是讓人信服,她這一開口,眾人的目光便都落在聶心瑤的身上。
卻見聶心瑤整條左臂都被鮮血染紅,再定睛一看,卻見聶心瑤身上的傷處正在左肩,距離心口只差三分,若是那長劍再準三分,聶心瑤便會沒命。
可是聶心瑤撐著傷口這么長時間都沒有說什么,甚至面不改色,還若無其事地向女皇稟告著刺客的情況,這份毅力更是讓在場的朝臣折服。
“瑤兒,你受傷了!快讓懷瑾姑娘給你包扎,這傷口若是再偏幾分……”女皇聞言,也驚呼起來,連忙吩咐懷瑾給聶心瑤包扎傷口。
懷瑾得了旨意,便拿出隨身攜帶的傷藥,為聶心瑤包扎。
飯廳里陷入一片沉寂,沒有人開口說話,在場的都是女子,懷瑾和聶心瑤也沒有避諱什么,直接褪下聶心瑤左肩的衣服,露出那鮮血淋漓的傷口。
清理、上藥、包扎一氣呵成,動作熟練,一看便是經驗豐富,而聶心瑤面色不變,不管懷瑾怎么折騰,也沒有吭一聲。
女皇見到這樣一幕,心中對聶心瑤的贊許又多了幾分,臉上也掩飾不住的滿意之色,可是這樣的場景落在聶心柔的眼里,卻又變了一番滋味。
聶心柔心中憤恨,她不知道為什么事情會變成這樣,她明明在正廳附近安排了殺手,為了以防萬一,她也在飯廳附近埋伏了人,目的是為了在女皇向飯廳逃走的時候,這里的人能夠接應。
可是,女皇明明沒有去正堂,按道理說這些刺客不應該出現(xiàn),可是為什么,為什么會有一波人提前出現(xiàn)?這些人并不是她安排的,雖然其中也有混入她的人,可是這些刺客的出現(xiàn),卻硬生生打亂了她的計劃。
“好了,六殿下的傷口在左肩,離心口很近,再加上現(xiàn)在春季沒有過去,傷口容易感染,若是不好好修養(yǎng),以后怕是會很難辦?!睉谚o聶心瑤包扎完畢,然后開口說著。
“我記得,當時我也是傷在心口附近,可是因為行軍途中沒有很好的條件,而我當時急著將敵人趕走,也沒有在意,一拖再拖,身體便成了現(xiàn)在這個樣子?!甭櫺恼Z聽了懷瑾的話,頗為感慨地說著。
“不錯,正是如此?!睉谚c點頭,“刺客下手根本沒有留情,若不是六殿下運氣好,只怕現(xiàn)在已經……”
懷瑾的這番話說出口,將女皇心中的最后一絲疑慮徹底打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