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進本命靈廟,胡麻只感覺就是進了一個普通的地方,只是因為這個地方,與自己的本命靈廟太像,所以才生出了熟悉感。
但這一次再進來,竟仿佛生出了息息相關之意。
他本就已經修成了法相,如今神魂入畫,自然也是法相的模樣,但卻在進入了本命靈廟的一瞬,便看到,身前的大紅袍殘骸,竟是忽然被一陣微風吹過,朽散當場。
而這朽散之后的飛塵,竟是變成了有意識的霧氣一般,飄飄蕩蕩,彌漫在了這本命靈廟的周圍。
心里先是一驚,旋即胡麻就明白了過來,這不就是本命靈廟里的霧氣?
自己的本命靈廟周圍,便有這種暗紅色的霧氣圍繞,便是與其他轉生者聯系,也是需要以命香,穿過了這霧氣,才能找到其他的轉生者,也才能與其他的轉生者,進行信息交流。
甚至胡麻之前也想過,轉生者靠了本命靈廟,似乎可以杜絕一些侵擾與神魂傷害。
起到這個作用的,應該也是這種霧氣。
而原本這個本命靈廟,破破爛爛,霧氣不存,竟隨著大紅袍身體朽散,出現了。
而霧氣的出現,還只是一個開始,胡麻如今本是神魂狀態,卻也忽然感覺到了心臟的跳動,這座枯敗已久的本命靈廟,竟是隱約出現了細微的變化。
生氣流轉,仿佛與自己的神魂出現了呼應一般,緊接著,他便發現了這生出呼應的關竅,是那一方從老榆樹上得來的大印。
這印本是空白,如今卻仿佛有了生命,在與這本命靈廟呼應。
仿佛,這印本就是本命靈廟所有的,如今自己帶了進來,便也生出了與本命靈廟之間的微妙聯系,緊隨其后,自身法相,居然也有靈光凝聚。
這靈光在自己法相周圍旋轉,細細看去,似乎可以看到這靈光里面,蘊含著無數人祈禱或是祭拜的聲音,有無數叩拜燒香的畫面。
“是那石馬?”
他心里猛得一顫,反應了過來。
石馬鎮子外的那匹石馬,本是泥塑石胎,并無半點靈性,但因為周圍的百姓都信了那傳說,所以這石馬也受了無數的祭拜,受了無數香火,直到自己騎馬斬瘟,這香火有了歸處。
在那一刻起,他就感覺到自己的神魂之中,多了一些什么。
只是那時還不知用處,如今來到了這本命靈廟里,卻看到這些靈光,竟是在緩緩的凝聚,一點一點的旋轉,最后卻歸于了一處,落在了那香案之上。
長約三尺,細紋裹覆,靈光內蘊,遠遠看去,有種讓人心生敬畏的神圣意味。
“原來如此……”
看著那一柱命香,再看看旁邊香案上放著的那一只香爐,胡麻心里如何還能不明白的?
那位大賢良師的三卷天書,自己是沒有看到,但是,憑著這印,自己卻得到了他的本命靈廟?不過,這本命靈廟,僅僅只是枯敗的軀殼,只有命香才能激活,而這命香的話……
……是那些百姓的祭拜?
心里想明白了這個問題時,他也一下子振奮了起來,盯著前面香案上的那一柱命香,慢慢的,向前挪動了腳步。
撲通,撲通。
隨著靠近,竟是一顆心臟,都忍不住的跳動,而在他終于摸到了這一枝命香時,便立時感覺,體內翻騰起了無形的轟鳴與沖擊。
而他的神魂,如今正在畫中,甚至感覺到了,在如今的畫外,那盤坐在了自己畫前的身體,都已經開始微微的顫抖,臉色越來越蒼白,身體里的根基,正快速的崩潰。
可這鬼洞子里面的胡麻,也在這一刻,只覺微微的手抖,只覺這看似簡單的一柱命香,竟是越來越沉重,其重量,快要壓過了自己的神魂極限。
“不好……”
他趕在自己的身體崩潰之前,抬手之間,將這命香放開,甚至連自己,都趕緊的后退了幾步。
“呼……”
深深的喘著氣,胡麻緊緊皺起了眉頭,心里倒是有些懊惱之意。
“我道行太低了……”
“……”
喚醒了石馬,拿到了這一方大印,也有了激活這方本命靈廟的身份,可胡麻也沒想到,問題卻出現在了這么可笑的事情上,自己只有三柱道行,沒有使用這本命靈廟的底子啊!
三柱道行,一甲子功力,已是凡人的極限,但再怎么極限,也仍是凡夫俗子。
早先因為無法遠距離呼叫轉生者,被猴兒酒嘲笑。
因為道行不足,斗法吃虧,被那孟家的二公子嘲笑。
沒想到,如今要繼承這本命靈廟,居然也會被這留下了靈廟的前輩嘲笑……
三柱道行不能做人了是不是?
不對,不做人了,才能有超過三柱的道行!
這算什么?
他心里都暗暗吐槽著,密碼有了,賬號里還有金幣,但是自己的鍵盤壞了?
另外就是,雖然沒有嘗試成功,卻也不由帶了些期待的看向了那香案。
當命香插進了香案,這本命靈廟,將會被完激活,而本命靈廟是可以呼叫其他轉生者的,那么,自己難道可以用之前那位老眉君,或者說大賢良師的名頭,來呼叫其他的轉生者?
大紅袍說過,大良賢師,乃是一個身份,他們都會借來用,只是老君眉用的更多一些,那當自己激活了這靈廟,豈不就是說,自己便是真正的大良賢師?
而若是這樣,以這上代轉生者用過的位格,加以石馬鎮子周圍百姓,幾十年來信仰凝聚出來的命香,這呼叫的范圍,又會多遠?
隱約心里生出了一個想法:“不會是轉生者全員呼叫吧?”
想著這個可能,心里倒是跳出了一個字眼:
第三卷天書:召喚神兵天降?
這特么的,若是真的可以呼叫全員轉生者,可不是到了哪里,都有人幫忙,這與召喚神兵天降有何區別?
…… ……
確定了這本命靈廟的用處,倒是思量一番,然后才慢慢的從這畫里退了出來。
之前自己的本領低,沒覺得三柱道行有什么影響,但隨著自己入府,也見識到了更高明的對手,倒是隱約發現,這三柱道行快成了自己最大的弱點了,做什么事都束手束腳……
只是,三柱道行,如何突破?
別說自己如今學到的本事里,沒有相應法門,就連鎮歲書里,也全無記載。
總不能真去找猴兒酒,讓他往自己的腦袋里種一條蟲?
一番思慮,卻總不能一下子就想到什么法子,只能默默的在心里梳理了一番,打算先回血食礦去。
自己的左臂里,還有一個已經制伏了,但沒來得及審問的東西,也是不能耽擱太久的,也在這時,默默思索中的他,忽然心里微微一動,便又立刻沉入了凝思狀態里。
這一次,卻是回到了自己的本命靈廟,然后就聽到了一個抽泣著的聲音:
“前輩……”
“老白干前輩……”
“……”
“額……”
胡麻聽到了這個熟悉的聲音,都不由得打起了精神,小心翼翼的道:“地瓜燒?”
“是我……”
地瓜燒的聲音里,也不知有著多少的委曲:“我到了……”
胡麻都一時沒反應過來:“到了啥?”
“石馬鎮子啊……”
地瓜燒道:“我日夜不停啊,累死了兩匹馬,大腿里子都給我磨出了血泡,終于跑到這鎮子上來了……”
“可是你們……”
她越說越委曲,嗷一聲就哭出來了:“你們怎么不等我啊……”
“這都啥玩意兒啊……”
聽著她的話,胡麻都反應了一下,才明白了過來,倒是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自己早在那大堂官出現的第一天,便托猴兒酒遞了消息,請他們過來幫忙。
當然,路途確實遙遠,也難為了人,但好歹二鍋頭與白葡萄酒小姐,都在第三天后半夜里趕來了,而這地瓜燒……
……都散場了大姐,你才來啊?
“這倒不是我們不等你,主要是那孟家的人和守歲大堂官不等啊……”
沒辦法,也只好哭笑不得的安慰:“但好歹,事情順利辦下來了。”
“孟家?大堂官?”
地瓜燒吃了一驚:“是通陰孟家不?大堂官就是守歲大堂官吧,這我倒打聽到了。”
“是。”
胡麻道:“這兩個都不是好對付的,你沒碰上他們,倒也……”
下意識想安慰地瓜燒一聲,就你這點子本事,真遇上了這兩位,那也不是對手啊……
“我的天……”
可沒想到,安慰的話沒說完,地瓜燒一下子更委曲了:“這兩人身上得多少寶貝啊……”
胡麻都被她問得懵了,就聽見她又著著急又難過:“最關鍵是這事情多大啊,多熱鬧啊,我聽到那些從這鎮子上離開的江湖人都討論著呢……”
“我在這鎮子里面吃碗豆腐腦,連賣豆腐腦的老大爺都說這場燈火福會神兵天將,騎馬斬瘟,這……”
“……這就是我一直盼著的大場面啊,偏就沒趕上!”
“……”
胡麻都一下子不知怎么安慰了,只能嘆道:“以后應該還有機會的吧……”
“不能等以后,來了就得做一票!”
地瓜燒卻不聽這安慰,隱約有抹鼻涕眼淚的動作,道:“來都來了,這里的一錢教貌似底子蠻厚的樣子,前輩我們要不要搞他一票?”
“?”
胡麻聽著都有點炸毛了,忙道:“別,別,慎重一些,實在不行,你且等上一等,恰好我有事情要求你幫忙?”